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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树挪死,人挪活,卫所三成去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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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猫这边比较简单,卫所军连样子货都谈不上,破衣烂衫的一群炮灰而已。

    千把号人站在小校场上战战兢兢,不知道这个顶盔着甲的年轻人,又有什么花样,反正他们就是帮苦力,安排活干就是了。

    吴富贵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发现自己这嗓门喊劈叉了,底下人也听不见,很是尴尬。

    赵华笑着安排原大人的家丁,下去把各个百户、总旗、小旗官召集过来,现在只需要面对百十人,虽然还是要扯着嗓子喊,但相对轻松很多。

    “我是吴富贵,家就在城西大栅栏,现在是山东总兵鹏帅的亲兵,有事交代,都听好了,一会儿把军令传下去,听懂没?”

    “大人您吩咐!”

    除了几个百户还敢回话,其他都呆呆的听着,只顾点头。

    “吴三桂这个狗汉奸,剃了猪尾巴头,认了建奴当爹,把那帮畜生放进了山海关,现在忙着去京城,没顾上天津卫。

    但是过不了多久,建奴必然会安排兵马来天津卫,到时候天津卫的爷们就全成了奴才。

    山东巡抚方大人和鹏帅,给了个咱们卫的人一个机会,愿意去山东的,过几天跟我们一起坐海船走。

    到那边一户五十亩地,只收三成租,愿意去的全家一起安排,就这事,赶紧的!不许添油加醋,这这么说!

    愿意走的留在这里,不愿意的赶紧滚蛋,咱们山东军不强求!”

    “是是是!”

    随着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传达下去,小校场就像开了锅,再麻木不仁、躺倒任锤的人,也有最后的底线。

    建奴是什么?四次破关,奸淫掳掠,就是一帮畜生,可想而知,留下来的人未来是多么凄惨。

    但是说走就走,去一个完全陌生,只是听说过的山东,未来又会如何,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建奴再打过去,这不是白跑了吗?

    这些卫所兵本身就算是大明兵册上的军人,自己什么德行最清楚,都说建奴满万不可敌,现在都十几万了,谁跟顶得住啊!

    普通人在这种时代剧烈变动中,大部分都习惯了随波逐流,根本看不清未来,属于过一天了一日,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老猫突兀的,让他们做出这种事关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生活状态的选择,很多人都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去还是不去?去会如何,不去又会如何。

    这种艰难的选择,让很多人无所适从,只能和同样茫然失措的亲朋好友,胡乱讨论。

    一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当只剩一半时,有些人承受不了这种心理压力,又走了两成,最后真正留下来的只有三百多人,基本上是以年轻人为主。

    百户总旗之类,一个都没有,相对一贫如洗的人,这些兵头都算有些小积蓄,不愿意抛家舍业去搏一个未知的明天。

    “华哥,不错哦,还能剩这么多人,我还担心都走光了呢”。

    “可不是咋滴,我这心也提在手里!”

    吴富贵和赵华都很是振奋,当时在船上讨论时,关于这个结果就做过预测。

    鹏哥说的很简单:“就像快要摔下悬崖的人,你扔出了绳子,就算仁至义尽。

    如果他们连自己伸出手握紧的勇气都没有,那你管他去死!

    有一个算一个,一个没有也无所谓,大明有的是人,但我们有的是勇气改变自己和家人命运的人,宁缺毋滥”。

    “小旗官上前一步!”

    围成一团,很是忐忑,对着上官点头哈腰的这三百多人里,挤出来四个年轻人。

    “叫啥名?”

    “李凌风!”“崔久成!”“陈北城!”“肖荣!”

    赵华到底是干过圣上仪兵的,相貌堂堂,一身锦衣卫飞鱼服、腰悬绣春刀,华丽的让人炫目和畏惧。

    “你们现在是山东卫百户官,现在把自己的队伍整理好,十二人一旗,下面弟兄自己选出小旗官,暂时不设总旗,你们直接统领”。

    “遵命!”“好嘞!”“嗯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长官训话和发布命令,要说是!长官!”

    “是!长官!”

    “没吃饭吗?大声点!”

    “是!长官!”

    “很好!很精神!赶紧去整队!”

    “是!长官!”

    看着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四个新出炉青年小百户官,屁颠屁颠去整队。

    赵华也是心中感叹,不知道殿下这一套从哪儿学的,就很提气!

    老猫在队伍里打听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熟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本身他离开天津卫就比较早,童年的玩伴、邻居啥的,全部在恐怖的瘟疫中消失,仿佛从来没在这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老猫后来才知道,就是他一口天津话,才让很多人最终选择留下来。

    李凌风是四个新百户官里面的大哥,三个小伙伴也是在他的坚持下留了下来。

    卫所兵混的一塌糊涂,内部绝对等级森严,说通俗一点,千户跟千户玩,百户跟百户玩。

    连特么只管十户人家的小旗官,都只和小旗官玩,而且大明这种父死子继的制度,互相间婚丧嫁娶都是亲戚。

    如果是平常年月,他们也不乐意去山东,毕竟靠着三大仓,活儿虽然繁重,但是起码能吃上饭。

    这四个小旗都是顶职的,一听说建奴要来接收天津卫,还要剃那个奇丑无比的“金钱鼠尾”,都是恶心的不行。

    话说回来,换了皇帝,也不可能还继续搞这个卫所制,明眼人都知道这玩意屁用都不顶。

    那他们还待在这儿干嘛?等着给建奴当马骑?

    树摞死、人摞活,也就是年轻人才有这种想改变生活状态,换个活法的强烈愿景。

    李凌风很有主见,下了决心就一往无前,他说服了三个好兄弟,然后影响身边的相熟的年轻人。

    而眼前穿盔戴甲,一看就很风光,还能指派原大人家丁的吴亲兵,就成了李凌风说服大家最好的借口。

    “大帅的吴亲兵是咱们天津卫的人,有事肯定能说上话”。

    别小看这一点啊!无论古今,中国人就是个人情社会,真遇到事,同乡之谊要是袖手旁观,会被乡亲戳脊梁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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