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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汉宫春月解语花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棋盘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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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拉住他,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侧着耳朵准备去细听。

    福盛道:“皇后娘娘快随奴才走吧!这里太危险了,若是被皇上发现了,定是要降下责罚的!”

    “公公,本宫听完这一段就立马离开。此事关系重大或许能解开本宫心结。”

    “诶呦!皇后娘娘不可啊!这皇上书房中商议的事都是大事,您那心结不作数的,快和奴才走。”

    福盛急起来也没顾上什么礼数了,拉着我的胳膊拽着我就往来时的入口的走。

    行至那书架前,又瞧见了那幅被我展开了的皇后姑母的画像,叹了口气,道:“我的娘娘啊,您说您好端端的又把它拿出来做什么!皇上都许久不看了,您这是没事儿找事儿啊!”

    边说他边麻利的将这画卷了起来,放回了锦盒里。

    出了暗室,福盛捂着心口,语重心长道:“皇后娘娘,您别怪奴才没提醒过您,最近眼下皇上事情多着呢,哪哪都不安稳,处处都是要操心的地方,您上次也见识过他那头痛症了,可别招惹着了!

    您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奴才们想想吧!奴才这小命,这脑袋还想在脖子上多挂几年呢!”

    我也叹了口气:“是本宫不好,连累公公了。”

    “诶!可不敢当,就是娘娘最近还是小心些吧!”

    我试探着问道:“公公,皇上最近除了因为天启顾慕云的事烦心外,可还有别的什么?”

    福盛瞧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警惕和探究,好半晌才语气有些严肃道:“皇后娘娘,有些不该问的事,您就别多问了。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日子,且行且珍惜啊!”

    我听了这话就是了然了,福盛虽未直言我的问题,但他最后那句‘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日子’却是点明了我,我的平静日子是采薇用她的死换来的,目的在于破了太子的局,所以,皇帝今日更为忧心的乃是太子的事。

    方才那大臣道,太子勾结西楚,还反问皇帝是否知晓了,便是说明此事发生的时间应是不算长。

    那我是否可以将其与后宫中事做一个连接,玉妃是西楚来的和亲公主,当日长乐宫诸多事情齐发,皇后姑母遗物丢失,落在了玉妃手里,玉妃是如何得到的,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相通的,皇帝不对诸般疑事多做深究,是为了太子和维护他给予的维护太子的势力。

    我大胆将几点重叠,是否可以认为,玉妃与太子是有关联的。

    那之前那些令人可怖的事也都是太子设下的局!

    我以前虽是也有猜测,但头脑从未似今日般清明肯定过。

    太子一直以来都在逼我,他利用杨妃的嫉妒心放任其造出种种事端,拉近我与皇帝的距离,让我觉得只有留在皇帝身边才是这后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也让皇帝觉得,若是没有他的保护,我便脆弱的很。

    可是在这之间,皇帝知晓所有的门道,故而不作为,我瞧着便是更加的心寒,矛盾也再一次加深了。

    随后,杨妃越发的不受控制,杨家也成了他的拖累,太子便顺水推舟,给杨妃加了把火,给了她人——那些培植在宫中各处的暗卫。

    让杨妃造下了皇帝真正无法原谅的罪孽,由此杨妃毁了,杨家彻底垮了。

    我也经由此事对皇宫,宫斗厌恶至了极点,更加深切的想要离开这鬼地方,这就与我和他之前约定好的如何自由的同盟关系再次烙上了一层印记。

    九只死胎,十一只死猫,十三只死鸟,都是我对皇帝一层层的失望,警惕,怀疑。

    还有苏昭仪,苏昭仪是杨羽送进宫的,还是在几年前便开始培养的,那若是,我没有进宫,或者说没有我这个人,苏昭仪是不是便会是现在的我.......

    一个被精心培养出的傀儡。

    采薇的死呢?

    太子原本究竟是想用采薇谋划些什么呢?这背后因果,竟是直接将采薇逼死了,他一定是要利用她达成一些采薇不愿看到我经历的情面。所以采薇才会自己选择死亡,破了这局。

    想到这些,我有些不寒而栗,以前是我太自负了,我以为的一切都没有这么复杂的........

