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他看向女仆打扮的年轻女子,笑问道:“所以棋局哪里被改过?”
小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贺兰先生也只说是猜测,他也没有具体的想法。”
凌哥的笑容陡然凝固。
“城堡外面的棋盘上,黑白棋各占九子,黑子进三而守六,白子退二而进七,所以小林小姐能不能确定棋子被动过几颗,黑白各占几子?”景南洲右手停下捻动佛珠,轻声问道。
小林再度摇头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有几颗棋子被动过。”
景南洲微微颔首,脸上不见丝毫情感波动。
思路再度陷入僵局,许世良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当时贺兰恩来在和你谈起棋局的时候,说过那些话吗?或者他岳父对他说过哪些话,贺兰恩来又不断重复过很难以忘记的,这一类话语有没有?”
小林微晃着脑袋,食指指尖点着下唇,想了好一会儿,她语气带着不确定说道:
“贺兰先生真的没和我说过棋局的事情,他当时只是提了一句岳父大人曾经似乎动过外面的某几个棋子,但是他同样不知道动了棋子有哪些,只说有点猜测,很抱歉,当时我并没有去细问贺兰先生。”
“不过贺兰先生的岳父去世时,贺兰先生曾在他的卧室书桌上看到有两句诗,据贺兰先生说,书桌上的两句诗前一天还没有,但是等待老人去世后,便出现在了书桌上,所以他猜应该是老人家去世前写下的。”
“这两句诗,只有贺兰恩来一人看过?”凌哥摩挲着胡渣,突然问道。
小林摇头否定道:“不是的,贺兰一家都知道这两句诗,大多数仆人们在余暇时间交流的时候,也都提过。”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道:“贺兰先生并没有特意对我说过这两句诗,但是刚刚许警官不是说老人家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就想到了这个。”
“很好。”景南洲点头笑道,“所以那两句诗是?”
“第一句只有半句:无边落木萧萧下。”
“第二局应该是一首词,但是只有四句:竹外一只斜,野人家;冷落竹篱茅舍,富贵玉堂琼榭。”
怎么会这么不对称?不是要为难死强迫症吗......许世良嘴角莫名动了一下,如果那个老爷子还活着,他很想提着手里这把刺刀,逼他写完两首诗词......好歹也要对称一点,“无边落木”那句,不说下半句也就算了,可是这首词是个什么东西?完全不对成,完全没有任何诗词之美。
所以,是故意如此?
“这两句诗,不,应该是诗和词吧......”小林微抿嘴唇,心虚抱歉地解释道,“我们谈这些诗词,大多都会说是诗,所以我才会顺口忽略掉词......”
“无妨,词毕竟诗余,二宋气魄不足,难以撑起词魂一说。”
景南洲点点头,评价了一句后,示意年轻的女仆继续说下去。
小林不自然地勾出嘴角,继续说道:“我们仆人,和贺兰先生一家,对于这两句诗词都没有解开......”
“这样啊,那你们俩怎么看?”景南洲转而问道身边的两人。
有个鬼的看法,说不定就是老爷子临死之前提笔随便写了两句,说不定是有人冒充老爷子的笔迹扰乱视线用的,能有什么看法......许世良摇摇头,他同样没有思路。
凌哥则是咧开嘴角一笑,知道这是景南洲顾及自己面子才在两人面前顺口问了自己,就凭着他和景南洲一二十年的交情,对方是个什么人,早就一清二楚。
他知道景南洲实际上是在问一旁的许世良许警官,所以便没有说话。
当然,他确实对这两句什么鬼东西只有一恼火的脾气。
看见两人都没答话,景南洲单手背后,低沉笑了笑道:
“无边落木萧萧下,却没提不尽长江滚滚来,这两句可以说是七律之中,对称最为严谨的一句,凡提这句颔联,就绕不开‘冠绝七律’这个说法,所以你们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贺兰庆只写了颔联的半句?又不是提笔写不动了,但是却单单少了半句。”
“无边落木萧萧下......”许世良口中喃喃,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句诗的指向是什么,我觉得这才是关键,如果指向那处宝藏,就需要按照藏宝的思路去解,如果和外面的棋子有关,可能就需要去考虑......”
这句话还没说完,许世良忽地和景南洲对视一眼,两人嘴角相继勾起。
“我们都犯了各错误,我是想从这句诗的本意上入手,许警官则想从源头处下手,都错了。”景南洲摇头失笑。
“确实,这句诗其实并不难,关键找到那个破局点。”许世良微微颔首,补上一句。
凌哥气笑地看着两个一直打谜眼的人,果真不是性格相似,真走不到一块去,他现在恨不得将两人吊打一顿,好叫不要在这样吊着别人的胃口。
小林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带笑容的三人,不知道短暂了几秒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刚刚一直专心听着他们的交流,但是突然一下就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了。
“解开这句诗的关键,单从字面上入手即可。”景南洲看着一头雾水的小林和凌哥,笑道。
“越是想得复杂,便越解不开这句诗藏了什么秘密,对于你们城堡里的人里说,我们这些外人,确实占了点小便宜。”
“旁观者清。”许世良说道。
“你说还是我来说?”景南洲笑看着许世良。
凌哥笑眯眯抢过话头,“不如你们俩各自写在一张纸上,事后一起对对看,看看谁对谁错?”
