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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现在天津卫城里，很少有四十岁以上的人，无论男女，更没多少小孩子，别问，问就是都死了！
残酷的天灾如同一个无情的筛子，最后筛选出的，都是野草一样坚韧的生命。
这三百多年轻人选择了去山东，其实很多人内心还在激烈的挣扎中，但是这时候再退出就难看了，所以不论有没有后悔，此时都选择了服从命运的安排。
卫所制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如果是一群农户子弟，估计光整队选兵头都要折腾半天。
这些刀虽然舞不利落的卫所兵，起码知道队列，知道百户官、小旗官是干嘛的，连每个月俸禄都一清二楚。
都是一个卫所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办事敞亮，谁小肚鸡肠，谁不是一清二楚。
所以三百多人很快就选出了二十几个小旗官，站到队列前头，而四个满面红光的新百户官站在最前列，不用说也是李凌风上前回报。
“回禀长官，百户李凌风前来交令，共计三百单八人，请长官训示！”
“很好！李百户你识字会算术？”
赵华很是惊喜，这年头能写会算的人可不多见。
“回禀长官，我家本来有个小杂货铺，打小学了点，勉强够用，他们三个也都会一点”。
李凌风很够意思，这时候都不忘了提携兄弟。
“不错！不错！来！先把安家费发了，百户十两、小旗五两、兵卒二两，按队列过来领银子！”
“是！长官！”
好家伙，一言不合就发饷，这事一宣布，下面本来还有些患得患失，哈着腰的卫所兵们，立刻站的笔挺。
崔久成、陈北城、肖荣三个新出炉的百户官，互相兴奋的交流着彼此都懂的眼神，这次重大的选择，真特么靠谱。
鹏哥办事，大饼要画，实惠更要立即兑现，不会画大饼，就不能给手下期待感，光画大饼见不到实惠，那就是耍流氓。
转眼就是七八百两的银子撒下去，士气那是腾腾见涨，赵华跟老猫打个招呼，就带着已经不耐烦的原府家丁先行离开。
吴富贵本来就在江湖历练过，嘴皮子利索，又亲自杀过人见过血，已经有了些指挥官的气质。
他站到三百来号人面前，毫不怯场，扯着脖颈就吆喝。
“都有了！咱们天津卫有句老话，端人碗服人管，吃人家饭，要死给人家看！
话糙理不糙，今后弟兄们要好好卖力气，别给咱天津卫的老少爷们丢脸，知道不？”
“是！长官！”
“乱糟糟像什么样子？咱们是鹏大帅的兵，要有虎贲之师的气魄，重来！”
“是！长官！”
“再来一遍，声音吼起来！”
“是！长官！”
“很好！很精神！走！跟我去领军械军服！”
是的！极度缺乏人手的鹏哥，压根就没时间训练军队，有多少算多少，有啥用啥，能装个样子就行。
天津卫的卫城军库大门敞开，有原大人的手令，有娄副总兵满门杀绝的先例，守库的小吏谁敢哔哔？
这三百卫所兵穿的破衣烂衫，和要饭花子也没啥区别，一队队轮换着去军服库。
每人领两身冬季鸳鸯战袄，两身夏季号衣，?带一条（皮带），浅口布军鞋两双，行缠四副（绑腿）。
军库大院里也没女人，这三百人领了大体合身的军服鞋子，出门就都换上。鸳鸯战袄这时候可不能穿，都过了端午了，穿这玩意能热出病来。
都是穷苦人，原本身上的破衣服都不舍得扔，当成包袱皮把其他物资打成包裹，斜背在身后，赶紧跟着队伍去领军械。
按照吴长官的军令，每队半数领一把腰刀一个藤牌，一袋投矛四支，一半人领一把长枪，一把解手刀（割脑袋用的带鞘短刀）。
甲胄想都别想，鸟铳更是无人问津，这玩意炸死炸伤自己人，可比射杀敌人多的多。
就这么简陋的武装起来，换上统一的军服，队旗一打，立马变了模样。
就这还没完，列队去粮库领盐粮，海上做饭不方便，从天津港到登州港贴岸航行，虽然航道清晰，但航程近九百里，起码也要十天左右。
所以鹏哥的安排是把麦子发下去，各人自己加工面粉，一家子烙咸饼做干粮，路上保证干净的饮用水，和大坛子咸菜疙瘩就行了。
这三百多兵，背后就是三百多户家庭，少说也有四五人，这就是千五左右，往宽里准备总不会错。
肚子吃饱了，怀里有银子，新人才能定下心来，扯别的都是白费。
……
鹏哥、徐海峰，带着金杨二将的百十个家丁，他们去的是南城水军营地。
天津卫原本是有海防营的，在城东四五十里，专门的营寨，现在早就荒废了。
如果还是天启年的海防营规模，压根也不用从登莱、松江那边调船过来，天灾加兵祸，大明早已经病入膏肓。
和西式或仿西式的“夹板船”舷炮战术相比，明末水军战法落后航海时代，没银子去搞新式战舰，其实已经沦落成运输船队。
现在亚洲海面上最牛的是郑一官，南中国海上，想挂上郑字大旗得到庇护，一年一船需要三千两银。
营官们管的也就是各个大船的把总，把总管着下面的次一点的总旗，作战时小船围着大船，主打还是纵火船和跳帮战。
水营不同陆营，一艘船就是个小社会，等级森严，船把头就是天，不上路子的人，半道上就给你扔海里去。
相对而言水军要比陆上的普通士兵更强，船老大发话，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
同样的，水军营官可没陆上的营官有权威，甚至是哄着下面有号召力的船老大。
之前的天津巡抚冯元?想带兵勤王，把这支客军调到了城里，大大小小的海船都停在海河上。
结果下面的船老大们不愿去当炮灰，立马鼓噪起来，被原毓宗抓住机会一举翻盘，顺利夺权。
这些船老大们当然愿意住在宽敞干燥的陆上，所以带人占了南城不少宅院，日日喝酒耍钱，没事再去城里找点乐子，就是一帮人渣。
有没有好人呢？有！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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