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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咳声在殿内回荡，楚颜昭憔悴的脸庞再无昔日的傲气，本该卧榻静养但他醒来之后直奔御史台大牢同其他几位大臣连夜审讯户部尚书谷元煜，兵部尚书袁汀，刑部尚书林泊等人。
自打在华奇山同南安王一战，楚颜昭元气大伤，加上劳碌过度未能及时休息，刚上朝还能挺直身子，没过一会就吃力了，弓着身，咬牙坚持，太子殿下赐他一把椅子，但是君臣有别恰逢太子刚刚监国他怎能落下口实，只得强撑着。
眼疾手快的左青阳看到楚颜昭要栽跟头，赶忙伸手拦腰护住，楚颜昭抱歉的点了点头，左青阳装作若无其事的凝视百里玉，心想：
百里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言不发的看着文武百官看了都快半个时辰了，周墨尚在昏迷之中，他还想下了朝去东宫看看，这样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坐在龙椅上的百里玉终于开口说话了：
“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你们有谁助纣为虐参与了勾结外邦颠覆朝纲，以及黑白不分以权谋私加害朝廷栋梁，你们都一一向本王坦诚相告。”
大臣们面面相觑，犹豫再三不敢妄言。
“倘若有人拒不投案自首，让本王的钦差大臣查出来，那本王就会依天朝律例处置，绝不姑息！”
百里玉掷地有声的话语宛若一道明晃晃的圣旨直浸人心，一些心怀鬼胎、浑水摸鱼的臣子早就慌了，既担心太子会拿他们开刀又担心太子因为什么都查不出来才吓唬他们，再三斟酌，静观其变。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之后，百里玉眼中仅剩的那抹宽容随风散去，冷冷的脸庞叫人不寒而栗，全身上下泛着丝丝狠戾，说道：
“御史大夫楚颜昭，本王命尔等查案，可有眉目？”
“回殿下，经过初次审讯谷元煜有三宗罪：
一，官商勾结：谷尚书藐视天朝律例朝廷官员不可经手商贾之事，谷尚书多年来与蒙氓一直有贸易往来获利堪比国库税收。
二，祸乱朝纲：谷尚书与蒙氓耶必亲王私通将天朝的军机要事泄露，致使两国交战，我朝屡屡受挫险些亡国。
三，谋害储君：殿下远征在外，谷尚书胆大包天在京城设伏拦截驿使，由此蒙氓的战况朝廷无法知晓，京城的军情亦然无法送出。”
“可有证据？”百里玉投来深沉的目光。
“有！”主审官孙韬走出朝班底气十足的说道：
“从谷府的密室中搜出了谷尚书与蒙氓往来的密函四十二封，经比对这些密函都是其亲笔书写，信函中提及的日子皆与我朝息息相关，账薄，六十五本，金银珠宝一百八十箱。”
说着，孙韬将一本册子呈了上去，继续说：
“谷尚书的侍从李九等人经过严加拷问一一招供画押，认证物证，证据确凿！”
左青阳也没闲着，他们在蒙氓端了吉尔图成的老巢，搜到一些吉尔图成、耶必同谷元煜来往的罪证，还有吉尔图成联合谷元煜游说南安王谋反的罪证，他把这些一一整理造册，呈上：
“殿下，臣在围攻额纳穆济时搜到了谷元煜同吉尔图成以及南安王暗自勾结的信笺，请殿下过目！”
此时金銮殿内一片寂静，起初站在一侧观望的大臣们，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凌乱的思绪无处安放。
他们不得不相信太子殿下是有备而来，借着监国肃的名义清朝纲，谷大人这次指定是翻不了身了，只是殿下要查到哪里才肯停手？
“殿下……”楚颜昭再次拱手。
“说！”
“臣有罪！”
“楚大人何罪之有？天朝江山岌岌可危之时，你舍生忘死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南安王的铁骑，本王还未来得及嘉奖你，你怎么会有罪？”
“当初臣在审理前工部侍郎程冥私吞官银一案中，未能查出谷元煜是幕后主使，还请陛下降罪！”说完，楚颜昭吃力的跪在了地上诚心请罪。
“什么？谷元煜参与了贪污官银一事？”百里玉佯装震惊的俯视楚颜昭。
“殿下确有此事！”吏部尚书吕江拱手说：
“在谷府查抄的账薄中其中有一本就记载了程冥将官银回炉重造之后悉数交由谷元煜处置，只因当时程冥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责才查不到谷元煜的头上。”
百里玉冰冷的眼眸之中藏着一股胜券在握的快意，想了想便问：
“在本王看来程冥是个一根筋但不至于蠢到任他人差遣，当时程冥和谷元煜同为侍郎，程冥怎会被谷元煜拿捏？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其中原委。”
大臣们不敢言语不过大家心知肚明：程冥早在半年前就被皇上诛了九族，现在已是死无对证，仅凭账簿就定罪不合礼法，谷元煜一定不会认罪。
百里玉看无人肯应，饶有兴致的问：
“这么大的事不会只有他们二人经手，吕江你是不是还查到了些什么？不论官职大小，地位如何？一概上报！”
“殿下英明！”吕江拿出了几本厚厚的册子说：
