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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点点头说道：“这套总统套房是上下两层式结构，事发时总共有五人在一楼，封军在二楼主卧内。七点二十分左右，二楼主卧发生巨大的躁动声，封军的五名亲属撞开房门之后，却发现卧室内只有死者封军一人。死者横躺在壁炉前的一片血泊里，而卧室房价内却处于封闭的状态。
“主卧室内的四扇窗户包括屋顶的天窗，除了最右面的一扇窗户露出十五厘米左右的开口，其他窗户全部被拴住。需要注意的是，那扇打开的窗户虽然有一道是近十五厘米的开口，但是窗户内有一层薄纱网，当时薄纱网是被锁上的，而那扇薄纱网只能从内部打开。”
“所以我们推测凶手并不是也无法从窗户逃走，而且封军居住的卧室外，距离地面约一百三十米。”苏宏宇补充说道。
“卧室内有几扇门？”江平问道。
“只有一扇门，门在靠窗墙壁的一侧，当时的状态是被人从里面上了锁。五名封军的家属听到室内发生打斗时，便立即冲了上来，再听到封军临死前的呼号后，立即让酒店前台前来开门，酒店前台证实了房门当时处于被锁住的状态。”
江平“呵”的一声笑了出来，摘下半高的礼帽，露出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浓密黑发：“所以说，警官们，今天早晨七点半的主卧室内只有封军一个人，等到他的亲属赶来的时候，却发现房间内只有一具尸体，而且我们首先排除了自杀的可能，也就是说凶手当时就在这套总统套房内喽？”
许世良安静地坐在一旁，头仰靠在舒适的皮质沙发上，听着三人讨论起封军案究竟是自杀还是谋杀。
一抹无力的笑容浮现在苏宏宇嘴边，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明确的一点，封军不存在自杀的可能。刚才约翰从封军身体受到的伤害，和现场的搏斗痕迹判断自杀是无法造成室内情况。另外你们几人可能不知道是，封军属于政治逃犯，就在今天早晨被司法部下达指令秘密将其逮捕，但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让封军得知司法检察已经对他采取行动。我们经过与东方市太安国际机场方面的联系，确认早晨八点钟一架前往M国的飞机上有一位名叫封军的乘客。但是很突然的一点，显然封军预留后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一点，A国对太安国际机场的主要路段都展开了身份识别认证，防止有R国政客借机逃亡A国。”
约翰接过话笑道：“所以封军才会想起之前在酒桌上他的拜把子兄弟，我们警视厅的警视长先生，因为我和警视长的亲属关系，封军假借警视长之名骗我开出一张特别通行证，如果他当时要联系一下警视长，说不定我真的给他开了。”
“一是封军已经准备好了退路，二是他叫来亲属就是为了在出国之前将黑钱全部分散开来，防止警方通过A元编码顺藤摸瓜找出向其贿赂的人，以上便排除封军自杀的可能。”
江平点点头，突然看向许世良道：“许警官没什么想说的？”
许世良摇头回道：“一叶障目。”
“那就确定这是一起谋杀案件了，所以那个时候一定有人在卧室里。”江平弹了弹礼帽上不存在的灰尘，“但是警方却说当时的卧室里除了封军没有一个活人，杀掉封军的那个人在五名亲属外加一名服务员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一个人死在了一间上锁的房价内，有意思。”
“房价可以从外面上锁吗？如果可以，那名那间卧室的钥匙呢，刚刚你说亲属是让大厅服务人员前来开门，难道其他人没有钥匙？”
苏宏宇看着江平解释道：“总统套房是不向客人提供除却套房正门外的其他各房间钥匙，所以总统套房内所有房间只能从内部上锁，外部无法上锁。”
将礼帽重新带回头顶，江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凶器有找到吗？”
约翰摇头，“凶器，死者重要的物品如手机等等，全部没有找到。据后来的鉴识人员汇报，死者的手机等私人物品全部丢在了壁炉当中。”
“没有凶器，又是一起密室杀人，呵，这个凶手是在挑衅我们啊。”江平扬起眉毛，忽地笑出声道。
“卧室内的指纹呢？”
“这个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约翰翻开笔记，“死者封军居住的卧室内，除了死者本人的指纹，现场我们还发现八个人指纹，死者的弟弟和弟媳，死者的外甥，死者的远方表亲夫妇二人，这五名亲属之外，还有酒店老板家孩子的指纹，两名偶然相聚在A国的异国客人。”
“这八个人已经被警方留在酒店内等候明天的问讯，所以今天我们只了解一下客观事实。”
