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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的桌案上除了随意摆放了两本经书和史书,没有搁放任何一件艺术品作为装饰。
书桌后,一扇绣有青莲的屏风将放满了书籍的书架隐隐遮住,只留出一个供人遐想的顶角。
刚刚离开大厅便直接进入书房中的贺兰恩来,此时正坐于书案内侧,专心听着一位眼神浑浊的老管家回禀情况。
末了他微微颔首道:
“曹子凌是从西面厨房进入城堡暗道,那就先不管他,让他们自己围着暗袋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可以入局的东西。”
老管家长河闻言却担忧道:“老爷您让曹子凌入局,是不是有些不妥?”
因为在城堡里干了多年的管事,长河早已摸清了这位新雇主的脾性,所以说话才能偶尔跳出尊卑主仆的身份,单以朋友关系而委婉地开口相劝。
贺兰恩来笑着摇头,“这次我们的对手可不是什么大发慈悲的善财童子,而是想要将我们所有人都留着这里的魔鬼,既然要对付魔鬼,自然需要找到一位能够让魔鬼都害怕的人。”
“老爷,这次我们对立面的人是谁?”
长河犹豫两秒,最后决定问一下这个恼人疑惑的问题。
但是贺兰恩来没有回答的意思,抬起手轻按一下,老管家长河便推出书房。
在长河离开书房一两分钟,绣着朵朵不染淤泥青莲图案的屏风后,穿着一袭黑色唐装的男人缓步走出。
右手手捻佛珠,轻轻转动,仿佛每转动一下都是暗合心脏旋律,左手手持折扇,敲击后背的声音一一为此中旋律增添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意味,而这似是随意敲击出的声音,竟然颇有几分绕梁三日的感受。
“新凉的《请君》,虽说有点阳春白雪的意思,但是的确不失为大雅之堂的经典名目。”
话语里点出景南洲暗敲的旋律出自新凉先生的《请君》第三折,贺兰恩来内心便苦笑不已,这是在暗示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请君》第三折恰好是这部戏最**、斗争最激烈的部分。
景南洲轻轻颔首却没有去接他这话,自顾自坐在书案右侧,“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只见小小的扇面上,绘有“暗香浮动月黄昏”的一副意象颇深的景象。
轻轻摇晃折扇,似乎空中中有暗香浮动,洗人心脾。
“景先生若是喜欢,那我......那我也不会割爱相送的。”贺兰恩来丝毫没有话语被忽视的羞恼之情,反倒率先开个玩笑。
景南洲笑看向这位气质颇为不错的绅士,“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成年而立,酷喜西洋意识,到而今年岁既长,竟入里外不是人的岁月,你说人这一生,到底有无女神的庇护啊?”
贺兰恩来被说得一阵感慨,无奈摇头直叹,不反驳也不自证什么清白。
因为景南洲说得是一点都没错,藉着东西意识碰撞来说自己,真的是一点没错,不仅没错,而且火候独到,正中七寸。
一直以来,他苦苦维系着这个家族,这个只是他入赘的家族,但是自妻死后,他的心也不再贺兰一家了,不过他依旧想让这个贺兰一家能够走向不偏离正道的路,可惜万事不由心,这么维系着贺兰一家,不说自己身边人都有些恼怒,就算是他的对立面同样不会感念他的好,所以又是何苦呢?
直接转让出城堡,从此定居M国,不再理会所谓贺兰一家有什么纷争,余生度个安得自在。
“可惜,心愿未了,杀害亡妻凶手尚未落入法网,怎能又如何能脱身?”
对于景南洲委婉的劝诫,贺兰恩来也只能自叹一声,直接说出自己没有离开的原因。
至于这位景先生能不能帮上忙,他不指望也指望不上,不帮他处理这起混乱丛生的事件是情理之中,帮他只不过落个没什么意义的好心罢了。
于此景南洲便不再相劝,也不再纠缠于这件事情上,算是暗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转而笑问道:
“曹子凌来了?”
“对。”贺兰恩来点头应答一声,“我通过私人关系找到曹子凌手底下的一位洗手的老同伙,然后才见到曹子凌,委托他进入城堡里处理对面的人。”
“这是要准备动手了,对面都有谁已经有些想法了吗?”景南洲轻声说道。
”还没有......”
露出一抹苦笑,贺兰恩来说道:“目前只是怀疑,但是还差了点证据,等到城堡底下那盘棋子解开来,应该可以确定目标了。”
“景先生对那局棋还是没有没有思路?”
