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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有点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不过，很快就被紧张取而代之。
成绩今晚就会出，景桐也不敢走远了,便只在附近的小店坐下。
点了一个咖喱饭，半份也没吃到。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楚辰终于来电话了。
“怎么样？”景桐接电话,不敢多问。
“你在家吗？”楚辰没有直接回答。
“不在,我在学校附近。”
“那你过来吧。”
“榜单在我手上。”楚辰说，“我要贴榜了。”
成绩出来了！
景桐刚才就不怎么平静的心跳，现在迅速飙升到了120每分钟以上。
他挂了电话，不敢耽误,直接往学校门口跑过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楚辰夹着一个卷轴,踩着一张凳子，站在橱窗前面。
侧身正在往橱窗的墙面上涂胶水。
听见跑步声，楚辰转过头。
景桐看见他,脚步放慢了一点,咽了咽口水,喘气道：“怎……怎么样？”
“等会儿不就看到了？”楚辰说，“正好搭把手，帮我贴这个。”
楚辰这么说，那自己至少应该是过了的。
景桐心里面的忐忑少了许多，走过去，拉住楚辰抖开的那卷名单,9一路反卷,往下拉平整。
一边拉,景桐一边往下看——他目光平视正好十五名,楚辰让他拉着下面，那他的名字应该是在下面的部分。
景桐一边把卷着的名单拉开，一边找自己的名字。
但是从十五名往下，他一路拉到了最后一位录取的七十一名。
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怎么回事？
是自己看晃眼了，还是……？
景桐正准备又从下到上再看一遍，却听楚辰在他头顶说：“景桐，抬头。”
景桐听话地仰起头来，下一刻，他就被路灯照亮榜单烫金字闪出来的金色光芒，给晃了一下眼睛。
景桐微微眯着眼，看见楚辰修长食指按住榜单最上面的名字，缓缓往左滑动。
就感觉像是楚辰在施魔法一样。
手走字现，缓慢出现：第，一，名，景，桐五个字。
……
第一名，景桐？！
景桐难以置信地看向楚辰，却见楚辰站在凳子上，低下头，朝他微笑：“实至名归的第一名。”
楚辰伸出手，递给景桐——“欢迎回到渝城十九中。”
·
景桐最后，是懵懵懂懂伸出手和楚辰握了一下。
楚辰握着他的手跳下来，关了橱窗还了板凳，直到两个人去吃宵夜，吃完景桐才缓慢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拿到第一名了？”景桐嚼着烧烤上的一块肉串，缓慢问楚辰。
“噗……”楚辰正在啃排骨，闻言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呢——是第一名，而且超了第二名五十多分，名副其实第一名。”
楚辰说着，还把从老师电脑上拍了照的分数表给景桐看。
景桐认真看下，终于确定了，缓缓松了口气。
“考这么好，国庆节放松一下吗？”楚辰看景桐眼睛渐渐恢复了点神采，笑着问，“准备怎么过？”
景桐想了一下，问：“我能借你们第一个月的作业去复印一下吗？我趁国庆节，把能做的……”
景桐话都没说完，就后悔了。
楚辰刚刚问的是他想去哪里玩，而他说的却不是玩。
整个暑假楚辰都陪着他，几乎可以说是没休息过。
好不容易尘埃落定，到了国庆节，他却还要拉着楚辰继续浪费给写作业。
简直就是……
很不识抬举的举动。
景桐拼命搜刮了一下自己脑子里面的玩耍地，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对了，我知道时代天街有家电玩城不错，要不我们……”
这家电玩城他都是几年前玩过了，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
说这话时，也磕磕巴巴的，但他话还没说完，楚辰就把头转过去了。
留给他一个不悦的后脑勺。
景桐：“……”
景桐垂下眼睫，看着桌子上自己咬了半口的烤肉串，心里面只有两个字——后悔。
然而，还没等景桐后悔完毕，一个书包就被扔进了他怀里。
景桐抱着书包发愣。
什么……意思？
示意自己可以走了吗？
真生气了？
景桐指尖摩挲书包，搜肠刮肚刚准备想两句话再弥补一下。
忽然，他垂着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书包的颜色——纯黑色的包，上面有个银色的logo。
这好像是……楚辰的书包？
景桐抬起头，看向楚辰——看着楚辰伸出没拿烤串那只手，掀开书包盖，露出里面的一个风琴文件夹。
“卷子早就给你打印好了。”楚辰咬着一根烤鱿鱼，笑着说。
“一格就是一科，九科都有，从前到后就是学的顺序。”
“每道题都给你标了难度——难度17，你先做一套摸底，再选你觉得合适的难度做就行了。”楚辰说，“否则国庆七天，你估计也做不完。”
景桐没说话，低头默默打开那个文件夹。