    怪不得陈贵妃三番两次的提点我说让我离太子远一些,离殇也说,与太子谋手里一定要握着些能令他忌惮的东西才行。

    原来,太子是比皇帝更可怕的存在。

    我又想到,禾苏是太子麾下最得力的人,或者说从头到尾他都参与了谋划,光是平阳阁了解至今我都已是害怕,他在宫中蛰伏多年,为达目的屈辱的为人禁脔,这样的人是可怕的。

    得亏禾苏死的早,不然今日便没有破局,一切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皇帝定然也心中清楚禾苏在太子那里是什么样的地位,所以皇帝才不惜代价的让离殇去杀禾苏,去除平阳阁。

    最后禾苏之所以甘愿赴死,而非与离殇争斗一场,怕也只是瞧上了离殇手里的皇室暗卫力量以及皇帝对离殇的信任,我对离殇的信任。

    离殇若是杀不了他,或是放了他,皇帝起疑,离殇这条线便是断了,太子谋划中的一环便也没了。

    所以禾苏是死的甘愿的,他用自己的死埋下了一条很长很有用的暗线。

    但,他百虑一失,他最后将平阳阁的令牌交给了离殇,他以为是在像离殇投诚,是拿出诚意的招安。

    就像是陈贵妃养的猫,常喂它们的人走过来,它们就会在人家脚边蹭一蹭,老老实实的让你摸摸它,你以为它是喜欢你?错了,它不过就是为了图谋你手里的吃食。

    禾苏也没算到,我会有一天谁都不信了。我拿了平阳阁的令牌,收归自己所有。

    但也有一种可能,这也是他算计谋划里的一部分,不过不重要的,他死了,我也不愿再为鱼肉。

    福盛走后,我重新躺回了床上,手里拽着床帘帷幔,指尖摩挲着绒面,丝毫没有睡意。

    这些破事儿每理一次,每次都能给我新的惊喜。

    上一次我的梦魇之症,和明霞带来的那香肯定有关系,我不愿怀疑明霞,但我怀疑她也已然成了太子与皇帝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就连陈贵妃甚至是四公主,只怕也难逃。

    皇帝走进来时,我闭着眼睛,他撩开帷幔,在我床边坐下,略带疲惫的长叹了一口气,俯身在我额间落下了一吻。

    随后轻轻在我身边躺下,帷幔再次严丝合缝的被拉上了,黑暗中我没有睁开眼,却也知晓他在盯着我。

    若是我能瞧见,皇帝此时神情定然是温柔的,可惜我没看见,故而只觉得有些?得慌。

    好半晌,我才听得他的呼吸平稳了起来,想必是睡着了。

    我睁开眼,瞧他衣服也没换,被子也没盖,便好心的拉过被角盖住了他。

    这个年过的,比起景程十九年的热闹辉煌差的远了些。

    正月十五一过,我又再次乘着马车回了沉鸾行宫。

    皇帝还是没出现送我,但我出长乐宫的时候,却依旧瞧见了他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望着我的方向。

    这人啊,真的是将自己可怜刻在了骨子里。

    若我能回到过去,我便要回到晗元年间去劝那个在南屏珠桥上起舞的宫女,让她死了心,先帝是不会瞧上她的,她于先帝而言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她不做痴心妄想,便也不会有如今的皇帝。

    或者,我能早生些,在皇帝幼时于晗元深宫中护他周全,不让他总是受凌辱。

    悉心教导不教他日渐极端,谁人都不信,将卑微刻进了骨子里。

    再或者回到他要迎娶皇后姑母的那一年,劈头盖脸的告诉他,你护不住她,你也不会护她,她会因你而死,成为你毕生的遗憾,还会因为你的这份遗憾有许多无辜的人要因此深宫寂寞,直至丧命........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也不会重来。