“这八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有，但是并不充分。”约翰轻声解释道，“死者封军的弟弟封海及其夫人案发时间在餐厅吃早餐，死者那对远方亲属李小雷和他的妻子在娱乐室内，死者的外甥安得江当时正在卧室内睡觉。除了五名死者的亲属外，一位女服务员在客厅内打扫卫生，一名厨师在厨房内做早餐。”
“客厅内的女服务员可以证实死者的外甥安得江在六点五十五分上过一趟洗手间后便一直待在卧室内，但是安得江的那间卧室正处死者卧室的下方。娱乐室内的李小雷夫妇二人，没有人为他们俩证实七点前后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两人是否一直待在娱乐室内，客厅的女服务员无法看到拐角处房间的情况，另外娱乐室的室内录像在上午七点左右是被人为关闭的。厨房内的厨师也不确定封海和他的妻子是否一直在餐厅内吃饭，所以这两对夫妻都是互相证明对方的不在场，不足取信。”
“还有三个外人是什么情况？”
“这三个人除了在死者卧室留有指纹外，还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说来奇怪，上午七点左右，酒店三十三楼走廊内的监控突然坏掉，而当时女服务员在七点十一分离开一号总统套房时，注意到那两名异国男女游客一直在死者所在的套房外徘徊，他们俩的套房是在隔壁的天字号套房内，却一直在一号总统套房附近逗留，等到女服务员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去询问那两人的时候，酒店老板的儿子熊得峰却突然出现并拉开女服务员。”
“熊得峰？”许世良疑惑反问了一句，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这位队友好像在电话中说过自己被牵扯进一起谋杀案中。
“你认识？”约翰笑着反问道，“就是那个身型高胖的男子？”
许世良点点头，“对，大学同学。”
“继续谈谈这起谋杀案，警方所有地方都已经搜查过来？”
见他无意再继续谈及私人信息，苏宏宇便说道：“能搜查的地方都已经搜查过了，卧室内所有物品全都底朝天翻过一遍，但没有发现什么密道，也没有什么可以逃跑的地方。”
“那就是除了卧室房门，和卧室的窗户外，没有其他地方能够进入卧室当中了？”江平问道。
“还有卧室屋顶的天窗，可供一人出入，但是天窗玻璃上还有一层很淡很淡的灰尘，如果凶手是从天窗上逃走，无论怎么样也应该留下一点痕迹，或者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天窗玻璃整洁光滑，但可惜的都不是，所以暂时排除了凶手是从天窗上逃走的可能。”
“所以只有正门和窗户这两条路了，卧室正门被死者从室内锁住，房门钥匙又在酒店前台，所以这条路可以说可能很小了，那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卧室的窗户。”
江平眉头紧锁，轻声分析情况。
“卧室的窗户有一扇薄纱网，只能从室内关上？”
他突然微笑道：“还是警方单单是从理论上得出，那扇薄纱网只能从室内关上？”
约翰视线投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轻声道：“确实是单从理论上得出只能从室内关闭。”
“所以现在可以论证一点就是，如何做到从室外距离地面一百三十米的高度关上那扇薄纱网，这是我的思路。”
江平看着许世良，等待他说起对于这起密室杀人案的思考方向。
许世良余光瞄了眼这个自称侦探的男人，总感觉这人的几次问话总是带偏了节奏，结果现在除了一间密室，八个“嫌疑人”，其他一概不知。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许世良问道：“周围的监控情况如何，酒店三十三楼七点左右只有这八个八个人在场？”
约翰轻声回道：“酒店周围的监控没有异常情况，封军的五名亲属都是在昨天下午四点之前抵达酒店，那两名异国游客在酒店里居住了一天半左右，需要注意的是，他们两人入住酒店的时间和封军前后相差不到一个小时，入住的楼层都是三十三层楼。”
“全员恶人呀。”许世良笑了笑道，“封军被杀，A国许多官员都应该高枕无忧了吧？”
苏宏宇随意甩了甩手腕，最后握紧拳头，“可以这么说，毕竟这起谋杀案已经引起一级行政官的注意，所以诸位，我们的任务很重啊，要么一念侦破谋杀案，就此高升，要么，从此只能在上级眼中做个无能的庸人！”
江平摇头笑道：“你还是和十年前一点都没变，还是这副对仕途上心的样子，原来还能不打扰我这个散人，结果现在都上找门来了，要是之后A国再来几起谋杀案......”