景南洲越过凌哥看向许世良,对他微微颔首。
虽然许世良很不想回应他这个动作,但是无奈他看了景南洲的眼神便知晓了大致的意思,无非把这个解释的机会让给自己,无非是大佬不适合进行长篇大论......难道这就叫“共振”?
无声嘀咕两句,许世良思索了一会儿,不是在想该怎么去解第一句诗,而是在想该用什么的言语去向两人简单说明这句诗的含义。
“‘无边落木萧萧下’这一句,里面藏了季节,你们应该都能看出来,藏了个‘秋天’,而秋天正主西方这个是个先决条件,暂且放着。”
“下面来解‘无边落木萧萧下’这一句,这一句其实应该分为两块来看,先看‘萧萧下’三个字,你们两有什么想说的?”
见小林直摇头,凌哥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许世良无奈笑了笑,心中无奈吐槽了两句,继续说道:
“这句想要解开,要从历史上去想,至于为什么要从历史上去想,小林你应该知道贺兰恩来书房桌子上那本《春秋》是从哪里来吧?”
“贺兰先生的岳父大人的房间里。”小林眨了眨疑惑的眼神,十分不解。
“这就对了,一个正常人卧室里怎么可能放了本《春秋》?可能是历史爱好者才会这样去做的啊。”许世良耸耸肩,随意解释了一下这点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本《春秋》在他从书桌上拿到手的时候,便察觉到贺兰恩来的反应有一丝不正常,那时许世良只当他是因为自己读《春秋》而感到震惊,现在想想,他当时完全是害怕自己动了老爷子遗留下来的东西。
许世良手指弯曲,轻轻碰着大腿道:
“从历史上来看‘萧萧下’,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萧’在A国的几千年历史中,确实很难确定有过多少个割据势力,但是如果两萧相继而立的王朝,是不是一下便能找出来呢?”
“两萧相继而立,A国整个历史上只有一个时代,那就是南北朝时期宋齐梁陈里的齐与梁,南朝齐之国姓为兰陵萧氏,齐后南朝梁之国姓亦为萧氏,所以这三个字到此已经解出来,萧萧之下,仅南朝陈一家。”
“当然,这个‘陈’字,不能用现行的简体字去解,而是要用‘?’这个繁体字去解前面的四个字‘无边落木’。”
“顺着字面意思来便可以,无边那就去边,落木那就削木,所以老爷子写下这句诗,真正想告诉我们的就是一个字罢了,‘日’!”
许世良缓舒一口气,连续解释这么多后,终于说完了第一句诗的含义。
“可是这个‘日’字,和外面的棋子有什么关系?”小林重复了几遍解出来的字后,依旧不明白其中的曲折含义。
“‘秋日’者,少阴之选也。”景南洲笑着解释了一句。
“少阴,即八;日,即白,所以这句诗告诉我们的就是,城堡外面的棋子,白色棋子的第八颗子,被动过。”
“至于第八颗棋子在哪,以西方为起始点,一看便知。”
许世良点点头,虽然景南洲最后收尾部分和他想的不甚相同,但是两人得出的结果确是殊途同归。
“西面,第八颗棋子......”小林凭着记忆想着城堡外面的棋子,口中喃喃自语。
“马。”
凌哥左手摩擦这下巴胡渣,嘴里露出八颗牙齿,想了想说出那枚棋子的名称。
跟着仆人吃过罐头晚餐的加泽文走到许世良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到一旁的隐蔽角落里去交流照片上的信息。
走到角落里,许世良看着正用手背擦去嘴角肉末的加泽文,突然问道:
“你不会边看照片上的尸体,一边吃着罐头的吧?”
“不然呢?”加泽文皱眉说道,“不然你以为我能这么快得出结果?”
说完后,她又补了一句道:“想当年我考法医的时候,抱着白骨头过夜都没什么感受,吃着罐头看着照片这才哪跟哪啊。”
厉害......许世良在心底已经是无力吐槽什么了,只能转移话题道:“有什么发现吗,那四具尸骨?”
加泽文轻咳两声,“死亡时间只能大致推断,十年前吧,要看具体的话,需要进行鉴识。”
鉴识?难道对着被烧尽了骨灰去鉴识?
许世良耸耸肩,吐槽一句。
“死前有没有被虐待,也看不出来......”
