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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琅横眉立目，道：“这一科，你是不是又做那事了？”
王寅有些心虚，但是王琅素有威信，他不敢在王琅面前说谎，只能低头承认，“是。”
王琅责问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不要再做了吗？”
“你是告诉过我。”王寅不服气地道：“可是兄长，这是为什么呀？”
“这个吏部尚书不是一直由咱们王家的人做，谢家、萧家、郑家都做过，当时他们没少用这种方法让咱们王家的子弟入仕，若是我说不干就不干了，对他们怎么交代？”
“你不用对任何人交代！”王琅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干了又能怎么样，他们难道没有让自家的子弟入仕吗？谁还能把这事捅出去不成？”
王寅不以为然，“士族一向同气连枝，咱们也不能做得太不地道。到底为什么突然就不做了，总要给别人有个交代吧？”
王琅长叹一声，道：“只要说起士族，言必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兰氏与裴氏落难时，谁家不是着急撇清关系，谁又真的陪他们风雨同舟了？”
“今时不同往日，士族鼎盛之时已经过去了！谁若再沉浸在百年前的荣光里不能自拔，早晚要和兰氏、裴氏一个下场！”
“兄长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王寅可以忍受王琅斥责自己，但是他不能贬低士族！
“几百年来，皇权更迭，江山轮流坐，只有士族一直屹立不倒！咱们士族在青史中大放光芒的时候，他们姜氏在哪里？可能只在角落里能找到寥寥几笔吧！如今内阁仍然在士族手中，六部之中五部尚书都出身士族，这个天下说到底还是在由士族主导，兄长又怎么能说士族鼎盛之时已经过去了呢？”
执迷不悟！王琅摇着头道：“现在士族表面上看着的确还很风光，但是内里已经与之前迥异了！你说天下是在由士族主导，错了！现在士族的官员执行的是皇上的意志，要受朝廷律法的约束！兰氏和裴氏干犯律法，不也与庶民一样，受到了严惩吗？”
王琅语重心长地道：“太后死死地盯着士族，欲将我们除之而后快，此时我们应该韬光养晦，或许日后还能有重现往日荣光的机会。但若此时不知收敛，被太后抓到把柄，可能就要祸延全族！”
王寅负气地道：“我会将此事处理好，若是真被抓到了把柄，那也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他人无关，不会阻挡了兄长的仕途，更不会祸及王氏！”
王琅见王寅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只能缓缓地道：“你好自为之吧！”
王寅从王琅府上出来，气鼓鼓地回到自己家，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宋林请来。
宋林还以为是自己去蓟州做通判的事情有了着落，兴冲冲地来了，然而王寅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那几个人都是谁？”
哪几个人？宋林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王寅问的应当是那几个被抢了文章的寒门学子。他心中登时一紧，本已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前两次替换文章，尚书大人并未问起过那些被抢走文章的寒门学子的姓名，这次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来？
宋林惴惴不安地答道：“陵州杜金科，延州梁君豪，益州马新荣，湖州鲁冲。”
他对王寅是有惧意的，但此时他心中实在不安，于是壮着胆子问道：“尚书大人为何突然问起他们？”
等殿试过后，进士们的文章和金榜就要一同张贴出来，宋林早晚会知道，王寅便道：“太后懿旨，今科放榜时要将进士们的文章一同张贴。”
宋林大骇，“这……他们若看到自己的文章被别人占了，一定会闹出来的，这事情就漏了呀！”
王寅看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心中不喜，“急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你只管安心等着去蓟州赴任就是！”
宋林见王寅撂了脸，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怀着满腹惶恐退下了。
王寅随即召来死士头领，命令道：“今科应考的寒门学子中有四个人，陵州杜金科，延州梁君豪，益州马新荣，湖州鲁冲，找到他们，处理掉，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们死了，明白吗？”
“定不辱命！”死士头领领命而去，王寅心中十拿九稳。
处理掉文章被占的四个寒门学子，再将宋林送到蓟州上任，这件事情就算是万无一失了！
王寅第二日便向皇上上书，蓟州通判一职空缺已久，吏部考功员外郎宋林，人品端方，多年来兢兢业业，可当此任！
然而这道奏疏却被皇上驳回了，今科科举由宋林主持，现在尚未殿试，宋林的差事还没办完，不宜调动。
王寅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太后突然要张贴今科进士的文章，八成真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过太后应当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被换了文章，她要张贴文章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这些人！
那么他只要告诉太后，没有这些人就行了！
不过是几个寒门学子，想让他们无声无息地消失，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甚至下一科，他还可以如法炮制，在看中了文章之后就立刻除掉写文章的人，便可保万无一失！
王挺、谢汝腾、郑伯大、萧清等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们根本没将这个当成一回事，不过是几个寒门学子罢了，能翻得了什么天？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也有家中长辈顶着呢，他们只需要在殿试上好好表现就行了！
萧清甚至已经开始做起了状元的美梦，萧氏状元族的佳话中即将留下他的名字了！
殿试很快来临，萧清春风得意地率先入了殿，倒还真有几分状元的风流。他身形颀长，面如冠玉，不管肚子里头有多少货，但外表很像那么回事。
皇上见到萧清，顿时笑起来，“看你的年纪长相，倒适合做个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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