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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默蓝花开 > 第19章 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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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六月又和往常一样同爹妈一起,晚饭过后走去黄老二家串门子。黄老二一家三口,还有六月大姨家小儿子两口子。

    六月大姨家小儿子结婚一年多,是六月的表哥之一,平日里在北京上班,眼看要过年了,小两口今年没打算回老家,准备在大姐夫家过年。

    六月一家四口,再加上屋里的五个人,顿时热闹了起来。几个人一块堆窝在黄老二家的土炕上,坐在被窝里打牌。

    六月和六月哥坐在炕头边沿,安静的看着电视。六月王姐家的宝贝儿子黄贝,不时在炕上走来走去。

    黄贝孩子心性坐不住,这里挪两步,那里蹲两下,随后一蹭一蹭来到了六月身后。

    六月忙着看电视,没有注意到黄贝,直到他冷不丁拽了六月的头发,六月被拽的瞬间头皮疼,忍不住疼出了声。

    “呀,你拽我头发干啥?”

    六月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咋了?”

    六月回道:

    “谁知道他突然拽我头发,拽的我头疼。”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见王姐上前一把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开打,一边打一边训斥:

    “你抓她头发干啥子,让你手贱,让你手贱……”

    “呜呜,呜呜……”

    黄贝大哭。

    大人们也不玩牌了,都在旁边劝着王姐。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一下就行了,你打他那么重干啥?”

    “不用你们管,这孩子平日被惯坏了,不打不行。”

    偏王姐不听,平日里宠得跟宝贝似的,今天一反常态的打,几个人拉都拉不住。

    “啪~”

    六月妈看着这情况,转瞬给旁边坐着的六月脸上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六月懵了。

    “……你打我干啥?”

    六月拿手捂着被打疼的脸,眼神不可置信的问着六月妈。

    六月打小懂事,从小没有挨过打,现在无缘无故被打了,打的还是脸,动手的人是自己亲妈,这比外人打的更疼。

    六月妈指着六月,疾言厉色地说道:

    “给我滚!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六月本来又伤心又气愤,听到六月妈说这话,哭着回道:

    “我没有错,被拽了头发,我还不能说了!”

    听到这话,六月妈一脚踢向六月,边踢嘴里边说着:

    “去死去!”

    六月坐在炕边,被六月妈这么踢过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六月从小是个认理的人,是我的错我可以认,不是我的错,就是打死也是不会认的。

    可事情发展的太突然,六月妈连打带踢的把六月踹下了床。

    六月是又气又难过,心里更是憋着一股火,鞋子还没穿好就出了屋。

    六月径直走回自家房屋,灯也没去开,摸着黑走到床头靠墙的墙角,摸出一瓶农药,拧开了盖子就往嘴里倒。

    这是六月爹平时用来治菜地害虫的农药,六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有着什么样的毒性。

    但也不犹豫,拿在手里,想也不想就开始喝。

    黄老二家出了这茬,大家都没了玩的心思,只好各自散了。

    六月哥是六月之后第二个回去的,与六月上下错着几步路。

    六月哥原本没在意,只是走在六月后边入了屋,可入屋后就闻到屋里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六月哥知道事情不好。

    六月哥看着屋里站着的黑影扬着个头,上前一把抱住六月,顺手夺了六月手里的药瓶子扔在一边,然后朝着外面大喊:

    “妈,快回来,出事了!”

    六月爹妈本来走在半道上,听见儿子大声的喊叫,快步的进了屋子,这才知道是六月寻了短。

    六月妈做梦都没想到,且不说刚才自己说的不过是一时气话,就是依着六月平日里温吞乖巧的个性。

    六月妈出手的时候,只想着自家女儿,打了也就打了。

    六月妈是万万没想到,六月能做出这事儿来。

    当下慌了神,一边吩咐着把六月给抱到路边,一边跑去黄老二家找车子。

    六月被六月哥死死抱在怀里,瘫坐在马路边上,一边难受一边干呕,只觉得喉咙难受,咽喉部位能感觉到冒出了一颗颗小水泡。

    六月还有意识,感觉自己被抱的太紧,紧的呼吸不过来。

    在六月的记忆里,这还是六月哥唯一的一个拥抱,没想到这么不舒服。六月闭着眼睛想。

    第二天六月在病房里醒来,发现自己被六月妈搂在怀里,六月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没有吭声,身子也没动,只表情木然地看着手上打的点滴。

