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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为了时效性,正式下单还是在九月五日——距离楚辰生日还有九天的日子，寄到手上绰绰有余。
解决了生日礼物，接下来就要和楚辰约庆生的时间。
九月六日,两个人照惯例刷图书馆。
临近中午，景桐剩了一道数学大题没刷完，楚辰便去楼下便利店买饭,等会儿一起吃。
这道题算压轴,也不知道出题老师哪里翻出来的奇葩题型，景桐做了两个多小时，愣是只算出了第一问。
把手中的笔丢下，景桐转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脖子,没继续和它对抗，拿起水杯,准备出去接点水喝，放松一下。
景桐一边走，一边在想和楚辰约哪天庆生比较好。
景桐一边想,一边走到了水房,刚准备接水,就听见旁边的安全楼梯处传来了楚辰的声音：“你们过生日要回来啊？”
景桐脚步一顿，微微蹙眉，下意识躲起来偷听。
楚辰：“不用买什么，让我爸注意身体就行——行，那到时候见。”
那边或许还在说什么嘘寒问暖的话，楚辰没有立刻挂电话,而是嗯了几句。
景桐没有继续往下听,接完水,就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低头继续看那道数学题,心思却完全不在数学上面。
原来……
楚辰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要回来。
他也没问过楚辰父母在哪里，但应该是工作很忙，到处飞。
一年估计也不会见楚辰两面。
那他生日想和楚辰一起过，应该就很难了吧。
在草稿本上胡乱划拉了几笔，景桐就听见旁边位置被拉开的响声。
楚辰随意坐下，瞥了眼水杯，笑了笑：“你刚刚给我打水了？”
“嗯。”
中午附近没什么人，两个人可以低声交流两句。
楚辰一瞥景桐，笑着问：“怎么了？怎么感觉心情不太美妙啊？”
“没有。”景桐解释，“数学题太难了。”
然后，不等楚辰说话，景桐又低声问：“那个，你九月十二号有空吗？”
景桐也不知道他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保险起见，九月十三和九月十四都留给楚辰家人比较好。
——也不只是家人。
楚辰在学校还有很多的朋友，这些人也很重要。
景桐并不是那种非要楚辰拿最重要时间给他的人，所以提前几天也行的。
“没空。”楚辰直接说。
景桐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九月十一呢？”
“我也没空。”楚辰这次回答得更快。
景桐：“……”
这两天都没空，再提前……
景桐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想看看自己买的礼物的收货时间——预计九月十日送达。
那万一送不到呢……
但是，后面楚辰也没空，那景桐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这天了。
他抬起头，刚准备和楚辰商定九月十日，楚辰却未卜先知那种，直接说：“我没空。”
“我还没说话……”
“你往前说几天，我都没空。”楚辰说，“我行程很忙的，光等你一个人啊？”
景桐：“……”
楚辰说的是事实，在楚辰去上学的时候，景桐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进入学校之后，楚辰的世界不可能只属于他了。
但是被这么说出来……
还是挺难过的。
景桐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楚辰轻笑一声。
“我现在就空了九月十四那天。”楚辰说，“专门空给你的——你不会不陪我过生日吧？”
·
九月十四……？
专门空给自己的？
景桐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问：“但是，你父母不是……？”
“我们九月十三日见，第二天两个人一个飞京城一个飞杭城，会议多得很——不过就算他们不走，我十四号也不会留给他们。”
“那……”景桐又说，“学校里面的朋友？”
“景桐。”楚辰面色有点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
景桐：“……”
楚辰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带着笑的，偶尔这么严肃下，景桐的确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为什么觉得他们会比你重要的？”楚辰认真问，“你是想气死我吗？”
·
说完这句话，楚辰没留给景桐思考的时间——主要是怕他说出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更让他生气。
