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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如何？”
刘一?G一看赵南星表情便知道应该是达到预期了，并没有焦急地询问，笑呵呵地请赵南星坐下，又让人给端来茶水。
赵南星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缓缓开口：“姚宗文他们并没有攀咬，魏忠贤已经打算定罪诛杀了，我思来想去，最后没往三法司要。”
邹元标刚听完便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一番以后，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妥的。
这件事的好坏之处都很明显。
原本三法司要案子其实就是为了邹元标一人，因为这件案子的背后有他邹元标上下其手的痕迹。
无论是冯三元，还是魏应嘉，甚至姚宗文，都是有直接或间接受到邹元标授意的。
归根结底，邹元标就是担心这件事情审来审去会查到自己，所以才这般焦急，至于其他人，本为一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也就一起对抗。
如今确认他们没有招供自己，那让魏忠贤杀了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到时候打倒魏忠贤了，再给这些人分别追封些好谥号，多照顾一下他们家人也就是了。
“赵大人还是有谋划在胸啊……”
等到赵南星把自己的那些考量说完一遍以后，众人也都觉得有理，刘一?G更是毫不吝啬地夸赞。
“文孺呢？”
说到这里，赵南星突然环视一圈。
虽然跟杨涟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大家面子上毕竟还是一家的，难不成这些人把他排挤回家了？
“赵大人有所不知，魏朝公公近来身子好了，也在替皇上办差，刚才过来拿折子，正好就看见杨文孺了，就说让杨文孺拿他那一身正气去冲一冲病邪……”
三言两语间，赵南星便知道了来龙去脉，眉头却拧了起来。
不过看了看几人欢喜的模样，他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杨涟独自一人在一个房间中坐了许久，魏朝才赶过来打开门。
“久等了，杨大人，陛下那边没事了，杨大人快随着咱家一起去吧？”
魏朝一脸谄媚的笑容。
泰昌年他是杨涟晋身的半个倚靠，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却完全调转了过来。
杨涟点了点头，忍不住开口问道：“赵大人走了吗？魏公公知不知道赵大人跟陛下说了些什么？”
“杨大人这是难为我老魏啊，宫中的事，怎么能乱传呢？”魏朝满脸笑容地提醒杨涟，同时也是提醒自己。
前些日子，可是死了不少个喜欢传话的。
“更何况，杨大人，我也刚到这不久，前面是王盈王公公在侍应，我也还真是不知道。”
杨涟点点头，并没有难为魏朝。
两人一进屋，杨涟便看见了正在窗边眺望宫墙的朱由校，少年英姿仍旧不减，看上去比起正月的时候要强壮了些。
“杨卿？魏公公，你还真把杨卿给叫过来啦？”
朱由校表现出一副“惊喜”的模样，魏朝也笑吟吟回复。
“皇爷，奴婢也就是把杨大人引过来罢了，杨大人今儿个正好在内阁值房那边呢……”
魏朝把两人如何相遇，自己怎么把杨涟叫过来说了一遍，也不耽误两人时间，直接便走出了房间。
充分表现出了贴心二字！
“魏公公这是操心过切啊，朕的病哪有那么严重，劳累杨卿了，嗯咳，咳咳……”
说着说着，朱由校还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
“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太医院的人看过了吗？”
“看过了……嗯咳……”朱由校圈着手在嘴边，一边咳嗽一边笑着。
“这么多天来，也就杨卿你还有孙先生问了问朕的病情，呵呵……”
杨涟沉默了片刻，没再说什么。
面前的这位陛下，还是个孩子啊。
“陛下快快躺下歇息，臣与陛下说些古人趣事，再与陛下念正气歌。”
杨涟似乎想要上前扶朱由校躺下，可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走过去。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顺势躺在了一旁榻上，还盖过了备着的软被。
杨涟则开始讲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一开始朱由校还偶尔回应两句，说到会心之处还会忍俊不禁，过了一会儿杨涟便听见了朱由校均匀的呼吸，眼看着是睡着了。
杨涟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而是端坐在一旁，开始轻声念诵正气歌，想到眼下压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重担，眼睛有些忍不住发酸。
这一躺，便是将近一个小时，过了好久朱由校才突然醒来，睁开双眼，一旁的杨涟仍然是精神奕奕的模样，还在背诵。
“杨卿！”
朱由校打了个哈欠，翻开被子站了起来，端起茶壶给杨涟倒了杯水。
“难为杨先生还要给朕做一回秦琼尉迟，可惜啊，朕却不是唐太宗啊……”
朱由校幽幽地感慨一声，似乎是对自己的不满。
“陛下何出此言？”杨涟断然否认了朱由校的自贬。
“臣视陛下，若冬日视之太阳，虽初升，却也夺目，虽不能抵寒，但足以暖心，惟愿陛下早日身体恢复，再振朝堂，我大明再兴若洪武也可期也……”
一通话说出来，就连朱由校自己都觉得自己算是一个还没有醒悟的明君。
东林党最初的几个高级君子，能够霸占朝堂是有原因的啊！
单单这一手随便激励别人都这么有效的话术，都比起旁人不知道强多少。
“杨卿，朕有一事问你。”
朱由校又咳嗽两声，自己也喝了一杯水，喉咙里发出舒服了一些的声音。
“陛下尽管问！”
“杨卿，姚宗文一案，朕不用再与你解释一遍了吧？”
杨涟沉吟一下，开口道：“陛下，近日朝中对此案多有议论，臣也知道此案。”
朱由校苦笑两声：“议论的朕都看过了，说朕蒙昧不明，不识人不知人……”
杨涟尴尬地咳嗽一声，继而开口。
“陛下，臣所说不是这些，而是对案子的详情。”
“详情，呵呵……”
朱由校看了看杨涟，突然脸上写满了“朕就靠你了”。
“爱卿，前些日子，孙先生过来提起了一件事，今日工部尚书也过来找朕说，朕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爱卿可否愿意听上一听？”
“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杨涟心中疑虑，难道之前赵南星并没有把这件事办成？
不过看陛下眼下的状况，往后推一下也很正常。
“姚宗文案，孙先生说为正法度，应该把这案子交给三法司审理，让东厂从旁协助，可是魏公公却说不行，说想要从姚宗文等人口中问出来其他从犯，三法司问不出来，爱卿，你觉得，朕该如何？”
杨涟眼神微动，心中则是在思索。
如此一来，赵南星确实是没能要过去。
其实秉公而言，他应该同意让魏忠贤调查。
他当然不是赞成酷刑合理，而是觉得确实会有人有话不说，有事不供，这时候暴力确实是更好的武器。
可是，自己毕竟是东林党人啊！
再想想邹元标，再想想徐徐图之。
杨涟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
“陛下，臣认为，此事应该交归三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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