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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我，我不敢了，她会打死我的，会打死我的……”
林无的裤腿被祝明之紧紧抓住，她下意识地向下望去，祝明之蜷缩起来都没有餐桌要高，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在，小脸凹了进去，瞳仁却格外的亮，清澈明净，脏乱被摒弃在外，如何去看，仍旧是从前温文儒雅的眸光。
林无有一瞬的恍惚，不忍的情绪自捏紧的手背传了出来。
杜乐今很会审时度势，他知道此刻不能去逼迫林无，否则适得其反。
他落了筷，从座上起身，去扶祝明之，将筷子递到祝明之的手上，眉眼里是浅浅的温和：“明之，阿无怎么会罚你呢，都是一时的气话。别放在心上，吃些东西吧。”
林无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否认，她只盯着祝明之拿筷子的手，微微在抖。
断截的食指，根本夹不住筷，祝明之像个初学用筷的孩子，是以成拳的方式去握的，也许是太过害怕，胳膊颤的厉害，尽管被扶起坐在椅上，依旧手足无措。
杜乐今夹了块鱼肉递到祝明之面前的餐盘里，又替林无夹去软糕，他笑的人畜无害，说道：“这样和和气气的多好呀。马上就到月初了，到时一起去给主母扫墓吧，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银筷落地的脆响。
林无已经从座上起身，抓着祝明之的额发将他摔出好远，亲自取了管家手里的藤鞭，用鞋面压着祝明之的肚子，满目猩红地落下了藤鞭。
只这一下，便见了血。
杜乐今装作受惊，他在原处动也不动，只是在喊：“阿无……”
“别管！”
简短而凶戾的回答后，是更加粗暴的手劲，藤鞭贴上皮肉的响，比当日管家落下的要沉多了。
祝明之根本不敢去看林无的眼睛，主母的死是林无的禁忌，杜乐今明明是知道的……他明明是故意提及的……
连用来固定肋骨的胸带都被这样霸道的力劲给打散开，祝明之只觉得胸腔发闷，一记短促的惨叫声溢了出来。
林无将他的肚子压的很深，叫他躲都躲不开密密麻麻的落鞭，颤抖的哭腔沙哑又干涩，全部的希望不再是恳求饶恕，只有卑微地道歉。
“对不起，对，对不起……对……啊……！！”
肚腹被鞋面狠狠地碾压下去，几乎凹出一个小坑来，祝明之双腿在胡乱的蹬，半步也逃不开。道歉声被止住，反而是从芯子里被挤出来的惨叫，极为慎人。
林无哪里会心软。
这句道歉在她耳里，简直就是供认不讳。
“对不起……对不起就想了事？！道句歉，你便能害我母亲，便能去害杜乐今，你有什么不敢做，祝明之——？！”
发了疯的林无完全失去理智，祝明之显然是被压破了什么器官，已经开始呕血，没了声音，林无还不停手。
一众佣人纷纷别开眼，杜乐今从这处去看，见不到祝明之的惨状，最多不过地面汇了一滩血，墙上再溅些血点子罢了，却是佣人的脸色传达出祝明之恐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了。
他这才装作后知后觉地着急起来：“还愣着做什么，拦家主呀！想明之被打死不成？”
佣人哪敢去拦，林无眼窝都是红的，满身的戾气，谁碰谁倒霉。
她是自己打到胳膊酸累，才扔了藤鞭，松了压在祝明之肚腹上的力道。
那藤鞭沉到只是简简单单坠在地上，都是一记的闷响。
祝明之连发抖的力气也没有，身下是一片黑红的血，人早就没意识在了。
林无淡淡扫了一眼地面，掌心微微发颤，她身上都是被迸溅来的血渍，星星点点哪里都是。
比起怒不可遏地去伤害祝明之解气，见到他奄奄一息，林无这颗跳动的心脏又难以自控的发着绞痛。
真是要活活把他们其中一个逼疯逼死才算完。
她闭上眼沉沉深吸一口气，唤佣人去取外套和车钥匙来。
杜乐今知道林无这是又承受不住，打算去找阮玉章喝闷酒了。
每每都是这样，惩治祝明之有多狠，事后便有多后悔，那颗为母报仇，想要手刃仇人的心，总在漂浮不定。
看来还需要再逼一把才行。
宅内安静的厉害，连喘息都要斟酌着降低声响，无人敢在林无面前多话，所有人都是毕恭毕敬温顺地垂首，战战兢兢地送林无出宅。
直至林无上车驶离宅院，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旁的佣人见一地的血，低声在询问管家：“要送去医院吗？”
管家犹豫不决。
林无方才离开时只字未提，显然是不想管祝明之的死活。
先前她已经将祝明之私下送去医院一回，没过半日人便回来了，林无明知祝明之身上有伤，也会这样凶狠的罚他，难道不是想他在无尽痛苦中苦熬着等死？
眼看月初将近，哪一年主母的忌日，祝明之好过了？
这……这种关键时间点，谁敢把人往医院送，这不是触主人家的霉头吗。
杜乐今扯出难看的笑来，好似是被林无凶戾的模样吓的不轻。
他抚着心口，面色很是憔悴地在说：“先将明之送回房吧，等阿无回来，我劝劝她。其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主母的忌日……”
“杜少爷千万别这样说，要怪也只能怪祝明之做错了事，怨不得旁人。”
管家上前搀扶住杜乐今，一见到这张温和的脸落寞下来，她就心疼，刻意透露消息去哄杜乐今开心：“阮副总吩咐过，明早周小姐会过来，您早些休息，这些事儿交给我来做就成。”
“嗯。”杜乐今露出浅浅的笑。
他从餐厅离去时，远远见了一眼祝明之被佣人拖走。
一地深红的血，等林无回来，估计便死在宅里了吧？
早知提及林无母亲的忌日，会要祝明之死的这样快，他都多余吃海虾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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