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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若清见许世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顺势跟着他躲在树后问道。
许世良指了下笔直走在人行小道上的面具男，轻声道：
“我们这样没什么掩饰，明目张胆跟踪别人，只要不是个傻子，脑子里没坑，应该都能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叶若清望着男人魁梧的背影陷入沉思。
人行道上除了右侧一直排列到尽头的梧桐树，其他别无一处遮掩，如果男人要是突然回头，或者心有所感看了眼身后，那两人即刻会暴露。
驾驶机动车目标太大，暴露的风险远远超过两人尾随跟踪。
“要不我们轮流跟踪他？”许世良试探提议道，“这条街道先由我负责跟踪，等到他走到拐角时，再由你跟踪，怎么说？”
叶若清先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旋即摇摇头，否定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对接方面存在问题。我们是拿着电话对接吗？等到那个男人走到拐角的时候，两人立即进行通话？这不是摆明告诉他，有人在跟踪。另外，一条道路四个路口，不清楚他的行进路线，怎么去分头跟踪？”
“那你说怎么办？”
许世良从树后探出头，想确定跟踪对象是否还在视线内，但是却看到面具男已经走到了路口拐角处。
“等会儿再说，现在快跟上。”
两人迅速结束对话，悄悄跟了上去。
走走停停，躲躲藏藏，转过两个路口后，身穿黑色燕尾礼服的面具男人，在一位金色短发的小男生面前停下，又开始了神棍忽悠。
“你一个A国国安警察，一个守卫国家的男人，怎么像个嫌疑犯一样？”
叶若清看着屈腿趴在树边，行为举止异常生涩的青年，忍不住随口讽了一句。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懂什么，离近点。”许世良向背后的家伙找找手，小声说道，“你不是懂唇语吗？来看看他们俩在说什么。”
“你是傻子吗？那个男人带了张面具，你要我看他的嘴唇，是不是脑子有坑？”
“说错了，说错了。”许世良也意识到不对，转而说道，“你看看那个小男孩说什么，我看他好像挺激动的样子。”
叶若清嘴角上翘切了一声，然后俯**子紧盯着十米远，一身第二大陆骑士训练装扮的小男生。
“隔得有点远，需要仔细辨别……?G，你笑什么？”
叶若清扭头诧异地盯着许世良，见他笑得十分开心。
“现在不用你解释了，我听懂了！”许世良伸手捂住眉眼，笑声却不断传出来。
“你，你仔细看那个小男生的嘴唇的阖动趋势，像不像我们常说的某三个字，用来骂人的，而且字正腔圆。”
叶若清揉了下眼睛，看到五官精致柔和得像个女孩的小男生，仰头瞪眼，正伸手指着戴面具的男人，好像在“国骂”？
“哈哈哈，”许世良一边拍着叶若清的胳膊一边笑道，“这个神棍终于翻沟里去了，活该！平时只会装神弄鬼，现在车翻得挺快的。”
“哈哈，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
“嘘，人来了！”叶若清急忙拽过许世良，俩人小心翼翼地躲在梧桐树后，看着面具男人摇头离开，小男生则欢快地走过来。
看了眼面具男人一路直行走远，许世良推了下叶若清道：
“去问问那个小男孩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不去？”叶若清皱眉道。
“因为叶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不给叶若清反驳的机会，许世良迅速把他推到窄窄的行人道中间。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叶若清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小男生，过了三秒才平静开口道：
“那个同学，请等一下，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小男生皱了皱了秀气的鼻子，正打算不理睬他绕道走过，但是下一刻却突然停了下来，仰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穿着黑色高筒皮靴的脚踢了踢地面，小男生双手叠在身后，嘴角勾出一个弧度，笑道：
“有什么事情？”
声音沉稳隐隐透着威严，蕴含着上位女人独有的磁性魅力嗓音。
许世良被惊得差点没扶好树摔到地面上，刚刚看见小男生做些动作时，他还在心里吐槽怎么像个女孩子，然而却怎么都没想到，人家真的是个女孩子。
转瞬间他便想到，之前面具男被骂，不会是因为误把她当作男生。
叶若清也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弄得一惊，不过他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定了定神，叶若清语气平淡地问道：
“刚刚和你交流的那个人，高礼帽，戴面具，我朋友憨憨傻傻地被骗了钱，所以能问下刚才他和你在聊些什么吗？”
我怀疑你在伺机报复我……许世良默默在心里吐槽。
