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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瑶特地来了趟一组办公室，没有大事，她一般不会过来。
孙瑶进来后，直接找到南提，敲了敲南提工作位的桌面，让她出去一下。
两人站在办公室外的拐角，一墙之隔，隔绝了外界的好奇心与窥探。
这个位置，没人经过。
南提大概知道孙瑶找她要说什么。
无非是关乎哈华。
她低声喊了句:“孙姐。”
孙瑶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带着那副标志性的笑容，无论愤怒还是喜悦，她都把情绪隐藏起来。
只是不同时候、不同场景，笑的不尽相同。
比如这次，她笑容寡淡，把五分质疑恰到好处传达给你，又不会给你过多的压迫感。
“老板早上对我旁击侧敲，问我哈华的事怎么看不到任何进展？”
孙瑶看了眼南提，接着说：“我只能帮你说好话，解释这两天会出结果。你知道，老板一向喜欢高效率，他要是再问我，恐怕我也兜不住。”
南提心下微动。
她这边没进展，容易让人觉得在磨洋工。
因为时间挺宽裕的，南提倒是不怎么着急，况且合作方没空，压根不给你催的机会。
但是，她不能推卸责任，抱歉道：“麻烦孙姐了，我这边遇到点小问题，正在努力处理。”
孙瑶说：“我知道你压力不小，如果不能适应就请个假休息一天，调整下状态。”
南提摇头，休息不能解决问题，症结在她这里。
不解决，问题永远无解。
“你有数就行，”在职场上，一旦待久，只需一眼便知对方小心思，孙瑶清楚南提为人，乐意提点她，“我工作时间比你早十多年，也不敢以前辈自居，时代发展快，能人辈出，就担心哪天冒出一个有本事的年轻人把自己比下去，岂不叫人看笑话？”
南提淡笑：“孙姐这么厉害还总是谦虚，难怪郑总把你当成左膀右臂。”
不管是不是真话，都说到孙瑶心坎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孙瑶摆出宽厚对待下属的态度：“郑总有意提携你，你也要做出成绩来才行。”
南提整理好面部细微表情，点头应道：“我会尽快给你和老板一个结果的。”
下午五点到六点，是下班高峰期，密集的人群一窝拥地往外走。
南提被推搡着挤进电梯，被动地缩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一眨眼，一层的灯亮了。
门一开，陆陆续续走掉大半的人，电梯内剩下的几个人散开。
呼吸顺畅许多，南提眼睫轻轻眨动，等电梯门合上，下到负一层。
从电梯出来，是冰火两重天的世界，地下车库像个滚烫的火炉。
南提找到停车位，迅速上车，一路直接开回家。
无法忍受沉闷的天气。
到家后，南提踢掉鞋子，赤脚跑去打开空调，然后，躺倒在沙发上。
这个过程，只用了几秒。
一气呵成。
也就这个时候，她是最自在的。
只是最近事情多了起来，放松到一半，总觉得有事情没完成，不敢放松到底。
想到白日孙瑶的话，南提烦躁地闭上眼睛。
从她接了哈华的项目，不仅是任务量发生变化，闲言碎语更让她心力憔悴。
南提的业务能力，众人不会否定，但，事业部能力强的不止她一个，甚至有人做的比她更出彩。
一组组长白琼尚且没有这个机会，南提只是副组长，这个身份并不能完全服众。
哈华画了张大饼，每个人都想被砸中。
离大饼的距离是一样的，每个人拿到的概率也不相上下，可是有人把这饼直接分配给了南提，其余人心生不满。
不满很正常，可也仅限不满。
合作的消息一早放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主动争取。
就像南提知道白琼没据理力争，不仅仅是为了避免和她在今后的共事中惹出不愉快，这段时间，风言风语传得厉害她便知道，所有的门道都在这里面。
陈氏，展悦得罪不起。
做得好，其实沾不得什么光，就是年底考评多了一项参考的标准，一个数据而已。
做得不好，可能工作都会丢，即便没被开除，日后在展悦也站不住脚，被人看不起，那比失业还折磨人。
何况，这事不好做，很难尽善尽美，还会引人嫉恨。
外人都道孙瑶待她偏心，是从实习就跟着孙瑶，被孙瑶一手带出来，与别人定是不同。
但南提拎得清，她在展悦五年都没走进孙瑶心里。
谈不上关系匪浅。
除了互请吃饭，两人在生活上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孙瑶有时会关心地问上几句，但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上几句。
南提了解孙瑶，她不是个会轻易与人交心的人，或者说，孙瑶从不会真的把下属放在心上。
孙瑶向郑总推荐她，是卖了一个人情给他。
这个人情她不得不接，结果如何，卖的人不负责，“买”的人却要还。
而人情费，总是最难还的。
理清这段时间的头绪，南提摸出手机，疲惫地点进通讯录，找到那个很久没有联系，已经记不清的号码。
她看了下时间，八点多。
应该......不忙了吧？
但这个点，又是休息时间。
南提烦闷，双脚乱蹬。
在工作上，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且丧失判断能力？
要不要打？
打吧，怪唐突的。
不打——工作交不了差。
那串数字仿佛有巨大的魔力，驱使她点下去。
指端离屏幕越来越近，南提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不知道会不会被傅如辰当作骚扰电话。
不待她有下一步的反应，页面跳转，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屏幕上方的字变成：【正在拨号】
“嘟——”
南提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先试试吧，也许傅如辰换号码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
铃声响了十几下，正在拨号变成了：【00:00】
“喂？”
懒懒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像是刚刚睡醒，被人扰了美梦。
听见声音，南提神经绷紧，傅如辰没换手机号。
然后呢？该说什么？
无数念头闪过，南提唯独忘记了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短暂的沉默后，傅如辰问：“哪位？”
南提回过神，去看电视机转移注意力，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温声说：“傅总，我是南提......”
傅如辰打断她：“你怎么会有我的私人电话？”
似乎对她是谁，又是何缘故打这通电话并不关心。
无言半分钟。
南提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
这是个送命题。
过了几秒，傅如辰轻嗤：“微信删了，手机号没删？”
讽刺意味强烈。
南提想起自己之前一气之下把傅如辰微信删了的事，放在现下这个情况，有些尴尬：“傅总。”
“明早七点，泰瑾咖啡。”
傅如辰没给南提继续说话的机会，率先掐断电话。
通话结束，页面又回到联系人详情页。
【通话记录20:32】
打了五分钟。
南提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身子往后一倒，内心崩溃。
当初之所以存了傅如辰号码，是傅如辰自己输的，他还顺道把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分手当天，南提一冲动，把微信删了，手机号当时没想起来，因为平常联系最多的也是微信。
等她情绪日渐稳定，记起后，就只默默地把备注改回名字，也没删号码。
这会儿傅如辰明知故问，摆明对之前一事耿耿于怀。
南提并不在意傅如辰的态度，如果不是形势不允许，她倒想跟傅如辰好好掰扯掰扯。
他提的分手，现在怎么好意思来质问她？
万恶的资本家。
南提在心里把傅如辰吐槽了个遍，最后吐出一口郁气。
刚松气，南提突然意识到，她还没和傅如辰说策划书的事。
“......”
真是被傅如辰牵着鼻子走，毫无招架之力。
南提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认命地等待明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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