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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魏忠贤看着眼前的小太监，状似咆哮，心中又略有些怀疑。
陛下对客氏好可不是假的……怎么……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督公，确实如此，卑职没有添一个字！”
孙云鹤拱着双手，低头而立。
眼前的魏忠贤虽然是新上司，但是毕竟是陛下的红人，说不定以后走到哪呢，尊敬多些不过分！
“怎么会这样……”
魏忠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两手下意识放在面前的纸张上揉搓着。
既然陛下已经许诺了，他魏忠贤当然不会不识抬举，昨夜他老魏一夜没睡，就是在学认字写字！
坦白说，人的潜力确实有些无穷无尽的意思，魏忠贤做了那么多年流氓，又做了那么多年宦官，期间就是认识几个字也大多是计数的，如今一个昼夜却学了小几百个！
“怎么会这样……”
魏忠贤靠在椅子上，他感觉到有些恐惧。
客氏和自己是对食！
“陛下为什么要把客氏弄成那个样子？为了什么？”
魏忠贤拍案而起，他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间。
事发突然，已经没有了变动的余地，那他要做的，就是和客氏分割个一干二净。
“据说是，客氏非要让陛下去咸安宫喝大补汤，当时兵科都给事中杨涟也在，就呵斥那宫女，然后意外得知客氏打陛下的事，再然后就是请命……”
孙云鹤把知道的一切都慢慢道来，作为东厂的千户，他的消息渠道比一些官员要多得多。
当得知事情全貌之后，魏忠贤的恐惧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仇恨。
“也就是说，陛下并非要如此，全是那东林党的杨涟，非要从中作梗！”
魏忠贤咬牙切齿。
东林党是从万历朝到现在的得胜者，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实际上，包括魏忠贤在内，大明朝权力核心的所有人都是想投往东林党的，只是打天启登基以来，至今没有东林党愿意接纳他！
他魏忠贤的请柬，拜帖，财物不知道送给那些东林宿老们多少了，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点回应！
“东林党……”
魏忠贤捏紧了把手！
他与客巴巴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倘若是陛下真的对客巴巴不满，让他去捉拿他也下得了手，只是自己下手和别人下手，这是完全两码事。
尤其是，这是东林党的人下手。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多么崇敬他们吗？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一心一意，只为了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吗？
“督公……不要气坏了身子……”
孙云鹤本想说节哀顺变，后来又想，客巴巴这还没死呢，再想着该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
此时的魏忠贤实在吓人，浑身上下笼罩在浓浓的怨毒当中，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我知道了！”
魏忠贤强忍着愤怒，捏了捏自己额头，开口道：“找几个人，把客氏还活着的亲属给安置一下，不要声张！”
安置客氏家属是情分也是本分，但是这事不能声张。
不然的话，自己也少不了再被一顿弹劾。
魏忠贤掩面苦笑，他知道那群君子们质责他人的时候言辞有多么激烈。
当年李选侍那么威风，照样让东林党骂得偃旗息鼓，不然他老魏也不能一心一意只想投靠。
不过今日之后，东林党就更加不可能接纳自己了。
魏忠贤深深地知道这一点，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接纳一个潜在的仇人的。
“是。”
孙云鹤一愣，旋即点头称是，转身走出去。
魏忠贤刚要放松一些，突然便看见孙云鹤一脸犹豫地又走了进来。
“怎么了？”
“督公，宫里面来人了，说是对你有口谕……”
孙云鹤慢慢说道，心里在想，不会这魏督公这就要玩完了吧？
魏忠贤也是如遭雷劈，脑袋里感觉到天旋地转。
莫非东林党已经出手了？这是斩杀自己的谕令？
“跟本督一起出去！”
魏忠贤强忍着眩晕感，站起身来，走到堂前。
只见经常在陛下身旁侍应的小太监，好像叫王盈的那家伙已经拿着一封奏折站在院子里了，规规矩矩的静候着走来的两人。
“臣……奴婢魏忠贤恭候皇爷圣命！”
魏忠贤恍恍惚惚间，突然便忘记了自己该如何自称。
“上谕！”
王盈挺直胸膛，将声音放大，地上跪着的人纷纷把头埋低。
“客氏虽有祸殃，然罪不至死，朕更不会因此株连魏大伴，望魏大伴好生做事，勿忘君臣之约！”
刚说完，王盈便连忙走来搀扶魏忠贤，开口道：“魏公公，这便是陛下的口谕了，赶快起来吧。”
魏忠贤一脸肃穆，试着站起来三两次都没有站得起来，索性直接顺势跪下，面向皇宫方向，心里想起了那少年天子与自己往来时的温和与信任。
“除了上使，都出去！”
魏忠贤怒喝，孙云鹤则早都等不及了，连忙把所有人都招呼出去。
天知道魏忠贤不仅一点事也没有，好像还颇受宠爱，看来今后对待魏大人更要“贴心”一些了！
砰！砰！砰！
魏忠贤沉重地磕了三个头，面向皇宫嚎啕大哭。
“魏公公，魏公公快快请起，奴婢这次前来，还有一件事。”
“上使请说。”
魏忠贤很快便收拢情绪，擦干泪水。
“这是皇上让我给你的折子，说只能让魏公公一个人看，别的人都不许看。”
王盈把那奏折拿了出来，给了魏忠贤。
来得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打开了！
只是想到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干爹王安所说的在宫中当差，最重要的三个不。
不问，不听，不看！
皇帝近侍，天晓得看到的那些字背后就藏着一出杀头的罪过？
魏忠贤接过奏折，把王盈送走以后，这才赶紧打开。
他新学的一些字，再加上之前的基础，能够看出来个大致的意思。
而就这大致的意思，都已经吓得他出了一脊背汗水。
奏折言辞激烈，字里行间都写满了一行字。
请斩魏忠贤！
魏忠贤“啪”地一声合上了奏折，脑子里那两个字不断清晰又模糊。
“杨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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