问完后贺兰恩来便觉得有些不妥,自己一家二三十年都没解开的残局,现在却突然要求一位来到城堡里没有一天的人解开这局棋,属实有点强人所难。
不过景南洲似乎没往这上面去想,只是摇头而笑:“棋局的规则尚不知晓,如果单一西洋棋来看,解开并不是太难,只是要花费点时间,而要用象棋来解的话,不管怎么样走出一颗棋子,都没法说得通。”
“不愧是当今独占棋圣多年的人,我们苦苦费劲心思二十余年,结果却连那局棋该怎么入手都没法得出,而景先生短短半天时间就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贺兰恩来迅速接上一句道。
刚才他问完那句话后便想着该如何补救一下,这番话虽然确有高捧的嫌疑,但是至少不致让两人关系僵化就好。
随后两人详细谈了谈林塞死亡事件里需要注意的事情。
没过多久,书房深青色实木房门轻响三声,似乎有人在敲门。
贺兰恩来停下分析林塞死亡的话头,对着房门说道,“请进。”
得到应允后,许世良无声吐槽两句,然后才推门进入书房。
各自致意问候一番,许世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后说道:“景先生让我到书房里来,是有事情商量?”
景南洲先是对一脸疑惑的贺兰恩来微微颔首,随后开门见山道:
“许警官应该对于城堡里的案件有一定的推测了吧?我们三人现在交流讨论一下,说不定有些思维盲点就能发现,一些奇特的想法说不定也能藉此出现。”
看着书桌内侧眉间略带疑惑的贺兰恩来,许世良才发现景南洲似乎没有和这间书房的主人事先商量,就直接开始“交流”。
呵,大佬的行事风格还真实刚柔并济......心底暗笑一声,见其余两人的视线都投向自己,许世良斟酌了两秒,微微一笑道:
“我对于林塞死亡案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见解,刚才一直在忙另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先埋下两条线,随后不等两人开口,他又补充说道:
“不过这个书房交流的确对我们都很有帮助,虽然没什么一语中的的见解,但是讨论一下破除盲点也很重要。”
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重要的事情我并不打算告诉你们,而我想你们和我应该抱有同样的思路,所以对这次交流,没有任何侥幸的幻想。
因为出现的林塞死亡事件,如果按照最坏的情况,贺兰恩来并不是完全清白的一个人,而且他还有绝对充足的时间去转移贺兰秋。
当时,许世良让贺兰恩来把仆人都带到一楼来,而符合当时情况且没有问题的做法就是带上一到两位仆人跟着前往仆人做事的地方,但是有趣的是,贺兰恩来是独自一人前去将仆人带下来。
一开始许世良对于这件事没有太上心,现在来看那是他确确实实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被“灯下黑”了。
似乎早有预料一样,景南洲含着微笑点点头,看向贺兰恩来说道:
“许警官为人一直都是这样低调,别看他嘴上说着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真正到了最后的结论时刻,许警官往往会给出意想不到的见解与看法。”
呵呵,我真有这么厉害,上次找到那颗宝石还是凯洛琳自己太着急才爆露出马脚,而现在,鬼都不知道这座城堡里藏了几只鬼......许世良哀叹一口气,要是自己真的如同景南洲说的那样“神奇”就好了。
有了景南洲这一番诚心诚意的介绍,贺兰恩来对接下来的交路突然期待起来,然后不等他的情绪作何变化,便听见许世良问道自己:
“贺兰恩来先生,能否解释一下,之前我让你将仆人们都带下来,为什么你要独自一人去做这件事情,另外,你确定自己只做了把仆人叫下来这一件事情?”
陡然出现的类似于质疑的询问让贺兰恩来神情一滞,缓了两秒钟他才开口说道:
“这算是审讯?”
许世良微微摇头,“之所以这么问贺兰先生你,是因为你的嫌弃,不算是最大,但也算得上目前嫌疑人名单上排得上号的人。”
当然排得上号了,因为你们贺兰一家都上了嫌疑人名单上。
内心无声嘀咕两句,许世良表情如常解释道:
“还记得刚才说自己在调查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吗?”
景南洲略一思索,问道:“是古丽小姐卧室里发出声音那件事情?”
唉,和聪明人对话就是容易,但是确实很费心费力,不知道那句话说得过劲了,直接因为一处细节导致全局的崩溃......许世良点头道:
“就是古丽卧室那件事情。”
“你们当时都在场,知道我说的话......”
“墙壁里面有撞击墙面的声音传出来,就像是骨头一样的东西。”贺兰恩来替他补充一句,但是旋即便有了疑惑,“古丽小姐不是解释过了吗?发出声音的是她打猎打来的兔子放在里面,发出的碰撞声也是里面的兔子撞击墙面发出的,而她当时的确从包里拎出一只被打断一跳后腿的兔子,厨房的厨师也都证明了,古丽小姐有过拿兔子到厨房请厨师做菜,一切都很合理,至少但从实际上看,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如果,我说我在你们,包括古丽都没来之前,看过墙壁里的情况呢?”
