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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火炮打的更急，这个距离已经在“佛郎机”炮射程，漫天飞舞的鹅卵石、碎瓷片、铁砂打的盾车正面下雨一样密集。
李秋生在盾车遮掩下沿着预定的四个炮位来回奔跑，扯着嗓子指挥各队加快速度。
可惜只有四门炮，要是每队一门，有十门就爽了，一次就把城头清光。
大山所城东、西、南三处城头，在卫所军官喝骂声中，十几门火炮不再打放。
白白浪费珍贵的火药和弹丸，城头守军看着远处依然整齐的敌军阵型一阵气馁。
“攻又不攻，撤又不撤，玩呐？”
这种三面围城，一面挖坑的战术，搞得大嵩卫指挥同知姜轩光一头雾水。
他分析敌军有可能使用的战术，肯定是用精锐督战，押着刚强征的盐丁“蚁附攻城”。
他还真不怕这个，主要是没看到敌军有炮，自己城头上可是有二十几门炮。
别看打不了太远，但是近距离用散子，威力非常可观，一旦大量杀伤敌人炮灰，敌只有围城一法。
大山所里粮仓装满了今年刚打的新粮，城里有井，柴炭也不少，大不了拆房子。
如果敌人围城，正中姜胖子下怀，看谁熬过谁？
城头火炮都是固定式炮架，移动不便，眼看三面都没动静，唯一进攻的北面，敌军盾车也被炮火“逼停”。
姜轩光下令停止炮击，不能再打了，库存火药有限，铁炮连续打个五六炮，就要等着冷却，不然真炸了膛可就完犊子了。
鹏帅举着望远镜观看百米外，战斗工兵们挥汗如雨，城头火炮也停火了，除了海风吹拂旗帜之声，两军之间只有呼哧呼哧的挖土声。
“这没良心炮就是麻烦啊，要是有40火，60迫、107火箭炮就爽了……”
他无聊的意淫着，唉！也就想想而已，估计黑龙快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买到船，雇到人。
等有了咱们自己的炮匠，嘿嘿！以后就不用这么尴尬了，几十门火炮往阵前一摆，老子轰你个满面桃花开。
原本炮声隆隆热闹非凡的战场上，陷入神奇的静默时间，围城的各哨，除了辛苦挖坑的两哨战斗工兵，其他都在军官命令下席地而坐。
要尿尿的请个假，也能快去快回，喝水的喝水，小声交谈的也可以。
新兵蛋子们最熟悉这座大山所城，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攻打这家伙的一天，世事弄人、莫过于此。
城头的守军站的也累，看军官们没阻止，也三五成群的聚到一起，躲在城墙后面议论纷纷。
这仗打的叫什么玩意？就这么互相大眼瞪小眼，打不打？不打就滚吧？这帮沟掉槽的！
“甲炮就位！”“乙炮就位！”“丙炮就位！”“丁炮就位！”
四门没良心炮终于修建好了炮坑，装长药捻、装二斤半颗粒黑火药，装厚木托，装好被包裹成圆形的十斤炸药盒。
“所有人进壕沟，快快快！”
李秋生心跳如鼓，接下来就是战斗工兵哨“没良心炮”，扬名立万的第一次实战。
两名哨长，两名副哨长，都一手拿着点燃的火绳，等待长官的命令。
李秋生紧紧抿着嘴唇，从腰间拔出燧发手铳，对着城头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开火！”
其实吆喝一声大家也能听到，李游击今天就要装个比。
“呲呲呲呲……”
哨长们先点燃后膛发射药的长火捻，再点燃前膛露在炮管外的炸药盒火捻，完成任务后撒腿就跑，一个跨步冲到防炮壕沟里。
和手下兄弟一样，蹲下，张口，等待巨响的来临。
李秋生这突兀的一枪，打破了战场上诡异的宁静，城头姜胖子认为是敌军恶意挑衅。
“再打两炮，让这些王鳖羔子知道知道厉害！”
“遵命！大人！”
城头六门大小火炮正在重新装填，忽听城下四声炮响，很是沉闷。
“贼军有炮？”
守军中包括姜同知都浑身一震，很是错愕，被盾车挡着，他们看不到战斗工兵哨在干嘛。
挖土声也没引起他们的注意，开玩笑护城河深七尺（两米二），想掘地道攻城，够他们挖三四天的。
“那是啥？”
“万人敌？”
城头守军看着四个拖着火星，慢悠悠翻滚着飞向城头的圆球，很是诧异。
个头不小，比人脑袋大，看起来和守城用的“万人敌”差不多。
“准备沙土……”
城头的百户官们吆喝着手下，万人敌就是靠燃烧和毒烟伤人，城头往下抛，对付爬着云梯攻城之敌很有效。
烧不死你，也能熏得你眼都睁不开，但是从没有人把这玩意往城头扔的。
为啥？随便一盆水，一兜沙土就熄火。
但是今儿个这些人都错估了来敌之狠毒，这特么不是“万人敌”这是晴天霹雳。
“轰轰轰！”
一道暴起的红光在城头闪现，两枚扔到了城里也轰然炸响，一枚撞在城墙上，反弹到护城河里熄了火。
大山所北城墙三道浓烟骤起，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动静，震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十斤重的炸药盒，里面装的是紧压式黑火药柱，因为原料纯度的原因，威力相当于tnt三成左右。
这账很好算，一枚就等于1.5公斤的tnt，一枚现代76毫米高爆炮弹装药大约是一公斤，可以把一个二楼的小房子化为碎瓦砾。
一个手榴弹的装药是50克左右，1.5公斤tnt就是相当于三十枚手榴弹同时爆炸。
虽然只有三枚“炮弹”炸响，但是相当于现代六十枚手榴弹扔进城里，三十枚扔到城头。
这是什么概念？
爆炸的烟雾中无声无息，烟雾外躺了一地，有被爆炸气浪掀翻的，有的就是被吓趴下的。
一门二将军炮被从石头炮架上掀飞，正在装弹的一队炮手，没一个活人。
最惨一个，被翻倒的沉重铁炮压在头上，豆腐脑四溅、地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被炸上天的断肢、残骨、碎肉，还有乱七八糟的兵器、砖头、木块等“稀里哗啦”从天上的烟雾里砸落。
短暂空白过后，北城头一片哭嚎、求救、惨叫、……
老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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