文件夹正好九格，分好标签，每一格都塞得满满当当。
他拿出一张数学卷子，抬头看楚辰，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代天街那家电玩城我知道啊。”楚辰笑着说，“正好在旁边星巴克做了作业，然后去刷电玩城？”
楚辰扬眉：“篮球机battle下？敢吗？”
景桐手中捏着的卷子上面铅笔印写的数字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光。
景桐捏着卷子，冲楚辰笑了一下：“谁不敢啊？”
·
于是，整个国庆节就在刷题，篮球，电玩城里面飞快度过。
有了楚辰的题目分级加持，景桐还真的硬生生就在国庆节假期收假之前，把所有的卷子通刷一遍。
十月七日晚上，楚辰回学校上晚自习。
而景桐他们这一批学生则是第二天报道分班，所以晚上景桐就呆在家里，把国庆节第一天拿的校服和书理一理，就可以早点睡觉了。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景桐十点钟就躺到床上了，却活生生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一点多也没睡着。
景桐从床上翻起来，去整理明天的书。
其实这些书他都整理了很多遍了，现在起来整理，无法就是因为紧张。
真的很紧张。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过学校了，已经快要忘记学校是什么感觉了，也有点忘记和同学相处是什么感觉了。
这一次回去，能不能和其他人相处好，能不能和楚辰变得一样好……
很多很多的期待压在景桐心上，压得他几乎都出现了动物一样的刻板动作——把书从上往下拿，然后又从下往上顺。
“嗡——”
这种焦虑至极的刻板动作到底没持续多久。
景桐刚刚把数学从最下面一本换到最上面，放在桌子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景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楚辰。
景桐马上接。
“还真没睡？”那边是楚辰笑着的声音，“怕打扰你睡觉，还准备响一声挂的。”
听到楚辰的声音，景桐瞬间放松下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对那边说：“你才是，这都一点多了，还不睡觉？”
“针对你这个问题，我有两套说辞，准备听哪套？”楚辰轻松地说。
“这还能选……？”
“当然能选，或者一起听？”
“那就一起听吧。”
“行。那第一套说辞就是，今天开学布置作业太多，我做到刚才，噗……”
这个说法楚辰本人都不信，简直就是边说边笑。
景桐也忍不住笑着吐槽：“我信你个鬼。”
吐完这句槽之后，景桐还真的有点好奇楚辰胡编乱造第二个说辞会是什么。
他捏着电话，站在书桌前，微微低头，眼神是湿润着的好奇：“那第二套说辞呢？”
“第二套说辞……”楚辰那边顿挫了一下，然后说，“你先躺床上，开外放，然后我再跟你说。”
“要求这么多？”
“你先按我说的做。”
楚辰这么坚持，景桐也就按他说的躺上床，把手机放到了耳朵旁边。
“好了，你说吧。”
“第二套说辞就是……我猜你可能没有睡着。”
安静的夜晚里，楚辰低沉的声线裹着手机音响细细杂音，像是贴在景桐耳边低语。
低语轻柔问：“紧张吗？”
感觉好像是一张温热的毛巾把心脏包起来，温暖了一下，然后又松开。
景桐在床上蜷缩起来，眼睛看向亮着光的手机屏幕，对着“楚辰”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最后才无声点了点头。
“嗯。”景桐小声说，“有一点。”
“为什么紧张呢？”
“很久没去学校了，说不出来，总归会有点紧张吧……就睡不太着。”
“没事。”楚辰声音很轻松，“那我们就聊个通宵局——校服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熨三遍了。”
“那就行，别的不重要。”
“……书不重要吗？”
“你没书来我班上拿，对了，给你讲讲十九中的布局吧。”
说着，楚辰就开始讲起十九中的校园平面图。
他从学校进门口的林荫步道开始讲起，左手边是湖，右手边是楼梯，直通行署楼，行署楼背后楼梯往上，是教学楼。
紫藤花和葡萄藤，名人名言每一句是什么楚辰都背出来，可以说是巨细无遗。
楚辰声音又低，这么无聊的一通话平声平调聊，景桐没听多久就开始眼皮打架。
楚辰在电话里面，听到一声声低低矮矮，起起伏伏的绵长呼吸，终于停下自己的讲述。
确认景桐睡着无误，他才轻笑着说了一声晚安。
挂断电话，楚辰也把自己的校服挂好。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他抓起校服穿好出门——西装校服套装本来就是很普通的工厂款，结果被他穿出了某种高定的感觉。
去早餐店买早餐的时候，老板娘都忍不住赞许地啧啧点头。
买完早餐，楚辰提着双人份的包子豆浆往景桐家里面走，刚过马路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生在对面盯着他看。