许世良面带着微笑,不过因为昏暗光线的缘故,贺兰恩来看到的则是青年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却被昏暗遮染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里面的情况和古丽小姐说的不一样?”景南洲坐直身体,直接问向最关键的地方。
“不是不一样。”顿了两秒,察觉书房内紧张的气氛似乎因为这句话下降了几分,许世良不慌不忙地补上后半句话,“而是和古丽说的完全不一样!”
贺兰恩来嘴角突兀抽动两下,他确实被这个玩笑吓了一跳,特别是在情绪刚刚松懈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意想不到内容。
不再有幽默的心思蕴含其中,许世良收起微笑,表情严肃而认真:
“我看到的是,一只人眼。”
过了好几秒,贺兰恩来才渐渐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他满是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难道里面关着的不是兔子,而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不仅是个活生生的人。”许世良瞄了眼已经停下捻动佛珠的景南洲,继续说道,“那个被囚禁起来的人,如果没有其他证据出现的话,我可以说,那个被囚禁起来的人,就是贺兰秋!”
“贺兰秋?”
哐当一声,座椅下脚砸向地面,贺兰恩来身体向后靠住背倚,整个人瞬间陷入沉默当中。
书房沉寂了两三秒后,景南洲开口打破酝酿着恐惧的环境:
“许警官,如果这样说,情况属实的话,第一嫌疑人不该是古丽小,应该是古丽吧?”
我当然知道是古丽,古丽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鬼”,但是目前我没有证据,另外就算我有实质性证据,也不会傻傻地跑去问质问别人,呃,至于为什么质问贺兰恩来,对啊,我为什么会直接质问贺兰恩来,难道是因为景南洲在这里,所以我才“肆无忌惮”起来?
似乎是因为残余的惊讶一时让景南洲没有缓过神来,等到说完这句话仅仅一秒后,他便想到许世良在这里质问贺兰恩来的缘由,因为这位年轻的警官不相信贺兰恩来是嫌疑犯,所以特地私下里询问一遍,确定事实经过,这既是公务又是私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而贺兰恩来经过十几秒的缓冲后,也回味过来审问这件事是个什么意思,因为相信自己没有做过某些事情,所以才当面询问?
而说出这话的当事人许世良,看见贺兰恩来一脸恍然的样子,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之前那一番铺垫问话,原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真是“首尾呼应”......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没想到这两件事竟然还能连到一起来......
许世良笑道:“然后有意思的地方就出现了,古丽卧室那道墙壁中的暗室,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兔子都没有,而被囚禁的人则不知道转移到那里去了。”
“当时离开古丽卧室的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四十左右,而等我再次回到卧室,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半,这里面前后大概有三个小时,唯一有时间进入古丽卧室里完成转移人的只有离开城堡大厅的贺兰恩来先生。”
贺兰恩来对许世良点点头,似乎在表示这番好意心领,而后顿了两秒,他思索着回应许世良的问题:“当时独自一人去吧仆人都叫来,一是因为考虑到许警官可能会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进行审讯,二是我仆人们可能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通气,口供保持一致,这样调查取证的难度都将大大加大。”
“然后我便上到二楼将仆人都叫到二楼的走廊,应该只用了一分钟,许警官如果怀疑时间存在问题的话,可以询问仆人。”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楼的,但是进入二楼走廊时,距离我离开一楼大厅不超过两分钟,如果是我转移了被囚禁的人,至少,至少也要十分钟的时间吧?从我离开大厅,到召集仆人,看到我的人可以比对一下时间,这样就可以间接证明我的不在场证明了吧?”
“的确如此,随后我会展开调查。”许世良轻轻点点头,结束了这个审讯似的话题。
见气氛略有缓和,景南洲笑呵呵说道:“现在我们三人不能说是没有嫌疑的人,但是说成是嫌疑最小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们先来谈一谈古丽卧室里藏着一个人的问题。”
“许警官可以先说说你是怎样发现那面墙壁里被囚禁个人,然后又是怎么确定那就是贺兰秋的?”
许世良闻言略作思考后,便对两人详细说出自己的发现以及判断了理由。
许久,在他说完好一会儿,贺兰恩来才缓缓开口感慨叹息说道:
“小秋的眼睛确实是很罕见的浅蓝色,湖泊一样的颜色,没想到她根本没有离家出走,竟然是被她的同学古丽给囚禁起来。”
“许警官打算怎么做?”景南洲直指核心。
因为他知道,许世良能够在这里告诉他们这些事情,就意味着这位警司补已经有了动手的趋向了。
【作者题外话】: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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