所以楚辰快速切了下一个话题：“先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妈妈要回来的？”
听到楚辰这么问，景桐的耳朵直接红了一个尖。
虽然是打水不小心听到的。
但是出于礼貌，也应该赶紧走，而不是在那里听完了全部才匆匆离开。
楚辰很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笑笑说：“哦，知道了——偷听我。”
“谁偷听，我打水听见的。”景桐反驳，“公共区域，你讲电话别人就是可以听的。”
“公共区域是公共区域，算我们的私人关系，你还是偷听。”楚辰说，“偷听别人电话，不受点惩罚。”
这真哩是说不清楚了。
景桐感觉自己可能修炼一辈子都说不过楚辰，只能问：“那你想怎么样？”
景桐话音刚落，自己放在桌面上那道一个多小时都没解出来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转动到了楚辰手里。
“惩罚就是我给你讲两道题。”楚辰拿笔敲敲草稿本，“不准拒绝。”
·
因为怕耽误楚辰时间，景桐一直都拒绝让楚辰给他讲题。
所以楚辰打着要惩罚他的名号，就是希望能帮帮他。
景桐睫毛下垂了一下，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还是想把卷子拿回来。
楚辰一边打草稿，一边头顶长了眼睛那种，伸手把他手指格挡开。
“让我给你讲讲吧。”楚辰说，“当我换个脑子——我那本数学再写下去，心态真的要崩了。”
这就……
更是胡说八道了。
今天楚辰不过就是在写数学作业。
楚辰的数学能力是能被塞去参加CMO，还能拿国家一等奖的人。
几道高中函数就心态崩了，简直是开玩笑。
不过，景桐却没有再拒绝。
他把自己的椅子端起来，拉过去和楚辰挨着。
低下头的时候，他头顶的碎发和楚辰头顶的碎发接触着，背后看，堪称亲密无间。
楚辰草稿很快打完，没有直接给景桐讲，而是列了几个知识点在草稿纸上，启发景桐思维。
景桐一触即通，拿出笔自己重新起解。
这一天就又一次回归学习的主调，又过了几天，就到了楚辰生日。
他生日那天，两个人约在景桐家楼上的公路见面。
楚辰今天晚自习特意请假，五点多就出现在了公路上面，遥遥看见景桐薄薄一片，抱着一本书在等他。
看见楚辰过来，景桐伸出手，先递了个东西给他。
楚辰低头，看见是一个黑色的眼罩。
“这么神秘？”楚辰笑着说。
“嗯。”景桐说，“快戴上。”
楚辰麻利地戴好，戴好后，又笑了一下：“我真的会很期待。”
景桐看着他说话时开合的嘴唇，没有讲话。
楚辰本来就帅得很拔群，戴上眼罩之后，遮盖了他好看的眼睛，却把他下半张脸的帅气都放大了。
鼻尖和唇线一样优越，平整的下巴更添了一些挺拔的男人味。
显然露水出，一种侵略性十足的性\/感意味。
景桐喉结微微一滚，把目光挪开了。
这一挪，他就看到了楚辰垂下去的手掌——不厚，但宽大，骨节分明。
所以……
自己要牵着楚辰下去……？
自己可真是个天才，这怎么牵啊……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景桐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在楚辰笑着问他：“所以惊喜是原地发生的？”的时候，才破釜沉舟地，拿了一根笔塞到楚辰手里面。
景桐淡定说：“走吧。”
“不至于吧。”楚辰摸着那支笔，忍不住笑出来。
“至于。”景桐紧张地说。
楚辰没理他。
那支笔在手指一转，楚辰把它收进自己的裤子口袋，然后准确无误地一把拉住了景桐手腕。
楚辰说：“就这么走。”
·
景桐：“……”
或许是今天温度太高的原因。
楚辰的掌心烫得好像能把景桐的皮肤灼烧掉那样炙热。
景桐拉着他走的时候，能感觉到楚辰的食指横搭在自己的脉搏上面。
也不知道……
跳动得那么剧烈的心脏，会不会被楚辰搭着手指察觉出来。
楚辰反正也没说什么。
两人走进被黄角树覆盖的青石板路上，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和牵住晃荡在一起的手腕上。
平时两分钟走完的路今天感觉走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最后终于走到摆生日礼物的平台的时候，景桐松了口气。
“好了。”景桐说，“到了，你摘眼罩吧。”
“不。”楚辰说，“谁买的眼罩，谁帮我摘。”
·
景桐简直拿楚辰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帮楚辰摘了下来。
楚辰被摘下眼罩的时候，本来想说几句话再逗逗景桐，但是看到面前的东西，笑了一下，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一颗黄桷树的树脚。
遮天蔽日的大树下面摆着树根做的椅子和桌子。
在年轮做装饰的桌面上，放着一只纯白的cd机，旁边是一只小蛋糕，和一只陶瓷的碗。
小蛋糕也是白色的，点缀只是蓝色的蜡烛和蓝色的happybirthday。
陶瓷碗里面装着荷包蛋和面条，清汤撒了点葱花。