“哦，你说那个家伙啊，”女孩摸了摸金发，想压下翘起的几根毛糙短发，“刚才他拦住我，问我想不想占卜，预测下命运，但是他开口就是‘男孩’，我没忍住，就把他骂了一顿。”
“然后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问我要不要预测命运，我看他打扮就不像个好人，而且声音跟乌鸦叫一样没什么区别，最后不欢而散，就这样。”
女孩回答的很坦陈，魅力与威严并存的声音，似乎能让人放弃思考，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好的，非常感谢你，”叶若清诚恳道谢，“他有说过他下面会去哪里吗？我和朋友一直在跟踪他，为了找点证据。”
“你们？”女孩疑惑晃了晃金色短发。
没事非要把我拉出去，极度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许世良见状没法遮掩下去，于是快步从梧桐树后走了出来。
“你好，我一直在盯着面具男，没出来和你打招呼，很抱歉呐。”
女孩点点头没说话。
“那个面具男快要走到头了，我们快点赶上去吧。”许世良向叶若清眨了眨眼道。
叶若清微微颔首，他很清楚许世良想让自己做什么，但是这种卖色相的事情，他做起来真没有许世良那般顺畅自然。
“那个，尊敬的小姐，”叶若清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他学着许世良和别人搭讪的腔调说道，“您还有其他事情要告诉我们吗？您的任何帮助，于我们而言，都是巨大的鼓励。”
“没有啦。”女孩摇摇头，简洁回道。
“好吧，还是非常感谢你，再见。”叶若清无奈道。
感觉自己的搭讪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呀，叶若清从许世良的眼神里读出满满的不屑，他很想嘲讽这个青年几句，但是碍于陌生人在场，于是冲他冷哼一声，转身继续跟踪面具男。
许世良收起调侃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
就在许世良和叶若清刚刚经过女孩身边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见一身骑士装打扮的女孩，抿着嘴双手背在身后。
“什么事……”
许世良话音尚未落，忽然有“哐当”的一声于面前传来。
许世良循声望去，只见女孩皮靴后跟处，静静躺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近二十厘米的无柄刺刀。
“……”许世良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十几秒过后，他后退一步，想闪开身位躲到叶若清身后，却不料叶若清已经在他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再次过了三秒，女孩旁若无人的捡起刺刀，重新插回高筒皮靴中。
“你们知道的，虽然A国治安很好，但是本地人都比较排外。前段时间不是经常有外国男子被打的新闻，而且你们刚刚也看到了，我在路上无端走着，突然被一个黑衣壮汉拦下来，问我要不要占卜，所以带把刀也能理解，对吧？”
“当然可以，完全理解。”站在许世良身后，叶若清平静地点点头，表示理解赞同这一想法。
“你，你能把你联系方式给我吗？你要调查刚才那个戴着面具的男的，我应该可以帮助到你。”
“当然可以。”叶若清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然后迅速说出许世良的联系方式以及居住地点。
许世良很想阻止这个口无遮拦肆意报复的家伙，但是想起二十厘米长的刺刀，瞬间便清醒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世良总感觉这个女孩看自己眼神怪怪的......
“好的，我名字太长就不说了，你们直接可以叫我菲就可以了。”女孩掏出手机记下联系方式，转身告别离开。
“有的人啊，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许世良对着菲的背影吐槽一句，对于刚才“出卖”队友的行为，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一个人竟然能卖的如此自然流畅，平生罕见。
“再不跟上去，我们就要跟丢了。”
叶若清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继续跟踪。
看着名叫菲的女孩身影走到尽头，想了好一会儿，许世良才收回目光，跟上叶若清。
身穿燕尾服，头戴半高丝质礼貌，笔直地走在人行道上的男人，偶尔会停下机械般的步伐，抬头仰望不知是偏偏下落的树叶，还是叶缝间蔚蓝的一片。
唯一不变的是，面具上那一抹血红的微笑。
男人身后大概二三十米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青年低腰伏背，从阴影处悄无声息的经过。
看了眼手表，不知不觉已经跟踪了将近一个钟头，一个小时过去，一点发现都没有，真是令人沮丧的消息。
“现在好像进入战略僵持阶段了，”叶若清坐在梧桐树边，“要么我们成功找到那个黑衣组织，要么那个男人和组织毫无关联，反正不会出现我们率先离开这种结果的。”
一番带有自我鼓励的话，让许世良想“收队”的想法迅速消散，他掏出手机查看了下附近的地图。
