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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强峰和郭家国两父子天没亮就跟着村里的牛车去镇上汽车站接人了。
村里定下的秋收时间是十月二十日,忙得紧,仅有的两辆牛车,也被征用一台去接知青了。
没办法,这次来元坝村的知青就有十五个,来自大江南北,是整个公社里,被分配下来人数最多的村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上面对元坝村的重视,出了个“神童”的村子,是注重知识分子教育的,尊重文化人的,当然要委以重任了。
其实,当时元坝村接到下乡知青的人选时,村里的干部脸都绿了,十五个娃,说得好听是多了十五个劳动力,其实就是多了十五个需要“嗷嗷待哺”的“巨婴”。
城里来的娃,个个娇生惯养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不能像村里的汉子那样子,粗声粗气受训,上头的意思明了,知青下乡,就是来接受教育的。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那边知青宿舍能住得下?”张翠花扶了一下腰身,“男娃还好,女娃可就安排了两个房间,挤了点。”
十月,村里入秋了,早上干活也不至于像七八月那样子,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头疼。
来元坝村的第一批知青,十五个人里,就有十个是女娃,也不知道上头明里暗里故意“整弄”元坝村的。
“翠花,你烂好人,担心人家睡得好不好,做什么?”村里一个大娘笑道,“那些娃的家里,粮食堆得老高了,说不定个个扛着大粮仓下乡的。”
“可不是,个个都是文化人,听说还有不少高中生呢。”
“柳娘,瞧您说的,还扛大粮仓呢。”谢钟国的娘萍婶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能有大粮仓的,还用得着跟着咱这些穷人饿肚子,早早进工厂做工人了。”
“萍婶说得在理。”
地里的女人听了这话,大多都点了头。
“咱元坝村,就是大山坑里的,寄个信都难,那些娃家里能给自己的孩子寄得了多少回好东西?”
“所以,要是不想挨肚子,还得老老实实下地挣工分。”
“也不知道知青长啥样?”
“呦,老李妇,你这是要给城里的娃找人家了?”
老李妇是元坝村有名的媒婆,村里不少人家的婚事都是找老李妇牵的线,除了下地挣工分,就是赚点媒婆钱,供养了家里五个儿子。
“咋了,城里的娃就不婚配了?”老李妇吐了一口老痰,“书记不是说了嘛,知青是扎根咱农村的,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城呢?”
“啥意思?”
那些个知青不回去了?一辈子都在农村了?
“你们都不知道吧?”老李妇?N瑟转了下腰身,“我可是听我那镇上的人说了,前头早早下乡的那些知青,都想找关系回城,可是就没有成功的。”
“那岂不是和咱一样?”
“可不是。”老李妇觉得自己又要有“大买卖”进账,腰杆都直了不少,“所以啊,说不定咱村能多不少城里的女婿儿媳妇呢。”
有心的人听了老李妇的话,自然是心动的,谁不想像刘丹红一样得了个镇上的儿媳妇,虽说下不来地,可是人家娘家得力啊。
今天学校放假,在地里干活的郭雯雯听着村里人谈着知青的事,瞬间觉得,闭塞的农村从来都不缺少精明的人。
到底和书里的剧情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郭云云这个“蝴蝶”煽动,这次来元坝村的知青足足比书里多了一半。
只是第一批来的知青,除了盛淮东这号人物,书中对其余人都是一笔带过的。
距离高考恢复,知青回城,还有整整十年的时间,一年一年来村里下乡的知青,除了想尽办法掏尽关系回城的,剩下回不了城的,只能选择在村里嫁人娶媳妇。
“个个都想傍大款,娘唧唧的男人,有什么好的?”郭姗姗见女人个个在对老李妇说好话,恶心到不行,“也不怕招了个吃白食的人回去。”
“四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可怕的。
“二妮姐,你说的对。”郭雯雯摇摇头,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翠花,不经意道,“说不定那些人进了门,还想着回城的事呢,以后跑了,可咋整?”
一旁的张翠花听了郭雯雯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张翠花刚刚还在想着老李妇的话,她也是心动的,毕竟郭姗姗都十二岁了,也该早早定下了,能找一个城里的女婿,有文化不说,还有面子。
旁边的方华哪能不知道这个妯娌的想法,只是她没想到自个儿的女儿才五岁,就能想得这么长远,是个通透的。
“二嫂,妮子说的,你好好想想?”方华拍拍张翠花的手,“可能,也有好的,也不一定。”
“是该好好想想。”张翠花到底是记在了心里。
郭雯雯见她二嫂心里有了底,狠狠松了一口气,但愿她二妮姐以后有个好生活吧。
······
知青到达村里,是在下午五点。
村里人都还在地里下工,小孩一听有热闹看,自然就挤堆着往知青院那边跑。
郭雯雯原本不想去的,奈何有爱看的热闹的郭姗姗和郭志强,打着“尿遁”的口号,急匆匆地跑了。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一个跟屁虫梁言希。
到知青院这边,郭强峰正在发话,前面站着两排的知青,只是个个都灰头灰脸的,和他们这些下地的人比起来,还要狼狈不少。
“咦,咱一股臭酸味!”孩子群里的一个娃,捂着鼻子,嗓门大得很,“咋不爱洗澡啊!”
“哈哈哈哈~~”顿时爆发更大的笑声。
知青们脸皮薄,个个脸讪讪的,没敢抬头瞧人,臊得慌。
“安静点!”郭强峰瞪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继续说话,“知青院是村里刚修好的,男女分开,这次女同志多,院里只安排了两个房间,暂且今晚挤一晚。”
“书记,哪能啊?”
“五个人一间,连翻个身都不行。”
“我说了,暂时挤一晚。”郭强峰冷着一张脸,打断了娇滴滴的话,“你们自己选出队长,知青院的事情由队长向我汇报!”
郭强峰说完,留下村里的会计和儿子郭家国,直接拉着前面的牛车走了。
郭家国见自己爹走了,他才站出来:“先暂时挤一晚,明天我会派人来给你们收拾出来一间房,你们明天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后天正式下地上工。”
会计李书华拿着一个本子,站在了前面的位置:“还有二十天就是秋收,在粮食分配之前,你们是要从公账里赊粮食的,等你们下工有了工分,直接在工分里面抵扣。
“每人一袋红薯,十五斤米,等下让你们的队长带人到我那去拿粮食。”
把事情都说清了,两人也不多呆了,在镇上耗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连口水都没喝,哪还顾得上这帮娃了。
“姐,知青也是有胳膊和腿的啊?”郭志强从人堆里钻了出来,脸红通通的。
郭雯雯:不然呢?
“他们真丑,还没大嫂好看呢?”
郭雯雯:嗯,以后会更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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