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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大姨家小儿子结婚一年多,是六月的表哥之一,平日里在北京上班,眼看要过年了,小两口今年没打算回老家,准备在大姐夫家过年。
六月一家四口,再加上屋里的五个人,顿时热闹了起来。几个人一块堆窝在黄老二家的土炕上,坐在被窝里打牌。
六月和六月哥坐在炕头边沿,安静的看着电视。六月王姐家的宝贝儿子黄贝,不时在炕上走来走去。
黄贝孩子心性坐不住,这里挪两步,那里蹲两下,随后一蹭一蹭来到了六月身后。
六月忙着看电视,没有注意到黄贝,直到他冷不丁拽了六月的头发,六月被拽的瞬间头皮疼,忍不住疼出了声。
“呀,你拽我头发干啥?”
六月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咋了?”
六月回道:
“谁知道他突然拽我头发,拽的我头疼。”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见王姐上前一把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开打,一边打一边训斥:
“你抓她头发干啥子,让你手贱,让你手贱……”
“呜呜,呜呜……”
黄贝大哭。
大人们也不玩牌了,都在旁边劝着王姐。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一下就行了,你打他那么重干啥?”
“不用你们管,这孩子平日被惯坏了,不打不行。”
偏王姐不听,平日里宠得跟宝贝似的,今天一反常态的打,几个人拉都拉不住。
“啪~”
六月妈看着这情况,转瞬给旁边坐着的六月脸上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六月懵了。
“……你打我干啥?”
六月拿手捂着被打疼的脸,眼神不可置信的问着六月妈。
六月打小懂事,从小没有挨过打,现在无缘无故被打了,打的还是脸,动手的人是自己亲妈,这比外人打的更疼。
六月妈指着六月,疾言厉色地说道:
“给我滚!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六月本来又伤心又气愤,听到六月妈说这话,哭着回道:
“我没有错,被拽了头发,我还不能说了!”
听到这话,六月妈一脚踢向六月,边踢嘴里边说着:
“去死去!”
六月坐在炕边,被六月妈这么踢过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六月从小是个认理的人,是我的错我可以认,不是我的错,就是打死也是不会认的。
可事情发展的太突然,六月妈连打带踢的把六月踹下了床。
六月是又气又难过,心里更是憋着一股火,鞋子还没穿好就出了屋。
六月径直走回自家房屋,灯也没去开,摸着黑走到床头靠墙的墙角,摸出一瓶农药,拧开了盖子就往嘴里倒。
这是六月爹平时用来治菜地害虫的农药,六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有着什么样的毒性。
但也不犹豫,拿在手里,想也不想就开始喝。
黄老二家出了这茬,大家都没了玩的心思,只好各自散了。
六月哥是六月之后第二个回去的,与六月上下错着几步路。
六月哥原本没在意,只是走在六月后边入了屋,可入屋后就闻到屋里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六月哥知道事情不好。
六月哥看着屋里站着的黑影扬着个头,上前一把抱住六月,顺手夺了六月手里的药瓶子扔在一边,然后朝着外面大喊:
“妈,快回来,出事了!”
六月爹妈本来走在半道上,听见儿子大声的喊叫,快步的进了屋子,这才知道是六月寻了短。
六月妈做梦都没想到,且不说刚才自己说的不过是一时气话,就是依着六月平日里温吞乖巧的个性。
六月妈出手的时候,只想着自家女儿,打了也就打了。
六月妈是万万没想到,六月能做出这事儿来。
当下慌了神,一边吩咐着把六月给抱到路边,一边跑去黄老二家找车子。
六月被六月哥死死抱在怀里,瘫坐在马路边上,一边难受一边干呕,只觉得喉咙难受,咽喉部位能感觉到冒出了一颗颗小水泡。
六月还有意识,感觉自己被抱的太紧,紧的呼吸不过来。
在六月的记忆里,这还是六月哥唯一的一个拥抱,没想到这么不舒服。六月闭着眼睛想。
第二天六月在病房里醒来,发现自己被六月妈搂在怀里,六月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没有吭声,身子也没动,只表情木然地看着手上打的点滴。
没多会儿,六月妈发现六月醒了,却不见她开口,六月妈知道六月这次,是真的记了心。
半晌过后,两人依旧维持着原姿势,六月妈略微哽咽的低声说道:
“你看你,昨天晚上我也就打了你两下,你还真的当真了。”
六月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六月妈见六月没有个回应,随后略带哭腔又道:
“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在场,眼看你王姐打的不停手,咱们一家人在那个情况下多尴尬,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对你动的手,我也不是成心的。”
六月表情木然地听着六月妈在耳边低语,听着她充满歉意又略带哽咽的声音,回想着昨晚的遭遇。
所以昨晚不是真的认为是自己的错,只是因为她想要找个台阶下?
