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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未到傍晚，一号总统套房外的太阳渐渐躲进云朵当中，室内的光线在某一刻暗沉了下去。
约翰将桌子上的笔记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在空白的纸页上轻轻点上一个墨点，重新询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凉子小姐，请先介绍一下自己。”
在面对嫌疑还没得到证实的无辜人员，约翰觉得自己向来“从善如流”。
“啊？”
凉子微微侧着头，露出几分茫然不解：
“我叫周令凉，你们可以叫我凉子，还需要说别的？”
约翰表情不见变化，微微眯起眼睛，耐着性子说道：
“凉子小姐来自哪里？我们调查机场最近几天的航班时，刚好发现了凉子小姐是和同伴从帝都飞到东方市的，所以是凉子小姐是否来自于帝都？”
“嗯，是的，我和我男朋友从帝都来东方市旅游，没想到遇上了这种事情。”
凉子吐了吐舌头，小声吐槽一句。
“据酒店的住房记录显示，小姐你和你的男友于四天前上午十一点在网上订购了皇家大酒店的天字号套房，请问在此之前，凉子小姐还没有入住酒店的时候，是否见过死者？”
“没有，唔，也许见过吧，我记性不太好，忘记了有没有见过死者......”凉子捏住眉头，回想了一下，“住宿前有没有见过他？这个谁知道呢，东方市挺大的，但是说不定就见过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见没见过，或许见过又或许没见过......你们警方要是找到证据就说明我和死者见过一面，如果没有找到证据那应该没有见过......真是说得和没说差别不大......许世良无声吐槽两句，思考起一会自己该问什么问题。
约翰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好的，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凉子小姐目前的职业是？”
“自由职业。”
凉子十分自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几秒后似乎觉得这个解释有点模糊不清，于是又斟酌了一会说道：
“我大学的专业的是设计，现在在网上接一些设计工作，唔，勉强能养活自己吧。”
那么你们外出旅游花费的都是你男朋友的钱？然后你在某些方面“报答”你的男友......
停住调侃的心思，许世良嘴角带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凉子小姐，你是帝都人？”
凉子偏过头，疑惑地说道：
“是呀，刚才这位警官不是问过了？”
“那凉子小姐认识熊得峰这个人吗？”
熊得峰的那个土豪朋友是第一大区人，而据熊得峰的提供的消息，周令凉和那位第一大区的土豪曾经或多或少有过种种牵连，这里面最关键的是第一大区和帝都隔了大半个A国，许世良很好奇一个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如何能与来自第一大区的土豪疑似成为恋人，而且双方都常来东方市游玩。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却藕断丝连，所以这里面才有值得深究的地方。
“你说他啊......”
凉子露出回忆的表情，摇头微笑道：
“熊得峰，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后来我和那位朋友不再来往了，所以双方的朋友也都疏远了，警官你要是不提这个人，我想我早就忘了。”
许世良点点头，又问道：
“你那位朋友是第一大区的，可以说一说凉子小姐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吗？”
凉子抿着嘴沉默很久，久到许世良心想要不要再问一遍这个问题，她才缓缓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和谋杀案有关吗？”
“可供参考。”
许世良回了句术语。
凉子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眉头深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刚毕业那几年，为了赚钱我在网上到处借去设计任务，然后通过某个朋友介绍，认识了他，因为那时见识浅薄，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抵抗能力，所以就和他做了一段时间的恋人，几个月吧，后来因为某些矛盾，我们便分开了。”
得到答复后，许世良不再询问问题，将主导权重新交给约翰。
“很抱歉引起凉子小姐你的痛苦回忆，但是问话还会继续下去，请你及时调节情绪。”
约翰简单宽慰一句，等待对方的情绪调节完继续审讯。
凉子轻轻点头，而后她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
“可以了。”
按照既定的思路一个接着一个问题，一番审讯下来，从凉子的口中，许世良知道了她和男友来到东方市旅游的原因，知道了他们两人最近四天的行程，也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一直在一号总统套房外徘徊......
最后得知昵称为凉子的周令凉只是住宿期间偶然遇到过死者一次，其他时间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是在谋杀案发生的那段时间，周令凉和她的男友因为在套房中睡觉，所以没有足够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目送周令凉离开后，苏宏宇忽地笑了一句：
“你们相信周令凉和她男友只是想看看他们没有订上的一号总统套房长什么，所以在一直在周围游走？”
“全是假话。”
“从那个女人进入客厅开始，她就开始表演了......”