    沉鸾行宫中,梅园里的梅花都开了,宫女也按照我之前的吩咐收集了许多花蕊上的露水。

    入夜,祁艳提着一盏宫灯引着我去了梅园。梅园缺块牌匾,我便提了‘月落参横’四字。取自柳公《龙城录》‘相须月落参横,但惆怅而尔’。

    梅园布局雅致,中庭还有一处水榭,池塘里栽着许多的莲花,马蹄状的叶片有大有小的贴着水面长着,多半是枯黄的,有叶无花。

    各色锦鲤在池中静默的待着,沉着。像是细细描绘出的工笔画,却又像是写意的泼墨。

    月影印在水面上,偶得一阵晚风,水面起了波澜,这影子就荡悠悠的散了开。

    水榭的屋檐上挂着还未摘下的喜气洋洋的红色宫灯,流苏坠子晃啊晃的,梅梢枝头也轻轻的颤动着,抱团开放的梅花花瓣便翩翩落下,颜色淡淡的,落下的像是万点春色。

    我抱着汤婆子坐在水榭木椅上,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待着静静的瞧着。

    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时常如此了,有时明明什么也没想却就是发起了呆,有时明明心里很乱,但手上脚下却像灌了铅,什么也做不得,什么也干不得。

    去年的这个时候,皇帝应允了让我学骑马,但终归最后也没学成,皇帝为了除了安家,让离殇驾着一辆马车就将我打发去了姑苏。

    下半年,我让祁艳教我武艺,可是事情一串接着一串的发生,让人目不暇接,后来又病了一场,也没了采薇,这事儿又这样夭折了。

    细想我总是一事无成,什么也做不好,做什么最后都会弄得一团糟。

    我在风中叹了一口气,咳嗽起来,祁艳劝道:“皇后娘娘回去吧!夜晚风凉,初春时节里最是该保护好身子的。您本来又畏寒,回头别再生病了。”

    我瞧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离开前又折了几枝开的最好的梅花。

    祁艳说,应该选那些花苞半开的花,这样回去放水泡进花瓶里能活的时间更久一些。

    我抱着梅花,道:“花苞没开的留在枝头,终归一定会开。我们将它们折了回去,可能没等开呢,就枯了。这些开的正好的,也快落了,拿回去装点一下屋子,倒也算是给了它们更多的价值。”

    祁艳皱着眉,小声嘀咕了一句:“皇后娘娘,歪理。”

    正月初七,雨水至。春风既解冻,化而为雨。

    我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可是,外面天气阴沉的厉害,似是有一场大雨在蓄势待发了。

    殿内的炭火依然燃的很足,我每日里也依旧在喝着苦药汤。

    太医说我这身子定然是要长期服药了。

    我裹着狐毛毯子缩在软榻上,吃着盐渍梅子,喝着牛乳茶。旁边矮桌上还摆着一盘子荷花酥,层层酥皮,颜色好看,里馅是甜糯的豆沙还有一些桂花的味道。

    单吃是有些甜过头了,可是配着茶水,却是极好的。

    我窝了一会儿,殿外那场雨终于是下了,起初淅淅沥沥的,在后来噼里啪啦,到最后竟是电闪雷鸣了。

    我如今不怎么怕打雷,反而听了这声音还生了些昏沉的睡意,睡意上涌,我任由着自己斜靠着闭上了眼。

    一个小宫女发现我睡着了,手里还端着盐渍梅子的盘子,忍不住笑了,偷偷告诉了绣花的祁艳:“祁艳姐姐,你瞧,皇后娘娘睡着了还端着盘子呢!”

    祁艳朝我看来,叹了口气,走了两步轻轻的想要将我手里的盘子抽走,却不想我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问她道:“怎么了?”

    小宫女们又是一阵发笑,祁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睡着了,还抱着盘子不撒手呢!”

    我闻言低头瞧瞧了攥在手里的盘子,还有上面滚着的几颗梅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本宫这不是怕撒了嘛!”

    “娘娘近日总是嗜睡些,不知是不是药效的缘故?”

    我放下盘子撑了个懒腰道:“与药效应是也无关,大抵是春困了。”

    雨声极为有节奏,我喝干净了杯子里的牛乳茶,裹了裹毯子,懒洋洋的道:“本宫睡会儿,午膳时再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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