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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的宫娥太监一个个低眉敛气，生怕受了迁怒。
短短的半个月，武帝突然中风退位，太子以雷霆之威扫平异己，继任新帝。
朝堂几乎被血洗了一遍，后宫也被清理了个干净，一时间风声鹤唳，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尤其是，新帝性子阴晴不定，宫人时常能看到被拉着出去打板子的人，血色深深映入了心底，一个个都捏着尾巴做事。
涟漪自然也能感受到这压抑的氛围，她眉眼寡淡，脸色沉冷，一丝眼神都不给他。
穆子濯也不恼，品尝到心底蔓延的苦涩后，拿着凤冠走近她，想要给她戴上，又恐冠子太重压到她，只挑了个九尾凤簪，缓缓插入她发间。
许是他的眼神专注又深情，涟漪一时愣住，缓过神来，赧然地退后了一步。
她胸腔积了一股火，存了心惹怒他，毫不留情地拽下凤簪往地上一扔，清脆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凤簪上的夜明珠顺势滚了下来。
院子里所有宫娥太监瞬间跪了下去，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的温柔面具果然破裂，涟漪心底有些畅快，眉梢不自觉上扬。
这些日子被关着，她都快郁闷死了，一开始怨气满满，后来又总见不到他，也无处发泄，见了面还要看他伪装的面具，实在难受又憋屈。
穆子濯瞥见她细微的小表情，唇角勾起淡笑，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放手，混蛋，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突然被抱起，身体离开了实处，她脑子一空，心跟着颤了颤，气得哇哇大叫。
他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抱回房中，万分珍重的放到床上，在她的推拒反抗中，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掌心。
“涟儿，只要你不离开我，我随你处置。”
他睁着多情的凤眼，热烈地看着她，眸底水光荡漾，极易令人生出不忍，甚至还想摸一摸他的头，好生安慰一番。
涟漪掌心发烫，有些痒，控制不住抬起，很快被自己另一只小手死死按住。
稳住，不要听不要看，这是美男计！！！
她忍住心底叫嚣着想rua他的冲动，抬高下巴，眉梢铺满了寒冰。
“我要离开。”她一字一顿，坚定又执拗的说。
穆子濯喉咙干涩，唇间溢出一抹苦笑：“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都行。”
涟漪冷哼一声，继续偏头不理人。
穆子濯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将匕首再次放在她掌心，自己的大掌包裹住她软乎的小手，朝自己的心口送去。
她吓了一跳，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恨我吗，这样够不够？”
涟漪被惊呆了，手不住往身后缩，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她面有愠色。
僵持中，她的手被一股力道带着往前一送，刀刃刺入肉，温热的液体流到了手上。
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尖叫着扔了匕首，看着手上沾着的鲜血，方寸大乱，想用帕子捂住伤口，却只能哽咽着，看着血色的匕首无计可施。
“你想离开，只有杀了我才行……”
他深情地述说着，幽暗的目光笔直而疯狂，像是要将她卷进去，一手还用帕子仔细擦拭她的指尖，好似胸口插着刀的不是他。
她瞳孔骤缩，惊叫着喊人。
“穆子濯，你疯了，来人，快来人，宣太医过来……”
他死死盯着她，扼住她的手腕，固执道：
“如果你想我活，就是默认了不会离开我，否则，不要救我。”
太医和宫娥鱼贯而入，一个个神色绷得紧紧的，好似天塌下来一般。
涟漪呆愣愣的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瞳孔涣散，脑海白茫茫一片，似得了失魂症。
他疯了，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虽在人前冰冷、高不可攀，但是对她从来都是温柔和煦的，这样的偏执、阴鸷、变态，她从未见过。
他竟然企图用自伤绑架她，太可怕了，她得逃，逃得远远的。
*
那日后，涟漪沉寂了下来，经常整日都见不到一个笑脸，眉宇总是被忧愁笼罩着。
养心殿的宫娥日日提心吊胆，换了一批又一批，有的仅仅因为涟漪少吃了一口饭而挨了板子，被选中来伺候她的宫娥几乎是将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一开始，她还会管管，可是她越插手，她们过得更惨，因为穆子濯开始不满她关心别人。
他真的越来越病态了！
涟漪越来越忍受不了他偏执的占有欲，再也不肯和他说一句话，任他再讨好，也不会施舍一个眼神。
许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待久了，她病了，太医没查出什么原因，只说是心病，要多出去走走。
他当然不会放她出宫。
不过，却是将明惠、绿莲、京墨和丁香接进宫来陪她了。
看着瘦了一圈的涟漪，四人满眼都是心疼，她们知道罪魁祸首，可是却不敢说什么，那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宸王了。
新帝嗜血残暴，杀伐果断，说一不二，京中人人自危。
待进了屋，她们才敢围上来。
“皇后娘娘，您还好吗？”
涟漪面色一僵，回避道：“我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明惠拉着她的手，神色有几分复杂：
“陛下为何囚禁你，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护你的……”
“这件事很复杂。”她揉了揉鼻尖，嗓音湿润：“我想离开他，这里不适合我。”
几人惊恐的缩着脖子，突然鸦雀无声。
涟漪将眼泪擦拭干净，收拾好了情绪，勉强撑起一抹笑，避开了话题，问了问大家的近况。
说了一会儿话，她有些精神不济，正要吩咐宫娥带她们去休息。
明惠突然转身给她塞了一个纸包，眨了眨眼，示意她藏好，用唇形道：蒙汗药。
她早从表哥那得到了消息，思考许久还是决定要帮涟漪。
如果一直这样，她怕这个纯洁美好的女子会凋零。
涟漪还未来得及说一声谢谢，门忽的被推开了，穆子濯背着光，一脸阴沉破门而入。
她赶紧藏好那包药。
“都下去。”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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