    没多会儿,六月妈发现六月醒了,却不见她开口,六月妈知道六月这次,是真的记了心。

    半晌过后,两人依旧维持着原姿势,六月妈略微哽咽的低声说道:

    “你看你,昨天晚上我也就打了你两下,你还真的当真了。”

    六月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六月妈见六月没有个回应,随后略带哭腔又道:

    “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在场,眼看你王姐打的不停手,咱们一家人在那个情况下多尴尬,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对你动的手,我也不是成心的。”

    六月表情木然地听着六月妈在耳边低语,听着她充满歉意又略带哽咽的声音,回想着昨晚的遭遇。

    所以昨晚不是真的认为是自己的错,只是因为她想要找个台阶下?

    那如果自己昨晚真的就救不回来了,这是谁的错?谁会最难过?谁又最遗憾?是王姐一家?是爹妈?又或者其实是自己?

    六月依旧表情木然的思考着,若自己昨晚真的死掉了,仅仅只是因为她们之间需要一个台阶,是不是太不值当了?

    六月想到了这里,半天没有情绪的双眼流下了一串泪珠,六月感受着自己的眼泪顺着脸庞划过眼角,滴落到耳廓,再慢慢往下。

    六月想到上学时学到的课文内容里,有两句话是这样描述的,“每个人的生命,有的人死的轻于鸿毛,有的人死的重于泰山。”

    那若是昨晚自己真的就死了,死的也是轻于鸿毛吧?这样看起来,昨晚还真是不值当啊。

    所以人啊,轻易别想不开,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对于自己的人生,六月心里还有许多许多美好的愿望想要去实现。六月默默地想着。

    三天过后六月出院回家,还能闻到屋里有着刺鼻的农药味,应是那晚的药瓶子洒出来的。由于味道太大,几天时间过去,屋里的药味还没有完全消失,而家里的农药经过这事儿,全被六月爹转移了地方。

    此后的整个冬天,六月窝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自然也没再见到王姐一家人。此后这事谁也没再提,默默的翻了篇。

    没多久飞燕来了菜地,送来一台黑白电视机,说是婆家家里有了新的彩色电视机,这台旧的就一直搁放在杂物间。

    于是六月一家人,白天在菜地里干活,晚上躺在屋里看电视。

    六月妈开始跑去义顺区打牌,以前也去,只不过之前刚来京北,没有真正安稳下来,且菜地里活忙也没功夫,再说手里也没有几个多余的闲钱。

    现在菜地里陆续有了收入,冬天又有大把空闲,六月妈还掌握着家里的财务大权。

    如今老家有不少亲戚老乡在义顺区建筑队干活,每天都能凑上一桌子人打麻将,六月妈便愈发去的频繁。

    由于路途遥远,去一趟不容易,要从通州郊区坐巴士到市区,再从市区转线去往顺义郊区的车,这去一趟最少三个小时,来回就是六个小时,六月妈每去一次便要住在那里,玩个几天几夜再回去。

    六月妈身材适中,不胖不瘦,这手里有了钱,自然要打扮一番,每次去顺义穿的极是讲究,一身深蓝色的职业西装,里面搭配着白色有领衬衫,或是深蓝色带花的裙装三件套。

    有时候还喜欢穿一身白,上身白色衬衫,搭配纯白色牛仔裤,然后把衣服塞在裤腰里,再系上个黑皮带,脚上踩着尖头黑皮鞋,看着别提有多精神。

    六月曾跟着去过两次,当时住在六月大舅表哥家,六月大舅家这位表哥,六月是第一次见,高高瘦瘦,留着偏分头,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裤。

    开始六月表哥只是在建筑队打工,后来手里赚了点钱又认识些人脉,自己当起了小小的包工头,日子混得还不错。

    平日里在建筑队时,一起干活的基本都是老乡,大家闲暇时没事,在简陋的出租屋内凑上一桌打个麻将,六月妈是越打越上瘾。

    “红中,”

    “二筒,”

    “碰,白板。”

    “碰,发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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