约翰失笑，“那这样我们A国的警察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可以考虑全部转行做侦探。”
“A国还有一个容得底层人民上升的阶梯，但是R国啊，有没有？当然有，不仅有而且还很容易，但是呢，就说现在R国人的精神领袖长谷川风一，他要是没个入阁的姥爷，能成为执掌一国警界的大人物？当然啦，长谷川这人确实厉害，不说你们如何，他至少要比我江平厉害，但是厉害归他厉害，难道就能否认R国的大官只有是门阀勋贵家的孩子？”
江平笑得很大声，但是却给人一种知天命下无奈且无力的感受。
苏宏宇顺势问道：“你们R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平安京那一派有奈良和长谷川的支持，应该守住半座江山不难吧？”
江平嗤笑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就算长谷川女神眷属下凡，亲自带上钢盔参战，也挡不住另外三只军队的进攻。”
许世良忽地接过话笑道：“女神的眷属？女神她有几个师？”
江平大笑道：“果然啊，开玩笑还得看你许警官的幽默。”
笑声散去套房内的阴冷，苏宏宇言归正传：“这起密室杀人案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江平给出了一条思路，从三个出口入手，许警官你怎么看？”
怎么看？都是密室杀人了我还能怎么去看......许世良稍稍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可以从个人动机上入手，比如为什么封军的一大群亲属会在昨天来酒店，封军没有妻子儿女？外面的三个人又是为什么一直盯着封军......这类偏向于人际脱于实际的问题也可以当作一条思路。”
约翰点点头说道：“封军的妻子和儿子都在M国，从政二十多年，他贪污受贿的资产大部分都转移到国外去了，只是这次事发突然，他在国内还有近三百万A元没有转移，所以我想他是要借助五名亲属将钱分掉吧，那两名外国人的情况不好说，至于酒店老板的儿子，都要等明天的审讯才能出结果。”
“嗯，所以两路并查，警方会调集警力仔细调查封军最近一个月内的动向。”苏宏宇总结道，“现在大致情况你们都已经了解，我们上楼到案发现场去看看。”
“深更半夜的去死过人的地方找线索，苏宏宇你是多热爱这份职业啊？”
约翰领着三人进入封军被谋杀的密室，走上楼梯穿过走廊。
许世良微微皱眉，心里隐隐有点悸动。不是对刚才没怎么了解情况便冒然进入案发现场，这次交流只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甜点开胃，等到回公寓之后，他还要向苏宏宇要一份案卷过来，仔细参考分析警方得到的信息，但是接触这起密室谋杀案，总让许世良感到一丝不舒服，比如现在，总感觉周围阴暗的角落里有人在盯着自己，向那毒蛇吐芯，只等待最后致命一击。
刚进入案发现场，江平便疑惑道：“这里面的血迹怎么有被擦拭的痕迹？”
苏宏宇率先进入卧室内，屈膝蹲在地上，指着椅子上像是被抹布随意一抹擦去的血迹：“凶手擦去的，从擦拭的痕迹上看，时间极为紧迫，凶手根本来不及处理整个房间的血迹，只能挑重点的下手，可能凶手就是趁着酒店前台取来钥匙的几分钟从这件密室逃出去的。”
“卧室内的血液只有封军一个人的？”看着沾染上深褐色血迹的各种碎片，江平站在混乱不堪的室内轻声感慨道，“刚才还是纸上谈兵，这哪里是一个人打翻的，明显就是两人拼命搏斗才能将卧室弄成这样。”
许世良盯着壁炉，视线穿过透明玻璃内的灰烬，顺着烟道一路往上却被皆白无尘的墙壁遮挡住。
“壁炉的烟道宽度你们测过了吗？”
边敲着内凹的烟道墙壁，许世良边转身问道。
约翰摇头，“壁炉内采用的最新型核能发电，至少要等到明天才能进行勘察，不过酒店老板将施工图纸找来过，经过鉴识人员的估算，壁炉的烟道是很难让人通过的，无论成年人还是婴幼儿。”
“如果不是人类呢？”
江平和苏宏宇停下交谈，转过身望向许世良。
“比如？”
“比如某些暴怒的黑猩猩，比如某些侏儒，再比如某些我们很难去想象，但是实际却存在的生物。毕竟福尔摩斯还是莫格街凶杀案都给了我们一种思考的方向。”
“很有道理。”约翰双眼发光，“如果说入室的是一只被人圈养受人教唆的动物，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这件卧室里的家具会像这样四分五裂，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封军被杀害之前发出尖锐的哭号，因为杀他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没有感情的动物，也只有动物才能缓缓杀掉封军，让他一点一点断气。”
许世良摇摇头，“这只是一种思路而已，我们尽量多线并进，考虑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江平收回视线，低声笑着问道：“苏宏宇，这个小伙子我看年龄不大啊，难不成真的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晋升上来的？”
苏宏宇笑着摇头，“我也不瞒你，我和许世良的关系很差，说实话他能来办这个案子，我是真的没想到。”
江平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两人都不再是那青春年少的模样：“你啊你，早就告诉你不要总是板着脸对人，明明有一副古道热肠，偏偏非要装出生人勿近，你以为现在还是大清？谁会有功夫去了解你那‘波澜壮阔’的内心。”
没指望好友能回复什么，江平按了按半高的礼帽，来到窗户旁边。正如警方得到的情况一样，四扇窗户三扇都是被拴上的，只有一扇闪出不到一扎宽的宽度。四扇窗户都是推拉式结构，不过只有两扇薄纱网，果然也只能从室内关上，否则就要戳破纱网。
好一桩密室谋杀案......江平感慨一句，不知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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