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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士兵打扮的人驾着一辆拉货马车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就这吧？”
“嗯，就这。”
简短对话后，两人手脚麻利的将车上裹了草席的尸体扔到道路深处的杂草中。
别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里扔了人。
他们通力合作，一人搬头，一人抬腿，将六具尸体扔下后，便顺原路返回，回到京城复命。
不知过了多久，草席中有一‘尸体’猛然睁开眼睛，剧烈且贪婪的呼吸起周围空气。
缓了很长时间，他费力从尸体堆中爬出来，身穿囚服，头发随风凌乱，但眼神却极为炙热明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畅快的发泄了心中激荡和愤懑，白老毫不犹豫的朝着京城相反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极为坚定。
他还记得盛儿曾经说过，家乡在川中城来着。
——
一天...两天......
时间坚定不移的向前走着，丝毫不管身后芸芸众生能否跟上它的脚步。
永春堂里屋门外，夏紫苏端着食物，轻轻敲了敲房门，“幕哥，吃午饭了。”
说完，她便安静的等着，直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高大但又格外颓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伸出手来，“多...咳...多谢了。”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满脸疲惫，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脸上青紫的胡茬表示他这几日都未有心情好好打理过自己。
夏紫苏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撅嘴说道：“我印象里的幕哥可不是这么一副邋遢样子的。”
幕盛看了她一眼，心里清楚她是想安慰自己。
但...他如今真的抽不出心神来回应对方的好意。
“你嫂子睡了两日，昨晚还发了烧......”幕盛抬手拍拍夏紫苏的脑袋，勉强笑了下，“去忙吧，一切等她醒了再说。”
说完，他便退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
夏紫苏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扭头想回到医馆，却看到自己的爷爷正转动轮椅来到这里。
“爷爷。”
“嗯，把门打开。”夏老微微抬起下巴，一只手上赫然拿着根用来打人的家法棍。
夏紫苏脸色一变，随后坚定下来，不出几息就把幕哥卖了个干干净净，“嗯！您请。”
此时的幕盛刚把午饭放到桌子上。
午饭色香味俱全，他却暂时没心情吃，正将夜婵额头上的帕子取下，想试试温度时，房门突然一声打开了。
他微微皱眉，看过去时却有些愣住。
干涩的嘴唇翕动片刻，才讷讷说道：“......夏老。”
“出来。”夏老举起手中家法棍，“老夫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
‘啪’的一声，坐在医馆门口的香儿看着掉在地上的糖，小小的惊呼一声。
正要去捡，却看一只白皙的手先她一步捡起糖果。
香儿抬头看去，笑着喊道：“郁蝶姐姐，你回来啦。”
“嗯。”郁蝶仍拄着拐杖，但想必几日前，如今的脚踝已经不太疼了，“怎么在这待着，别晒着了。”
“紫苏姐姐说，我现在不能到里面去。”香儿诚恳回答。
“不能进去？”郁蝶有些不解，但很快踏入医馆内的她便听到一些异响。
似乎里屋那边有什么砸东西的动静。
正巧这时，听到外面对话的夏紫苏掀开帘子走出来，“郁蝶姑娘回来了。”
“紫苏姑娘，可是里屋那位......”郁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爷爷正在敲打幕哥呢。”夏紫苏想起里屋门口的家法，吓得耸了耸肩膀，“总之先别过去了，场面很血腥呢。”
郁蝶聪慧，从这些许的线索中便拼凑出大概缘由，语气复杂的说道：“原来如此，幕公子如今的状态确实令人忧心，夏老有心了。”
在场，恐怕就只有香儿睁着双茫然的大眼睛，什么都不明白。
里屋门口，幕盛跪得笔直，哪怕家法棍重重落下，也只是让他轻轻颤了颤身体。
夏老打了几下，手臂便有些酸了，今时不同往日，要是六七年前，他定能打得这小子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哼，醒了吗？冷静了吗？幕盛，那姑娘一日不醒，你就要一日这么消沉颓废下去？”
幕盛没吭声，就像尊跪在这里专门受罚用的木雕石刻。
夏老重重叹了口气，“你去好好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种样子，人家就算醒了看见你，又能心动到哪去！”
“夏老，我没有消沉也没有颓废！”幕盛终于忍不住了。
夏老说他什么都好，但为什么非得往他伤口上撒盐。
“的确！我知道，我现在茶不思饭不想，感动的好像就只是自己，我也知道我现在应该要做的是好好吃饭，不能因为照顾夜婵就搞垮了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想好好吃饭，也想让夜婵睁开眼看到的我是个完美的我，但是......”
幕盛闭了闭眼，挺直的身体突然深深的弯了下去。
“但是夏老，我不是因为这些，我就是...我就是很自责，您能明白吗？”
“如果往前推六年，甚至是五年，我有能力、人脉、钱财，所有的一切，只要她想要，我怎么都能给她。”
“但现在呢，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连为她报仇的实力都拿不出来......”
他亲眼看到，并且参加了治疗。
那些被鞭子、烙铁、刀刃撕扯灼烧割裂过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晃动。
一闭眼就是在天牢里低垂着头，浑身染血，生死不明的夜婵。
一睁眼便是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到几乎听不清晰的夜婵。
他怎么调整自己的状态？他又怎么能自我安慰？
他宁愿这些伤百倍千倍的疼在自己身上，也不想让这个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仪之人再受到半分委屈。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幕盛却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自责、愤怒，心疼、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应该这么哭一场，把憋屈在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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