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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尚有些忧心，“艺戈，如果真的没办法，我爸爸还能用点资源，如果还是不够，我，我们一起去找叶叔叔！”
刚刚两人通过各自人脉了解到许世良根本就没被带到警视厅，之前负责治安的警察是和那个恶棍一伙的！
许艺戈忽地笑了笑，忍不住揉了揉姜尚尚的头发，好像许世良那个家伙也喜欢对自己这样？
“没事，我打个电话就好了，没事的。”
一番轻语，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身边的同伴。
原本打算和他们再无瓜葛，但是就算自己有了那份独立的资格，在这个一如既往权大于天的国家，是不是无异于稚子背石过河？只得野草一般，沉沦逝去。
仰着头看那蓝蓝的天空纤尘不染，许艺戈缓步走向更衣室内，准备用许世良的手机来打那个电话。
姜尚尚看着许艺戈进入更衣室后，在一片欢呼之中收回视线。
外面的球赛在东方校队失去两名最主要的主力后，不得已采取守势，于是双方攻守迅速交换，对方采取高位逼抢，己方只得寻找机会以快速突破反击。
想了一会儿，姜尚尚叹了口气，叶若清是不可能低下那个头去寻求帮助，那样的话，以他的性子，这么久都没了许世良的消息，说不定真做得出某些举动。
危险？疯狂？丧心病狂......姜尚尚鼓了鼓腮帮子，终于下定决心向叶若清的父亲叶天求助，哪怕事后又被这个家伙斥责一顿。
“喂，叶叔叔吗？我是姜尚尚......”
市长办公室内，东方市市长叶天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常青树枝桠间乱窜的飞鸟，临近寒冬的东方市，也许正如这些充满生机的生物，傲然独立。
足球场更衣室内，许艺戈看了圈许世良的座位，然后从座位上最显眼的柜子内取出手机。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手机传来一道男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字字简洁而有力地冲击许艺戈的耳朵里。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每一句话都是认真且专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起，许艺戈便有一瞬的失神，直到对面再次询问一遍，她才缓缓了句：“我是许艺戈。”
手机另一端的男子沉默下来，直到心里的温情开始散去回忆，他才问道：“什么事情？”
似乎觉得自己的言辞有点生硬，素来不苟言笑的男子破天荒露出微笑，打趣说道：“需要我做什么，艺戈小姐？”
“帮我找个人，许世良。”
“找到之后呢？”听到这个要求，男子扶额摇头，特别这个名字还是个男性名字，“这个人是在东方市区里对吧？”
“找到后一切按照他的意思来。”
男子舔了舔嘴唇，刚才只是有点不好的预感，现在则是无力之下的深深无奈。
他刚要问两句近况如何，但是手机传来的一阵忙音将他的话堵住。
许艺戈放下手机，目光投向更衣室的窗外。
警视厅监察办公楼内。
一番详细到连对方目的都猜测一二的告知后，应清抹去头上汗水，说道：“叶公子，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问题，如果要是拖得久一点，估计你那朋友免不了要受罪一番，那个吴曜可不是个好东西，平时胡作非为，行政人员又都碍于他爸和他姥爷的面子，只是委婉劝说，谁也不敢采取行政措施，这小子万一下手要是没个轻重，那可就不好了！”
叶若清轻声道了句谢，便快步走出警视厅监察官办公室。
一路相送，应清看着叶若清逐渐远去的身影，内心还是微微有点忐忑。
经常听人谈起，市长和他的儿子关系不和，不知道自己这番无心试探，有没有这位贵公子给发现。
风轻吹过，拂乱额前的头发，正如此刻躁乱如麻的心绪。
叶若清立在警视厅大门门口，侧身看着警视厅高楼上标刻的三个金黄大字，沉默无言。
这个国度，真的只有行政力量才能真正算作力量？
自己选择走经济这条路，当真错了？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叶若清有一瞬的迟疑，因为打来电话的正是他的父亲，东方市市长叶天。
“什么事情？”叶若清问道。
叶天轻声道：“来谈谈，怎么样？”
皇后区一家大酒店停车场，齐大春看着陈空青比自己还要着急地蹦进汽车里，忍不住笑问道：“你这个怎么搞得比我还要着急？”
陈空青已经启动汽车，急忙找收道：“快点啊，那迟到的正义还叫正义吗？赶紧上车带路。”
齐大春不知道这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当他正义感爆棚，于是紧忙坐到汽车副座。
黑色汽车飞速从停车场众多汽车间擦过，然后进入公路上，留下一路鸣笛。
齐大春双手紧紧扶住座椅扶手，心底十分好奇陈空青这么着急赶过去是要干嘛，自己都是一副很平淡的样子，这样一搞，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多与人似的。
陈空青透过车内前视镜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齐大春盯着他看，眼睛动都不动一下，无奈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关注的东西吗？你现在难道不该想想等到我们到了之后，该怎么和司法局要人吗？”
齐大春笑呵呵说道：“莫林要我直接联系东方市司法局局长，如果不行的话，就直接和司法部交涉。”
陈空青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什么时候莫林这么豪横了......”