景桐在收起眼罩的时候过去按开了CD盒，播放的音乐是他们最近喜欢的歌。
《想去海边》。
一切都太美好了。
看得出，景桐花了很多心思去准备。
“这个CD里面，装的是什么歌？”楚辰认认真真把这里的布置看了一圈，直切重点。
“就是，我们一起听过的歌。”
楚辰想也是——CD是一种已经快被淘汰的东西，但是老旧的东西，却好像有着某些能够跨域时空的意义。
景桐这个礼物，很有意义，他很喜欢。
楚辰珍惜地过去摸了摸这个CD机，然后半蹲在生日蛋糕前。
认真端详上面字体，然后抬头问景桐：“我能许愿了吗？”
“可以。”景桐摸出打火机——正是他们点燃过欠条那把，“我点蜡烛。”
“愿望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楚辰又问。
“……”这个问题就超出景桐的能力范围了，“应该是吧，我百度一下。”
点燃蜡烛后，景桐赶紧百度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对，是不说才会实现。”
“get。”
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就是某种玄学或者说迷信。
但是楚辰认认真真问这个，代表着——他真的对要许的愿望非常，非常的重视。
所以，得到了景桐的答案后，楚辰非常认真地双手合十，在燃起的蜡烛面前，虔诚许愿。
这么郑重发问，认真百度，虔诚动作，最后才敢许的愿望。
楚辰在心里默念。
“第一个愿望，景桐能够顺利考上渝城十九中。”
“第二个愿望，景桐以后都走上坡路。”
“第三个愿望，景桐身体健康。”
·
认真许完这些愿望之后，楚辰睁开眼睛，一口气吹完了蜡烛。
然后又看着飞腾的烟，似乎是巩固愿望那样。
生日之神不知道会不会答应这些心愿。
又或者是根本没空理。
但是景桐倒是认认真真说：“许得这么认真，你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楚辰听到景桐这么说，笑着看了一眼他，然后点头：“嗯，必须实现。”
说完这句话，楚辰终于坐下来，分切蛋糕——第一块蛋糕，给最重要的人。
他把带着happy的那块蛋糕整个装进盘子，递给景桐：“吃吧。”
·
有可能是楚辰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后面景桐越来越顺。
九月二十号就完成了本来计划在九月二十五号才能完成的复习任务。
后面又多加了一轮复习时间，可以说是从容坦荡。
不过，这里的从容坦荡只是说复习进度的从容坦荡。
并不是景桐内心的从容坦荡。
毕竟事关他能不能进入渝城十九中这件事情，越临近考试，景桐就愈焦灼。
难得能和楚辰一起读书复习的周末，景桐却在中途走神了三次。
景桐第三次走神的时候，楚辰收拾起了自己的教科书：“好了，该走了。”
景桐正在看着窗户外面发呆，听到这句话，才缓慢转向楚辰：“你要出去了吗？下午有事吗？”
“有事。”楚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又把景桐的书摞起来，“但不是我下午有事，是我们下午有事。”
“我们？”景桐疑惑，“什么事？”
楚辰没有和他多说，快速帮他把书包收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出去了。
两个人走了不远，直达一个很有情调的咖啡馆。
——楚辰说的有事，就是喝咖啡？
景桐有点困惑，却没有问，跟着楚辰进去，一进去，他就看到了一个鹤立鸡群的板正背影。
非常眼熟。
景桐跟着楚辰走向那个板正背影，绕到他面前，景桐才发现是谁——就是他们之前认识的警官，余进锋。
“景桐，你好。”余进锋气度不凡，非常正气。
“你好……”景桐有点懵，“余叔叔，您怎么在这里？”
“是小楚请我来的——之前他跟我聊到，说你快考试了，有点紧张。”余进锋双手摆在腿上，坐如钟，“我就去看了看徐小燕，希望你曾经的朋友能给你一点鼓励。”
这是……
景桐没有想到的。
他讶然看了楚辰一眼，楚辰伸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水，喝了口，给了景桐一个微信。
“小燕姐……她还好吗？”
“等判\/决的过程中吧，她有揭\/发功劳，不会判太重的。”余进锋说，拿出一个信封，“她给你写了信，审核没问题，我带你看。”
说着，余进锋把信件递给景桐。
景桐马上拆开，阅读起来。
是一封很短的信。
【亲爱的小桐：
嗨，听说你最近要考试了，希望你能考得好啊！以前你在汽修店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个有前途的小朋友。你没问题的，十九中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徐小燕并没有什么文化，写的信也毫无深度。
但是这封文笔粗浅的信，却真的好像，有着巨大的安慰作用。
“不紧张了。”楚辰安慰他，把柠檬水递给他，“那么困难你都能逃出来，考试而已，一件小事，对吧？”
