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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仗着皇帝和灵皇贵妃出宫疗养不在,也自然有了千般为难她的底气。
“可是皇后娘娘,即便臣女是世家女,可外面有人重病,臣女想要带太医出宫治病救人,便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吗?”
虞宛矜从前忌讳宫中权利滔天,亦是体谅他人为奴为婢的不易,所以从不主动发作脾气,即便是旁人眼拙冒犯了她,她也能忍则忍。
但眼下喻晟重病的消息彻底打乱了她心中努力维持的镇定,她看着皇后那般有意为难,也不愿意再夹着脾气,否则胶州那么远,她必定是赶不到了。
皇后从来没被伶牙俐齿之人顶撞过,眼下虞宛矜如此大胆,她在感到惊讶又没有束缚住她的力气的同时恨不能把她撕碎,可是又不能这么做。
即便灵皇贵妃不在,她也至多是把虞宛矜为难一番,但不能对她有什么皮肉方面的难为,否则若是日后被人问起,她也下不来台。
“本宫说了,这断然不可能把太医带走。”皇后不管她脸色再怎么差,只要她死死地留住张太医,虞宛矜就算是想要执意带走也不可能。
她眼神涣散,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另外的法子。
她虽然不精通医术,但是已经把喻晟的病情复述地大差不差,张太医也随身带了相关的药材,虽然不一定能对症下药完美的解决,但一定可以让他苏醒过来。
思及此,她也不再执着别的,松了口,“那既然如此,张太医把药材给我吧,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我就不带走人了。若是不合规矩,我也可以给你钱,这样一来倒是算得正常。”
她这么做是符合宫里规定的,皇后就算是有心刁难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冷哼了一声,冲她翻白眼,让她心里不好过。
但她却出乎意料地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神情,既除了前面那句有些顶撞的话,也没再有什么其他不合常理的表现。
张太医见皇后没再拦着,便把随身携带的药材倾囊相授,虞宛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心更是。
她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能用这样笨拙的办法,带着药材去胶州。
胶州虽然也在北方,但距京城仍是有几百里的路程,小枫见状立刻快马加鞭到胶州,紧赶慢赶也仍是在五日之后。
虞宛矜自小在京城长大,不曾见过去过太多别的地方,即便从谷一的口中知道外面世界有多美好,对其心向往之,现在看到此处比京城的荒郊野岭还要穷乡僻壤的地方,心中只有四个字。
满目疮痍。
而喻晟还是为了拯救此处的民生问题才身负重伤的,想到这些,虞宛矜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
“小姐,此处是境况不太好,你先忍一下。”
小枫叹了口气,见她打扮的跟仙女一般,便愈发觉得和此处格格不入,但好在虞宛矜没有任何嫌弃,反而一副对这里司空见惯的样子。
待二人进去以后,发现不似小枫来之前那样昏昏沉沉和乌烟瘴气,反而里面环境不错,也远远比她想象的更好一点。
刚一进院子门,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捣药的动静,细看发现是谷一。
“谷一大师?”虞宛矜像是得到了救星似的拉住了他,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谷一见到二人过来,停下了捣药的动作,看向了她,笑着抚了一把胡须,“你我有缘,我游历到此,却正好碰到喻晟。”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在里面吗?”
虞宛矜觉得依照谷一的性子应当是早就替他治疗过了,但是又害怕喻晟伤的太重,就连谷一也不曾赶上,那可就糟糕了。
谷一闻言,给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宽慰道,“我给他已经治疗了,药到病除。”
听到这个消息,虞宛矜便松了一口气,哪怕自己带来的药材没用上也是绝不惋惜的,但是随后又有了些忧愁,因为他正在捣药,“那你这手上……”
“怕他没好利索,给他熬一些补药,没什么的,这会儿喻晟已经出去处理要事了,晚些时候就回来。”
他自然的看起来像是真的在此处待了许久,并且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听他这么说,虞宛矜心中的石头才算是真的落了地,但又觉得缘分真奇妙,世界这么大,他们还能遇到。
“能在这遇见着实不容易。”
她高兴地感慨道,如若不是来胶州,还真不知道下一次与谷一重逢是什么时候。
“是啊,等我们回到了京城,再好好庆祝庆祝,也算是庆祝一下喻晟好不容易起来了。”谷一提议道。
虞宛矜闻言,重重点头表示乐意,“好!”
经过喻晟每日勤勤恳恳的处理,早出晚归,几乎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也落不着怎么休息,水患在十日后也算是收了尾。
南川镇的水患处理就这么告一段落,喻晟也拟好了复命的内容,但他这些日子认真对待百姓,对每个人都予以施舍和救助的态度让百姓们头一次体会到了来自上面官员的在意,以及知道了一个有好的君主的重要性。
得知喻晟要回京,百姓们都很是不舍,遇到一个能真正为民办事的人实在是太难。
“七王爷,此去回京,下一次再来胶州是什么时候?”
