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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即便米琳不是辩论选手,但耳濡目染还是有的,一些小技巧还是会的,比如偷天换日,即剔除对方论据中存在缺陷的部分,换上于我方有利的观点或材料。
这不,米琳又找到了沈氏方才一段话里的缺陷,略加一番整理,启了丹唇。
“沈娘方才说,曦儿的院子是被一位道长瞧过的,说是极好的院子,是吧?”
经方才一事之后,沈氏已明白此孟湘曦非彼孟湘曦,如今这个丫头不仅口齿伶俐,且心思缜密,一言一行皆不是无的放矢,她既会如此问,必然有她的目的。
只是,即便沈氏明白这一点,可现实并没有留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深思,况且这样的问话也只有一个答案。
“是。”
米琳笑如花靥,“沈娘,曦儿还小,不知道的事情只多不少,因此说的话或许会得罪沈娘,还望沈娘不要怪罪。”
“妾身不敢,二姑娘但说无妨。”,沈氏立刻提起一百二十分精神。
“多谢沈娘,那么曦儿就直说了。那位道长说,曦儿的院子是极好的,那么换而言之就是,孟宅其他院子的风水都不好?亦包括爹爹的院子?”
此话一出,沈氏立刻明白自己方才的那段话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且还是两个!如若回答说不是,那就等于她自己推翻了自己,告诉所有人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撒谎;如若回答说是,那岂不是又告诉所有人,孟宅的家主竟然住在风水不好的院子里,而她沈氏明知这一点却不作为?所以,无论自己如何作答,都会掉进坑里!
沈氏不明白,为何一个疯疯傻傻那么多年的人,会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难不成当真得菩萨保佑?
狠狠地吞下一口气,沈氏岂甘心被米琳牵着鼻子走,如轻云般淡淡地笑了。
“妾身嘴拙,未能将事情说个明白,让二姑娘见笑了。秦道长确实说过二姑娘的院子是极好的,但是是除去官人和惠儿姐姐的院子之外的,因此二姑娘不必多虑。”
沈氏轻轻瞧了一眼米琳,一对凤目似笑非笑,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米琳的意思,沈氏心知肚明;沈氏的态度,米琳一目了然。
“如此,甚好。”
揭开面纱,得以“以诚相待”,米琳觉得甚好,笑得也十分开心。
“前有孔融让梨,后有王泰让枣,无不告诉我们做人做事要懂得谦恭礼让。曦儿并非爹爹的独女,听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及一个小妹妹。小妹妹虽年幼,但理应学着礼让,所以曦儿觉得,如此好的院子,应当让给哥哥和姐姐来住。沈娘,您说是与不是?”
“什么?!”
一听要让自己住那个院子,孟湘玲立马不愿意了。“我才不要住那个破房子呢!”
“玲儿!”
沈氏恼怒地瞪了一眼孟湘玲,这丫头的脑袋里装的莫非是木头,就不能动一下脑筋再说话么!
米琳的目光在沈氏和孟湘玲身上各扫了一眼,该看到的都看到了,最后她看向了孟湘玲。
“大姐姐,你方才没听沈娘说么,妹妹的院子可是咱们这孟宅里,除了爹爹和我娘的院子之外最好的院子了。而且大姐姐也瞧见了,若不是院子极好,妹妹岂能有今日?”
“那你留着便是,我不要!”,孟湘玲翻着眼皮。
“呦,原来大姐姐也让着妹妹啊,妹妹真心感谢。既然如此,那就让给哥哥吧!”
“不行!”
沈氏急呼一声,但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似乎打了自己的脸面,于是赶忙换上了一张笑脸。
“二姑娘方愈不久,对堂儿的事尚不了解。堂儿这个孩子,打儿时起就念旧,一个院子住久了不免生了感情,若是让他换院子,怕是难啊。况且堂儿是长子,又素来疼爱各位妹妹们,若是让他知道院子是二姑娘让出来的,怕也是不肯的!”
沈氏毕竟服侍孟思凡多年,自然将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故而用了“长子”二字,想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他是孟宅的长子,亦是孟府的脸面,岂能丢得?
果然,此话一出,孟思凡立刻有了反应。
“媚娘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依我看,与其互相让着,不如就这样放着,如何啊?”
米琳笑了笑,她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自然是无所谓。
“爹爹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只是让爹爹劳神,女儿惭愧。”
米琳的顺从让孟思凡甚是满意,心说这个女儿当真是被菩萨点化,整个人变得是乖巧又懂事,说的话也甚是讨人欢心,心下一高兴,便将落梅苑给了米琳。
落梅苑?
米琳不知那里是哪里,但看到王氏脸上的欢喜,沈氏脸上的假笑以及孟湘玲脸上的嫉妒,便知那里定是不错,立刻欢喜地谢过孟思凡。
米琳俏皮的模样把逗得孟思凡开怀大笑,即刻吩咐今夜家宴,多少年了,一家人都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饭。
“曦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不妨告诉爹爹,爹爹让厨房给你做。”
米琳笑着摇头,“女儿不挑的。不如,按娘亲的口味做吧,娘亲爱吃的,女儿都爱吃。”
孟思凡连说三个“对”,转身看向王氏。
“我记得惠儿爱吃百合,让厨房给你做一道蜜菊百合,可好?”
“多谢官人。”
王氏红着脸抿着唇,娇艳欲滴的模样瞧得孟思凡心中顿生一种情愫,将他的心塞得满满的,喉间干渴难耐。
一直注意孟思凡的沈氏看到这一幕,心知他这是动了情,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却不得不摆出一副贤良淑德。
“妾身还记得姐姐爱吃的菜式,这就吩咐厨房着手准备。”
“且慢!”
米琳拦住了欲要离开的沈氏,“大姐姐方才说了,孟宅可是讲规矩的,那么这些没规没矩的婢子,又该如何处置,不能没个说法吧?”
“二姑娘说的极是,是妾身疏忽了。”
沈氏转身招呼玉璃轩的几个女使,以及不远处的兰儿来到米琳的面前,勒令她们跪下。
“你们几个,竟然如此放肆,无论二姑娘怎样责罚,都不足以弥补你们所犯下的过错!”
米琳笑了,瞧瞧沈氏这话说的,再看看那几个浑身发抖的婢子,怕是在她们心里,自己已经成了“恶人”吧?其实,这也倒无所谓,反正这些攀炎附势的婢子是她必惩的,成为“恶人”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如若让自己做成就他人“好人”形象的垫脚石,那么她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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