现在是在毓秀街，距离中央医院不算远，周边已经多出许多店铺，继续往南行走几百米就会进入中心商业街，届时道路上梧桐树边没有了。不过好在商业区人要多一点，少了树木的掩饰，混入人群就可以了。
“许世良，你仔细看看那个人的手杖，像不像在传递某段信息？”
一直紧盯着面具男的叶若清，注意到男人停在一个地方不动超过一分钟，就像在感受午后的阳光与清风，很是享受地停下步伐。不过，他手中的手杖却一直在点着地面。
许世良闻言放下手机，看着远处男人正倒提着手杖点了下地面，然后手杖就像平常一样放在手里，带有某种异样节奏，时断时续地敲击地面。
“某种电码？”
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迅速接近面具男人。
在距离男人十余米左右的距离，叶若清伸手拽了下许世良，偏头示意他看向路边停的一辆黑色跑车。
一辆黑色奔腾911跑车，突兀且异常明显的停在路边，黑色跑车内似有人影闪动。
此刻戴着面具的男人正背对着黑色跑车，二者相距仅仅一个窄窄的过道距离。
“懂不懂他敲的是什么意思？”叶若清盯了两秒问道。
“怎么可能知道，现在鬼都能看出来他可能是在敲击某段暗码，但是他敲击的暗号应该都是新的自定义代码，见都没见过，没法知道他在传达什么。”
“说不定他闲着无聊，随便用手杖点点地，舒缓心情呢。”许世良笑着调侃一句。
“你试试用莫尔斯电码解一下。”
“不，太累了。”
“……”
两人对视几秒钟，最后许世良耸耸肩无奈表示你赢了。
“?G！对了！我们不是在假设面具男可能在用手杖敲电码吗，注意非常重要的一点，既然他是用手杖传递消息，那说明接受消息的人就在附近，那辆黑色跑车有很大的嫌疑，但是其他地方也需要仔细搜查一下。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破译特殊电码，而是要找到那个接头人，看那个接头人接下来会怎么行动，这才是关键。以目前而言，我觉得注意黑色跑车的动静，要远比注意面具男重要。”
叶若清神色平静地看着许世良，末了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怀疑，你只是懒得不想去破密码而已。”
被直接无情揭穿的许世良笑了笑，对于破译电码这件事，费时费力费心，可能某一个消息不在意，或者破译途中一个很小很小的细节没把控住，最后推理出的结果天差地别也不是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天上掉馅饼，哦不，等接头人自己走出来？”
没理会这家伙的阴阳怪气，许世良思索着说道：
“你有没有什么追踪器之类的东西？大概就是你装在那辆红色跑车车头那种，迷你袖珍型的追踪器。”
“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先给这辆黑色跑车上一个，过段时间，看它停在哪里，大致能说明一些问题……”
“现在看来不用了。”
许世良突然话锋一转，嘴角向上翘起。
看来今天下午收获还挺大的。
看着身穿黑色燕尾礼服的男人似乎是休息够了，于是继续拄着手杖大步前行。
面具男人走后没多久，黑色奔腾跑车驶进街道，迅速消逝了踪影。
“不继续跟踪下去？”叶若清看见面具男即将走到拐角处，皱眉问道，“还是说，你刚刚已经推断出他们接头的内容？”
许世良深呼一口气，忽地摇摇头轻声道：
“没有必要了。我们已经暴露了，戴面具的男人可能早就知道我们在跟踪他，还有个更坏的消息是，那个组织已经得到冬塔林的位置了，中央医院。”
“解释一下。”
叶若清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
“他用的根本不是什么莫尔斯电码，也不是用什么超科技核磁共振传达，戴面具的男人自始至终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用手杖敲击地面，最后传达出一个事实，冬塔林在中央医院。”
“其实我一直对那个组织成员的称呼有点疑虑，是随便起个名字胡乱叫呢，还是各凭本领由组织分配官方承认？直到我遇到了冬塔林，那个组织目前唯一被逮捕的一位，但是冬塔林这个代号，姑且称作代号好了，单一的你并不能联想到什么，但是如果突然联想刚才那个男人倒提手杖，往地上点了一下，是不是可以构成一个回路了？”
“男人手杖开始时保持正常，由高到低，然后等到我们接近的那一刻，突然像是暗示什么似的倒转过来，变成了由低到高，确实是很有挑衅意味的暗示，暗示什么，暗示我们冬塔林可能只是那个组织代号排在最末尾的一位。”
“知道了冬塔林的代号问题，确实解决了我很大的疑惑，至少下一次碰到那个组织的成员，就有最基础的基点去推断了。”
看见叶若清剑眉深深深皱起，许世良轻笑道：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告诉你为什么我说我们被发现了，冬塔林的位置也暴露了，不过，我要不要现在就给莫林，我的国安上级，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下？”
“我倒是觉得告不告诉他们，这件事并不是当下最主要的事情，”叶若清嘴角勾出微笑，“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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