绿灯亮起，楚辰过马路，那个女生也没动，直勾勾看着楚辰穿过马路，走到她旁边。
“卧槽，楚神，真的是你。”女生说。
“早上好，你是？”楚辰挺有礼貌，但是也挺疏离地说。
“我……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有点震撼。”
那不是有点震撼。
那是大为震撼。
超级震撼！！
今天是什么日子？？？
楚辰居然穿校服了？？
她没记错的话，这位神可是开学至今一次校服都没穿过呢？？
大家都还在猜楚辰可能是为了反抗学校某种制度，故意不穿校服的。
“震撼……？”楚辰露出疑惑表情。
“哦，我就是说……”女生毕竟和他不熟，也不好问校服，只能指了指路，“你……你是不是走反了，这不是去学校的路。”
“哦。”提到这个，楚辰刚才那种疏离的表情一扫而空，他眼睛里面收敛进一丝晨光，变得很温柔，“我要去接个挺重要的人。”
楚辰说完，礼貌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和女生告别，楚辰云淡风轻地继续往景桐那边走去。
女生又站在路口震撼了很久，在楚辰要拐下石板路之前，终于趁乱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楚辰背影图，上传自己的小红书。
荔枝甜甜甜：【woc，早上看到楚神了，他今天穿校服了！！】
荔枝甜甜甜因为经常发一些学校的内容，小红书加了不少校友，大家早上都挺闲，马上有人回她。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楚神穿校服了，这个玩笑开得好。】
【哈哈哈，谢谢我们荔枝，一大早笑清醒了。嗯，今天也有满满的上学动力了。】
一路哈哈哈了几十条，把荔枝甜甜甜哈得怀疑人生，才有人正儿八经讨论：【嗯，不过这照片真的很像楚神，代了，浅梦一下楚神穿校服的样子。】
荔枝甜甜甜：【代什么啊！！就是楚神啊！！】
【好好好，是楚神，是楚神，那他去哪里啊，这不是学校的方向吧？】
【哦，他好像说，要去接重要的人。】
这下，小红书下面又开始疯狂刷屏。
这一次，大家都是【？？？】
在这一片刷屏之中，楚辰却已经等到了他“重要的人”。
景桐戴个鸭舌帽，校服袖子挽着，本来正缓慢下楼，看到楚辰那一瞬间，他眼睛一亮，直接飞奔到楚辰面前。
“你怎么来了？”景桐眼睛亮亮的，惊喜地看着楚辰，“不是约的学校门口？”
楚辰欣赏了一下景桐惊喜的表情，才说：“我什么时候跟你约了学校门口？”
说完这句话，楚辰顺手把包子递给景桐：“我可不记得，包子拿着。”
景桐赶紧接过包子豆浆那一袋，认真回忆了一下——楚辰好像是没有和他约过在学校门口见。
但是他已经没空计较楚辰和他约过还是没有约过了。
楚辰把包子扔给他之后，就低头开始挽袖子，挽好后，还伸出手腕和他对比了一下。
“嗯，挺好的。”楚辰比划完，满意收回手臂。
“什么挺好的？”景桐把吸管插豆浆里，喝了口，疑惑问。
“这下就和你校服一样了。”
景桐：“……”
感觉今天老板娘做豆浆的时候真的是大失水准，不知道放了多少糖。
不然怎么会甜成这样。
感觉连心脏，都是跟着一起甜？
但是他，也不讨厌这个甜度。
景桐又喝了一口甜豆浆，刚喝下去，楚辰就勾住了他的后肩，带着他往学校走去。
两个人边走边解决早饭，非常平常且淡定地往学校走去。
但是，淡定的可能就只有他们两个，因为走在他们附近，一起往学校里面走的人，不管是男女，都在偷偷看他们，然后特别小声交流心中的震撼。
“卧槽，楚神今天真的穿的校服，荔枝不是骗人的。”
“卧槽？楚神今天走校门？”
“卧槽？？楚神不能走校门否则会死的都市传闻是假的？？？”
“啊啊啊啊姐妹们别在铁丝网那里蹲了，赶紧来校门——算了你们跑不过来，我给你们直播！！”
刹那之间，蹲守篮球场的十几二十个人拉了个群，开始看直播。
大家先感慨了一圈楚辰真的穿校服了，然后终于抓住了重点。
“话说，走楚神旁边的是路人还是？”
“是不是就是楚神说的那个‘重要的人’啊？”
“看到他手腕了吗？？白到反光！！”
“看到手腕才发现，楚神是不是和他，故意把袖子卷成一样的啊？？？”
“救命啊，好高好瘦好帅！！看不到脸都觉得帅了！！”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楚神重要的人的脸，看不到小哥哥的脸，我真的会很遗憾……”
这个发言的女生并不需要遗憾非常久。
因为随着景桐越走近渝城十九中，他就愈发激动，走到学校大门口，他缓缓停下脚步。
然后，他缓慢仰起头，看向大门顶端的“渝城十九中”。
“终于回来了……”景桐低声说。
楚辰笑了笑，附和：“嗯，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的悄悄话旁边围观的人都无从听见，但是大家能看见。
随着景桐仰头的动作，他的整张脸，直接——
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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