被喻晟救下的小女孩的父亲得知了他要离开,恋恋不舍的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喻晟,倘若胶州未来几十年无灾无难,他恐怕不会再有机会来,而就算是有,皇帝也未必再会派他来,兴许下一次时,便是半生后。
但他没说出实话,只云淡风轻地道出了一句,“日后若是有机会,本王一定会再来,但希望是好事,不再像这次一样。”
“七王爷的善心,我们镇里的人无以为报,不如这样,为表感谢,让七王爷成为我们南川镇的名誉镇长,如何?”
毕竟喻晟还活着,不好为他树碑立像,那便给他名誉镇长,表面上的镇长是他,日后如果他和他的子子孙孙有机会前来南川镇,也一定享受类似的话语权和被招待的好处。
喻晟并不反对,而是很真诚地应下了他们想要给的东西。
待离开南川镇后,便到了和贺言贺竣汇合的地方。
贺竣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他一眼,见到他一如之前分开的时候康健,远远不如递上来的消息那般病弱不堪和性命垂危,便知道他现在是无碍了。
见到这样的喻晟,二人是不约而同的失望。
但是即便他们两个人共同排挤喻晟,也仍是不和,总是时不时的拌嘴,虽然不至于动手,但彼此呛着对方,也决计不让对方好过。
眼下见着喻晟好好的,贺竣心里即便不屑,他也顺利完成了那么艰难的任务,不仅没被南川镇的百姓赶出来,反而还把当地治理的很好,果真这七王爷如同传闻中的那般,虽然不好惹,但有拿捏人心的本事。
他既然表现的这么好,也就没有再不搭理他的必要,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的道理没人不懂。
“先前听闻七弟身体不适,当初是我太忙了,没能抽空去派人给你送点温暖,幸好现在恢复的不错。自己身子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能把南川镇的水患治理好,想必七弟也的确有几分水平。”
贺竣对着喻晟就是一阵虚情假意的问候,用词带着酸意和不可思议不说,还尽是对他的不信任和敷衍。
喻晟闻言,像没听到一般充耳不闻,反而用凌厉的目光盯着他,这样的眼神很难不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完全不理会贺竣的话,而是带着警告,“四哥是很不错,但别打歪心思。”
他这一句话很是意有所指,惹得贺竣脸都绿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有多清白,决定好好赶路不再刺激他了。
没了贺竣的挑事,这一路上也风平浪静的,待到他们归京,皇帝和灵皇贵妃也正好从行宫回来,三个人顺理成章地被召见回宫复命。
皇帝一早便收到了他们处理水患的情况,见到三个有功的儿子,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果真是长大了,一个两个都挺能干的,本来你们去胶州之前,朕还有些担心你们会意见不合,但是现在看成果,却完全没有这些情况发生。把胶州的问题处理的很好,当地官员对你们赞不绝口。”
皇帝夸赞他们的功绩,并且给了他们一些相应的赏赐,虽然分下来不多,但也足够让人有成就感。
“回父皇的话,这次胶州的确有些难,所以儿臣率先分发了一些相应的地方来让三哥和七弟处理,然后制定了统一的方案后再进行解决。等到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又进行了汇合。”
贺竣虽然表面上是在陈述他们的计划,但是话里却故意夸大自己的作为,听得皇上很是开心满意。
“儿臣解决的是胶州南川镇,当地物资匮乏,因为水患,百姓们也过的苦不堪言,稻田被淹没之后,儿臣第一件事是先解决了百姓们的居住问题,而后是稻田。”
喻晟从来都不揽功,有什么说什么,也捡着重点进行复述,主要说明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而非其他,对自己救人而病重的事情只字不提,听得皇帝脸上笑意更甚,像是要开出了花。
待喻晟从宫里出来时已是暮色熹微。
谷一再次回京,没有地方住,喻晟便在七王府给了他一个小院子,也正好方便虞宛矜前来找他。
两人先前在胶州就已经约定好了回京要聚一聚,眼下喻晟得到了封赏,她也继续做回了虞家大小姐,恢复了平日里的秩序,她也是时候履行诺言。
虞宛矜在万域客栈宴请了谷一,谷一又顺便带上了喻晟,她也找来了翟欣颖,四人坐在客栈,很是其乐融融。
虞宛矜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大桌子菜,这些日子在胶州舟车劳顿,她都没怎么休息好,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不说,现在是恢复了一些体力,却仍是因为没吃到什么好吃的而嘴里无味。
既然现在要宴请朋友,她自然大方无比。
“真是没想到,世界那么大,我们还能在胶州遇到,而且现在还能又一起回京城。”
虞宛矜给谷一倒了杯酒,连连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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