“嗯。”景桐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郑重点头。
余进锋默默看着两个人。
以他多年的工作经验，他get到一件不易察觉的事情。
楚辰递给景桐那杯水。
应该是，他刚才。
喝过的吧。
·
总之，借由徐小燕这件事情，景桐那点紧张，最终烟消云散了。
剩下两天，就是把难题拿出来再看一遍，心态平和准备就是了。
很快，就到了考试当天——
十九中正常行课，考试地点在实验楼。
由于考试的时间是九点，所以景桐进考场的时候，楚辰早就开始上课了，就没有陪他一起进考场。
不过，景桐刚刚走进考场大楼，就听见下课的铃声了。
十九中这里的下课铃都是钟楼的大钟发出的敲钟声，非常悠扬致远。
钟声刚响两下，景桐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景桐都不用看，直接接，是楚辰的电话。
楚辰：“到考场了？”
“嗯。刚到，刚刚找到自己的座位。”景桐摸了摸贴上去的考号——就是普通打印纸的触感，但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正规的考号了，还是感触颇多。
“你不会在摸准考证条吧？”楚辰那边忽然问。
什么——
景桐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如果不是考场是封闭式的，他都要怀疑楚辰进来了。
景桐回头看这一下，楚辰那边又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景桐问。
“没有，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准考证条是我亲手贴的。”
景桐：“！”
景桐指尖还搭在准考证条上，听到楚辰这么说，似乎感觉触感又不一样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感慨，又听楚辰说：“好了，现在勾腰，看桌子里面。”
景桐下意识按他说的做，勾下腰，马上看见桌子里面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景桐把它拿出来，单手打开。
就在打开的瞬间，纸条上的字和楚辰的声音一起扑向他。
它们说：“祝你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
景桐的考试桌在窗边，打开纸条的刹那，窗外有风穿过树叶，一阵刷拉拉的声音。
景桐盯着这张纸条看了许久，最后才轻声回应：“知道了。”
这句简单的“知道了”，代表着景桐的信心，和承诺。
说完后，他挂了电话，把纸条放进自己的书包里面，拿出教室，然后走到座位上，等待考试。
很快，有老师抱着密封卷进来。
——很巧，正好是他们去找档案那天看到的那个老师。
“加油啊大家。”老师温柔地说，“希望你们都能考出最好的成绩，回到人生真正的轨迹上面来。”
老师这句话引发了全考场的掌声，不过大家都很理智，很快就安静下来。
老师展示密封条，然后开始拆卷子，折叠卷子，逐个发放。
走到景桐旁边时，老师认出了他，对他温温柔柔一笑，代表一种无声的加油。
景桐回了个点头。
考试时间过得飞快，景桐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的。
他的心情很平静，外面树叶响声把他带回假日最后几天——坐在图书馆里和楚辰一起刷题的时光。
很安静。
考试题做得也顺利。
考试时间几乎一晃而过。
最后一门课考完的时候，景桐出考场就主动给楚辰打电话。
“喂。”楚辰秒接。
“你下课了吗？”
“刚下。”
“今天没有晚自习是不是——晚上吃什么，我请你？”
“啊。”楚辰那边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你只能自己吃饭了。”
景桐：“有事啊……”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今天……按道理来说，楚辰应该一定会留给他的。
景桐却没有多问，只是说：“没事，那我自己去吃吧。”
说着，他又补充：“你忙完了找我。”
“好的。”楚辰只是说。
说完，楚辰就挂了电话。
景桐捏着挂断的手机：“……”
这么冷淡？
景桐看了一眼灰扑扑的天空，感觉到一种要降雨之前的低气压。
感觉心情都黯淡了一点。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暗淡一分钟，楚辰就给他发了条微信。
景桐赶紧点进去看。
度夏：【一张工作证.jpg】
小图看不清楚，景桐点击放大，才发现——这张工作证的工作内容：“十九中未报道考生入学资格测试阅卷工作证。”
景桐：“……”
楚辰发来语音。
“争取了好久才拿到的入场证。”
“等我，把好消息给你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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