“谷元煜乃是心思缜密之人，他手中握着朝中不少官员的把柄，以此要挟这些官员为他办事，倘若从这些人入手必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本册子就要递到太子手中时，有人站不住了。
“殿下，臣知罪！”一个身穿正六品官服的文官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说，“臣因一时糊涂屈于谷尚书的官威，参与了贪没官银一事还请殿下开恩。”
“殿下，臣悔不当初……”
“殿下……”
“殿下……”
转眼间，二十多个官员跪在了殿前，经过简单的询问，他们将主要的罪责都推到了谷元煜的头上但所有人的说辞并无偏颇，只因谷元煜对程冥有知遇之恩又在官场上多方照拂，程冥这才死心塌地的替谷元煜出生入死。
太子勃然大怒：
“这就是父皇一手栽培出的肱股之臣？你们身为天朝百姓的父母官在祸乱朝纲、颠倒黑白之前可曾想过天朝的明天？”
“殿下，息怒！”
“息怒？你们叫本王如何息怒？都来说说当下如何处置罪臣以正朝纲！”
楚颜昭觉得时机成熟抢先一步拱手说道：
“谷尚书触犯律例，罪不可赦，理当诛九族以儆效尤！
林尚书不顾天朝安危助纣为虐险些酿成大祸，亦应诛九族！
殿内参与贪污官银一案的官员按照律例处置！”
孙韬在心中衡量这样的判定是否妥当？只是前半年已经有一位大臣被诛了九族，而今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如果再将两位朝廷命官诛九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近千万条性命，这样的残酷的杀戮于天朝而言是否太过沉重？
吏部尚书吕江斟酌片刻说：
“臣以为楚大人言之有理，谷尚书应当诛九族，只是林尚书二人并非主谋罪不当诛，臣认为应当革职发配边疆终身不得再入仕途其子孙三代不能考取功名。”
礼部尚书郭渚云、工部尚书罗霖，也都赞成吕江的说法。
为此，楚颜昭还想据理力争被左青阳从背后推了推，他抬头察觉到太子殿下运筹帷幄的眼神，随即不再言语。
“定罪之事暂且放一放待禀明父皇再做定夺。”百里玉话锋一转说，“南安王的余党可都查清了？”
“回殿下，现在只差南安王的幼女嘉卉郡主下落不明，臣已布下天罗地网，相信这一两天就能捉拿归案。”左青阳回禀道。
百里玉点了点头说：
“南安王、蒙氓吉尔图成谋反一事让天朝数十载的安邦定国毁于一旦，倘若此事时常发生，天朝江山何年何月才能高枕无忧？”
“殿下，南安王谋反应当就地正法推选一位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世子为王，以绝后患。”大理寺寺丞慷慨激昂的说。
“这样就能以绝后患？”百里玉冷笑一声。
“谁能保得准以后的李安王，马安王，不会步南安王的后尘危及天朝安危？”左青阳自顾自话的插了一句。
大臣们不得不承认左青阳说的话无可辩驳。
孙韬、吕江、郭渚云，三人对视一眼，他们仿佛猜到了太子殿下的意图。
楚颜昭看到时机成熟顺势说道：
“臣斗胆进言，朝廷唯有收回藩王、侯爵等人的封地，普天之下皆为天朝郡县，此举方能永保天朝太平，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哗然，削藩可是大事牵扯到各方势力稍有不慎就会被讨伐引发内乱。
只是群臣对这次的浩劫心有余悸，谁能想到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的南安王会起兵造反直捣京城？由此可见，只要有藩王、侯爵大势力的存在天朝就无法独善其身。
百里玉没有着急说话，仔细观察殿内大臣们的反应，跪在地上的有罪之臣都是些墙头草是背后暗势力的传话筒，现在他们自身难保自当无话可说。
六部尚书折了最让人头疼的三位，吏部吕江虽是个明理之人但做事循规蹈矩不喜变通，此时翻来覆去搓着无处安放的双手可见他也拿不定主意。
礼部郭渚云，之前很少参与朝堂上的大事明哲保身，不过自从他跟太子妃共同主办消夏会之后，他对自己没有往日的戒备，他是殿内第一个听了“削藩”还能面带笑容的人。
孙韬孙大人，他面色依旧沉稳不显山露水，看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许他在等父皇的意思。
纵观其他人反对与支持者三七开，这样的局面就是他想要的，今天只不过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至于早朝之后各方会有什么异动只能静观其变，他说道：
“楚大人所言牵连甚广本王还需三思，国之根本诸位大臣应当向楚大人看齐高瞻远瞩，切勿得过且过！”
“臣遵旨！”百官异口同声的说。
“楚颜昭、孙韬、吕江，你们务必在三天之内结案，所有牵连之人一概清查不可遗漏一人！”
“是，殿下！”楚颜昭等人躬身领命。
“左青阳，你加快进程尽早将南安王余党缉拿归案，本王眼中容不得沙子！”
“是，殿下！”
“退朝！”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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