“那你看了这么久,到底看出点什么东西来?”许世良嘴角微动,直接问道。
“四具尸体都是女性。”加泽文看了他一眼,悄然撇了撇嘴,“其中一具尸体明显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另一具左腿腿骨有问题的那个,脖颈处的骨头有被勒拽的痕迹,其他两具看不出来问题。”
“左腿腿骨有问题?”许世良敏锐把握住其中关键的一点,确认似的问道。
“对,其中一个左腿腿骨有问题。”加泽文捏了下额角,耐心解释道,“髌骨,也就是膝盖骨,那具尸体的髌骨已经严重挫伤,无法保证人体的直立行走了,左小腿的胫骨有被重物压断,接受接骨治疗的痕迹。”
“果然......”许世良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加泽文皱眉问道,“声音这么小,说给谁听的?”
摆摆手,许世良简单敷衍两句,将加泽文随意应付到之后,快步走到景南洲和凌哥那儿。
“又有新的线索了?”
凌哥看着脸上阴霾散去不少的许世良,笑呵呵问道。
“你之前的那个想法是正确的。”许世良简单说了下加泽文得出结果的情况,“那个老婆婆确实是被人给冒充了。”
凌哥笑了笑,眼睛微眯说了声“果然”,很快脸上便散去笑容。
悄悄跟在许世良身后的加泽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悚然一惊,不觉惊叫一声,察觉到几人的视线投向自己后,她面带羞耻地捂住嘴,低着头沉默下来。
小林张了张嘴巴,缓了几秒,不可置信地问道:“老夫人是被冒充的......是被冒充的,那真正的老夫人在,在哪?”
没人去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刚刚在许世良的简洁说明当中,就是因为有一具尸骨进行比对,所以才发现那个老妇人是假的,而这里面的意思,不就包含着尸骨二字?
所以那位老夫人的结局,很难猜测吗?
景南洲突然说道:“对于被移动的‘马’,我有了点思路。”
“刚刚通过许警官所说的那个事实,让我理顺了其中的一些关节,城堡原主人贺兰庆通过移动棋子,就是为了告诉后来的人一个信息,而这个信息又必须要用到‘无边落木萧萧下’这句诗。”
“这个信息,虽然不知道这匹‘马’是从哪个位置移动到帅的身边,但是贺兰庆最后落子的那个地方,就是他想告诉我们的信息。”
“当初第一次看棋子,我便奇怪为什么白子帅的身边,会有马这颗棋子,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马是被贺兰庆特地移动到那个地方去的,他想说的,和我们得出的线索一致:他的身边混入了一个人,一个令他束手束脚的人,而‘马’就是那个人的代号,他是用这种方式,在求救。”
“怎么说?”许世良问道。
“因为马入中宫是必凶,能力强大的作战棋子进入中宫,留守在将帅身边,只会压过将帅一头,造成优势逐渐倾颓。”
“这是在暗示贺兰庆身边有人僭越了他的位置?”凌哥若有所思的问道。
“大概如此。”景南洲摇头叹息道。
“可惜,贺兰庆留下的信息太过隐晦,一直没人注意到,不过也许正是这种隐晦,才能让那个混入的‘马’,一直没去动手杀掉贺兰庆。”
一番沉默。
景南洲闭着眼开始将马的位置不断在棋盘上还原移动,以几十种方法不断去推演棋盘上的棋子不同局势的脉络,在心底反复衡量演算棋子局势的变化,许久,他才睁开眼睛,笑道:
“我已经找到了破局点。”
“至于第二句词,在我们看过那个宝藏之后,再去探研好了。”
凌哥轻笑一声,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
或者说,如果景南洲这都没有解开这局棋,那就意味着,要么景南洲也被人给冒充顶替了,要么这局棋本身就是错的。
棋道一说,谁可奉饶天下先?惟景南洲一人而已。
加泽文悄悄拽了下许世良的衣服,“这人真的假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解开谜团?那可是好几代人几十年努力都没有解开的东西啊。”
可能他们一直没遇到像景南洲这样的大佬吧......许世良也是很无奈,在这种极其专业,天赋极为出彩的人面前,几十年的努力似乎就是个笑话。
“不对,小林之前不是说宝藏不是那个M国富翁藏的,是贺兰老爷子藏的,你们又说老爷子故意移动了棋子,所以十几年面对错误的棋局,解不开倒也很正常。”加泽文想了想补充道。
一行人跟着景南洲往城堡高处走去,许世良特意喊来林清,让他带上还在昏迷的伊藤,那个冒充老夫人的女人。
跟着前方一袭唐装的男人进入暗道里,七拐八绕之后,一行人停在了一面石块脱落而残破,深嵌在深褐色泥土里的青铜墙壁。
景南洲手指弯曲带着某种异样的节奏,敲了敲墙壁,突然一道光陡然闪现,一面两个手掌大小的指纹验证屏幕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世良灵光一闪,让小林去摁了下手印。
而后,“吱呀”一声划过岁月的沧桑,缓缓断开了青铜的墙壁。
【作者题外话】:先更后改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