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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家的信。”
“哪里送来的？”
“京城送出去的，到了老家让咱们家的人给带回来了。”
“内阁写的？”
“不知道。”
“打开看看。”
老头看着水中的鱼儿，似乎并不在意那一封发自京城回到京城的信。
“老爷，神了，真是内阁！”
李玄不用多看，看到那个记录代表性的章就知道了，这封信肯定是出自内阁。
“呵呵，老爷我还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呢。”
“老爷，您……”
“你信不信吧？”
“我……我信！”
李玄大约是想起了被这个老头折磨的青葱岁月，咬着牙认了下来。
“嘿嘿，老爷我这点伎俩，也就骗一骗你了。”
“老爷，你……”
“别着急，看一看，是不是要我入阁？”
老头淡然道，仿佛真的已经看过了那封信一样。
起为阁臣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先是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去邀请，后者同意了，这才能封一个三四品的官员，等后者入京以后再选入内阁。
而这老头却对那个掌天下权的职位毫不在意，甚至还往水里抛了一把食儿。
李玄沉默了，自己这老爷是真的厉害，猜中了！
“替我回绝，不去，叶向高，韩?p，再加上只知道捣乱的小皇帝，我去我是傻子。”
老头颇为不屑。
李玄撇了撇嘴，然后拿着信就要往回走，走了两步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拍脑袋，又拿出一封信。
“李将军的信。”
“哪个李将军？”
“不能说的那个……”
老头一瞬间重视了起来，看了李玄一眼，接过信封，拿出信纸看了看。
“火！”
“得令！”
李玄连忙跑去廊下，老人年迈，怕冷，一到秋冬京城又寒风凛冽，只能在走廊各处摆着火盆，不然冬天老人都出不了门。
老头让李玄拿来火盆的盖子，把信纸信封全部扔了进去，这才惬意地躺回椅子上。
“替老爷我回一封信，就写‘天命已定，非神明不可改之，公所言断无可能’！”
“明白了。”
李玄确认自己记住了，这才往屋子里跑去，要回两封信。
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老头，老头捻着手里的鱼食，面无表情。
“河南那个只知道暴戾行事，与其与他合谋，不如等他的儿子成长起来，儿子比父亲要可爱的多……”
“宫里那个已经成半个废人了，不过小皇帝没有注意到她，这就是她最大的作用……”
“剩下的，找谁好呢？”
老头捻着鱼食，一道一道扔进水里，然后满意地笑了笑，起身回屋。
水面上的鱼食和争抢的鱼儿，大体可成一个字。
“东”！
·
“绝无议和之可能！”
崔景荣话都没听完就直接下了结论，并且看着有那么一点打算死战的样子。
“爱卿冷静冷静……”
“陛下，实非臣的养气功夫不到家，而是这建奴欺人太甚也！”
崔景荣梗着脖子，“他把咱们煌煌大明当成什么？竟敢提出如此条件？”
“陛下就应让熊廷弼他们回去辽东，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崔景荣的话语掷地有声，确实有一股激励人的气势。
而他一旁的人，却只想着泼一点冷水……
赵南星想也不想走出列来，“陛下，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且不说议和不议和，熊廷弼如何能以万死之身代君守疆土？”
赵南星的话同样中气十足，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朱由校心中欢喜，要来哩！
他正色坐好，皱眉道：“爱卿，你说清楚，熊卿不是去配合刑部审讯吗？怎么就成了罪臣？”
赵南星心道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他朗声道：“陛下不知，这些日子高侍郎用心审问，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出口供，还原这些大逆不道之人的罪实！”
他踏前一步，满脸悲怆！
“方从哲无耻！熊廷弼小人！”
“二人自万历时便勾结一起，以为大明皇室衰微，更易争端，便想一于中枢，一于边军，二人同谋，合害先帝！”
“谋害先帝之后，熊廷弼持边境重兵，随时可入京城，二人先行伊尹霍光之事，再行司马赵宋之为！”
“此！天诛之罪也！”
赵南星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怦然博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朱由校嘴巴颤抖着，眼圈变得通红，一只手紧紧抓着面前的桌台！
“啊！”
他大声一喝，直接掀翻了桌子，站起身怒斥。
“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大明养士二百多载！就是为了这些人吗？！”
朱由校抬眼看着穹顶，心头震撼。
奶奶的，乾清宫怎么哪哪都破损，这里的房顶也得修一修。
意气风发的崔景荣似乎意识到一点不对，也不敢托大坐着，几个臣子依次站了起来。
“苍天，为何如此啊……”
朱由校口中呢喃着，往前走了几步，推金山倒玉柱一样差点摔倒，王盈连忙一个滑铲接住。
“陛下！”
几人都赶忙围了上来，赵南星也有些傻脸了。
效果这么大的吗？
韩?p连忙定了定神，一边让人去找太医，一边赶紧让众位大臣去内阁等候，他在这里守着，以等待朱由校恢复。
几人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去内阁留守。
而等他们刚一出门，王盈便以要给朱由校脱衣为名让韩?p也走了出去。
朱由校睁开了眼睛，平静地躺在榻上，招了招手，叫来王盈。
“朕给了他们无数个机会，再怎么斗也可以，牵扯先皇考，就是死路一条！”
“你现在赶紧去叫来魏忠贤、骆思恭，同时告诉他们朕又病倒了。”
王盈心头一凛，连忙点头称是。
赵南星的意思不言而喻，在这时候说这件事就是为了击垮朱由校的身体。
朱由校不出，朝堂话语权仍然在东林党，再把孙承宗换下来，局势就会再回到年初。
“好算计啊……”
朱由校的手指轻轻叩在榻上，嘴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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