那如果自己昨晚真的就救不回来了,这是谁的错?谁会最难过?谁又最遗憾?是王姐一家?是爹妈?又或者其实是自己?
六月依旧表情木然的思考着,若自己昨晚真的死掉了,仅仅只是因为她们之间需要一个台阶,是不是太不值当了?
六月想到了这里,半天没有情绪的双眼流下了一串泪珠,六月感受着自己的眼泪顺着脸庞划过眼角,滴落到耳廓,再慢慢往下。
六月想到上学时学到的课文内容里,有两句话是这样描述的,“每个人的生命,有的人死的轻于鸿毛,有的人死的重于泰山。”
那若是昨晚自己真的就死了,死的也是轻于鸿毛吧?这样看起来,昨晚还真是不值当啊。
所以人啊,轻易别想不开,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对于自己的人生,六月心里还有许多许多美好的愿望想要去实现。六月默默地想着。
三天过后六月出院回家,还能闻到屋里有着刺鼻的农药味,应是那晚的药瓶子洒出来的。由于味道太大,几天时间过去,屋里的药味还没有完全消失,而家里的农药经过这事儿,全被六月爹转移了地方。
此后的整个冬天,六月窝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自然也没再见到王姐一家人。此后这事谁也没再提,默默的翻了篇。
没多久飞燕来了菜地,送来一台黑白电视机,说是婆家家里有了新的彩色电视机,这台旧的就一直搁放在杂物间。
于是六月一家人,白天在菜地里干活,晚上躺在屋里看电视。
六月妈开始跑去义顺区打牌,以前也去,只不过之前刚来京北,没有真正安稳下来,且菜地里活忙也没功夫,再说手里也没有几个多余的闲钱。
现在菜地里陆续有了收入,冬天又有大把空闲,六月妈还掌握着家里的财务大权。
如今老家有不少亲戚老乡在义顺区建筑队干活,每天都能凑上一桌子人打麻将,六月妈便愈发去的频繁。
由于路途遥远,去一趟不容易,要从通州郊区坐巴士到市区,再从市区转线去往顺义郊区的车,这去一趟最少三个小时,来回就是六个小时,六月妈每去一次便要住在那里,玩个几天几夜再回去。
六月妈身材适中,不胖不瘦,这手里有了钱,自然要打扮一番,每次去顺义穿的极是讲究,一身深蓝色的职业西装,里面搭配着白色有领衬衫,或是深蓝色带花的裙装三件套。
有时候还喜欢穿一身白,上身白色衬衫,搭配纯白色牛仔裤,然后把衣服塞在裤腰里,再系上个黑皮带,脚上踩着尖头黑皮鞋,看着别提有多精神。
六月曾跟着去过两次,当时住在六月大舅表哥家,六月大舅家这位表哥,六月是第一次见,高高瘦瘦,留着偏分头,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裤。
开始六月表哥只是在建筑队打工,后来手里赚了点钱又认识些人脉,自己当起了小小的包工头,日子混得还不错。
平日里在建筑队时,一起干活的基本都是老乡,大家闲暇时没事,在简陋的出租屋内凑上一桌打个麻将,六月妈是越打越上瘾。
“红中,”
“二筒,”
“碰,白板。”
“碰,发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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