二楼临时布置的监控室内，江平冷笑一声。
许世良摘下耳机，试图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小。
刚刚突然会说话的耳机把他吓了一跳，因为审讯时间江平一直没有开口，误让许世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在认真看着审讯画面。
约翰瞄了身旁的许世良一眼，看他拿着耳机鼓弄许久，伸出手接过他的耳机，然后对着耳机外壳连续点了一通，随后递给了许世良：
“喏，声音已经调小了，上午我想问你要不要帮忙，但是看你戴了一个上午都没事，所以我就没说。”
所以你一直在偷偷注意着我的动作？
许世良略感郁闷地看了约翰一眼，上午没有问题那是因为自己自己注意到这个问题，特地将耳机塞得不是太密实，但是下午突然遭遇了枪杀，一时疏忽，所以就没再注意耳机戴置的问题。
等到许世良重新戴上耳机后，江平已经结束了他的滔滔大论。
“你们怎么看？”
江平喝了口水，不急不忙地询问了一句。
许世良装作什么都清楚的样子，闭上眼睛避免和别人有视线接触，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问题有两点。”苏宏宇笑了笑，不知道算不算是近墨者黑，现在陈述某件事情已经习惯性先说结论，“第一点，周令凉是否是因为封军才住进隔壁套房的，我个人认为可能性极大，因为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不足，所以以现有掌握的证据来说，还是个人意见所占比例很大，我也就不分析什么了。”
意思是自己从现有的线索寻找“痕迹”？
许世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听见苏宏宇接着说道：
“第二个问题，是否有证据证明周令凉和她的男友再封军被杀害的那段时间走出过天字号套房，或者说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对情侣在案发时间没有走出过套房。”
“也许。”约翰半是认可苏宏宇的思路。
审讯周令凉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仔细核实一下，发现都是与密室杀人案无关的信息，虽然专案组当前的思路是把每一个人都当作凶手去对待，但是很明显，周令凉成功通过这次审讯将自己排除出第一梯队嫌疑人当中。
许世良听着三人交流了许久，直到苏宏宇让戴着白手套的警员把周令凉的男友霍一鸣请到客厅，约翰和江平才停住了越说越起劲的话头，开始整理思路应对下一场审讯。
一个穿着修身黑色西装，长相秀气的男人跟着警察走了进来，拉过三人对面的那把椅子坐下，以一种询问的神情看着对面负责审讯的三位警察。
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灯光顺着暗淡的光线照亮男人额前的一绺头发，勾勒出这位名叫霍一鸣男人颧骨的轮廓。
霍一鸣看起来十分年轻，不过和周令凉站在一块的话，还是很有郎才女貌的“味道”。
“三位警官下午好。”霍一鸣笑着打了声招呼，“我能告诉你们什么事情？”
这就要看你想告诉我们什么了......许世良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对面的男人好像在隐藏着什么东西。
约翰将桌上笔记翻到新的一页，握住圆珠笔后问道：
“我们从周令凉小姐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下面需要你做一些回答。”
“你和周令凉小姐的关系是？”
“情侣。”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酒店的？我们调集了附近的监控，发现你和周令凉小姐并不是一起进入酒店，而是分开入住。”
霍一鸣皱起眉头，很想问一句你不是已经调过监控，难道不会看当时的时间？而后他迅速领会了开口询问的那个警官的意思，是要自己多说一些，抱着言多必失的思想？
思绪闪烁之间，霍一鸣“嗯”了一声：
“我去见了一位朋友，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凉子先我一步进入酒店。”
“我是在四天前晚上八点钟问凉子要酒店的坐标，然后从苍梧区那儿赶过来，等我到皇家大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因为你顺路买了点夜宵，所以在将近零点我才进入酒店，周围都有监控，你们可以调查取证。”
苏宏宇岔开话题问道：
“霍一鸣先生你似乎对监控特别注意？我们调集酒店附近一公里之内的监控发现，好像每到一个地方，你都会对特别留意。”
霍一鸣平静反问道：
“那是因为我的职业习惯，我想一个在第二大陆生存超过三年，最后赚得盆满钵满的人，再怎么仔细谨慎也不为过吧？”
许世良笑了笑，真是是猫子是狗都在第二大陆混过。
苏宏宇轻轻颔首，示意约翰继续审讯。
一个能在战乱不休的大陆活下去，本身就说明了一种问题，而能在这种环境下赚上一大笔战争财，不管胆子都多大，智商肯定是不低的。
当然他并未轻信霍一鸣对于自身背景的介绍，更多还是要看后续的证据。
“霍先生，请问你在入住皇家大酒店之前是否有见过死者？”
“封军？”
霍一鸣反问了一句，看见警官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才说道：
“见过。”
不等警方询问，霍一鸣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还在第一大区的时候，我妈病重，我开车带她去医院，在路上被一辆黑色汽车追尾了，那辆车的主人就是封军。”
“后来这件事也就私了了事，我因为急着送我妈去医院，之后因为我妈病情不稳定，我带她去帝都看病，从此之后也就没有再遇到过封军。”
约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一番信息勉强可以解释周令凉对封军记忆模糊的情况，因为有可能听到男友提起过这件事情，所以对封军有所印象，但是理智却告诉她确实没见过这个人，于是就有了她那种迷糊的状态。
“霍先生你的母亲病情现在如何？”
许世良将目光投向这个秀气的男人身上。
霍一鸣显然没想到对方能问这种问题，打量了许世良两三秒钟后说道：
“病情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潜意思便是自己确实是为了散心所以才出来旅游的。
“霍先生是在你的母亲治病需要花费大笔A元时才到第二大陆闯荡，还是在第一大区生活的时候就去了第二大陆？”
霍一鸣盯着他看了许久，吐出一口气问道：
“这和谋杀案有关？”
“可供参考。”许世良依旧是很简洁地回复一句。
霍一鸣闭上眼睛，深呼了几口气后，简单说道：
“我第一次去第二大陆在十年前，那时候我刚毕业，去了不到一年，算是留下一点人脉，第二次去是因为我妈的病，在那里待了三年，每个月都会给我妈打钱到银行卡上。”
“所以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许世良耐心地等他说完，着重强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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