齐大春笑笑没说话，犯不着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再让他伤心一次。
市政府市长办。
看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里的年轻人，叶天将桌上的咖啡推到叶若清的面前。
“加了牛奶，又放了点糖，尝尝看。”
叶若清接过咖啡说道：“德贞退出东方市市场，现在你们民主党人的局面很被动，需要帮助吗？”
叶天微笑着点点头，“当然，如果这份帮助是无偿提供的话。”
叶若清嘴角微动，直视着对方的眼眸道：“我会让德贞保留一成的市场，作为交换，请你让警视厅介入调查两名警察争斗一案，司法公检在警方没有结果之前，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叶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东方市就算没了德贞那少得可怜的一成占有率，就算让江南那群共和党全部占去药品市场，那又能如何呢？无非多了点麻烦而已。”
“随着你们德贞逐渐让出市场占有率，江南制药在完全掌控市场之后，肯定要大范围提高药价，而共和党人则以民生做威胁，逼迫我做出让步，但是如果我不想和他们下这盘棋呢？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先让药价提高，至少让民怨沸腾起来，然后市政府加以引导，责任全部归在企业身上，届时市政府顺应民心大举削减药品成本，忍一时之痛，将魔都帝都二市制药公司引入本地市场，然后将一切公示于众，你觉得一个江南制药这种跳梁小丑能活多久？”
叶天嘴角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个买办企业，有何资格做那棋手？”
叶若清不急于反驳，喝下一口咖啡后，笑道：“关键你们市政府敢这样做吗？”
东方市目前最关键的就是求稳，求稳过度到国会正式同意东方市成为国会直属市，所以一切不安稳的因素都当排除在外。
叶天有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当然有，不只有，叶天如果真的去做这件事，有九成的几率能够直接搞掉江南制药公司，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叶天可以选择去做，但他背后的民主党可以放心交手？
一个江南制药公司涉及到多少官员的灰色收入？这些官员，特别是共和党的官员，能直接拱手让掉江南制药公司？
叶若清放下咖啡，这种对于大局丝毫不提，眼界只纠结于面前的几颗棋子，言语只谈及局势一小部分，这种诡辩术带给他三番五次教训的还是许世良。
被揭穿之后，叶天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重新坐到座椅上，他看着从小便桀骜的小子，轻叹一声道：“还不错，至少知道在己方完全没有优势的前提之下，装作优势皆在自己，比之前一言不发直接掀桌子就走要好上不少。”
想了想，叶天手指停下敲桌子，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专用电话，对着电话轻声说了几句，便挂掉电话。
“我早说过，在这个社会里，有人的地方便存在交际，你当初不选择行政，说骨子太傲不能像我这样卑颜屈膝，一辈子就不是奴才的命，现在呢？经济如何，软文化又如何？当你没有必要的行政力量，就像一个没有强健筋骨的病弱文人，满怀韬略腹有良谋又如何？说病死就要病死......”
叶若清淡然道：“但是你呢？东方市市长，一级行政官，哪一个不是万人敬仰说一不二的身份，可是你自由吗？连一个在面前反复横跳的江南制药都瞻前顾后不敢拿下，如果就算将来你做到国家领导核心又能如何，每动一步都要三思而行，值否？”
“不说什么古代的人物，单说一个张居正，一个硬是把明王朝续了五十年的寿命的人，应该说是你们行政官最理想的人吧，结局如何？”
叶天脸上笑容收敛，略一沉思道：“但是他至少完成了时代给他的任务！如果不是他延续了明王朝五十余年的命数，可有资本主义的萌芽诞生？可有历史进程的改写？”
“这就是我们说的要点！”叶若清强调一句，“你所追求的行政硬实力，只不过推动历史五十年，但是文化软实力，也只有文化软实力，才能几千年一直影响历史，甚至做到改变历史！”
“换句话说，你的格局太小，所以你永远都认为自己所走的路就是唯一的正路。”
叶天缓缓说道：“但是如果没有行政力量的保证，文化拿什么做到影响历史？以儒道而言，若无董仲舒罢黜百家，可有几千年儒道绵延不绝影响至今？”
“可若没有儒道，又哪来的董仲舒？”叶若清针锋相对。
叶天逐渐缓和了语气，开了个玩笑道：“现在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已经上升到哲学层次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了驳斥而去驳斥，没有任何意义。”
叶若清身体靠后抵住背倚，“让她进来吧，现在我们是公事公办，不是私人交谈。”
叶天摇摇头，敲了敲办公桌对着房门说道：“可以进来了。”
艾卡琳娜应声而入。
扶了扶黑厚的镜框，艾卡琳娜轻声将叶若清所提及的情况仔细调查一遍，最后将关键内容告诉市长先生。
听完报告之后，叶天看着艾卡琳娜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艾卡琳娜浅蓝色眼眸轻转，冷声说道：“不管是司法局擅自入场，还是财政局局长肖民高以权谋私，都严重违反了A国行政官规范条例，必须给与必要警告，其次对于司法局侦察处处长黄和风进行停职调查，整顿司法局检查干警体系，然后对警视厅吴曜警官立案调查，将一切违法违规行为公示于众，同时首席议员吴克礼进行约谈，最后，向国家领导核心人员反应联区特首朱勇存在以权谋私行为，请求专案组调查。”
叶天看着艾卡琳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笑着摇头道：“你这是想让整个A国都地震一番？”
“这样，你先去找司法局局长江洵美，问问他哪个手下这么想向共和党投诚，顺便叫上警视厅的警视长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艾拉琳娜点点头，转身离去。
叶天站起身看着窗外吱吱呀呀的飞鸟带来的生机，突然笑道：“你说，如果你真的走了行政的路子，前面有我给你开道，后面又有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你说你能不能做到一国元首的位置？”
叶若清说道：“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名门孤嗣，不过刀下亡魂。”
起身离开前，背对着叶天，叶若清平静道：“公事两分，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妥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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