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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句话,却是十足的自私。
可是，就是这么自私的一句话，并不能引起景桐的反感。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又一次想起——楚辰书包里面那束永生花，是……给谁的？
景桐：“楚辰，我能不能……”
景桐本来想问花,但他还没有问出口。
埋完时间胶囊的韩越来就飞了过来,一把勾住楚辰，对景桐说：“景桐景桐，你什么时候收拾东西过来啊？”
韩越来迫不及待：“快点，让楚辰给你搬东西去！我们都等着你呢！”
被韩越来这么一打岔,景桐也不好问了。
楚辰看了景桐一眼，也没有追问,而是去景桐教室，帮他收拾东西。
大包小包提着背着，拿到高一一班去。
景桐去的时候,一班所有的同学,连同他们班主任都在教室里面了。
楚辰背着景桐的书包,推开一班教室，瞬间掌声雷动。
“热烈欢迎景桐同学！！”
“我们等你好久了，欢迎你来到一班！”
大家的热情让景桐本来不明显的紧张放松下来。
他说了声谢谢大家。
汪老师站在门口，对景桐说：“先别站着了，你选个座位吧。”
景桐其实想坐楚辰旁边的位置，而且他也已经认出来楚辰位置在哪儿了。
就靠着窗边,倒数第四行的那个位置,放着楚辰的文具盒。
不过,楚辰的空座位旁边已经坐了人了。
同时——景桐看一圈教室,发现教室里面好像几乎每个座位上都有人。
一班好像没有人搬教室的样子。
“我们班没有人走。”汪老师笑眯眯地说，“本次考试成绩很稳，除了你第七位了，后面同学有名次改变外，但是前四十名还是都在我们班。我就没让他们走。”
都够保持一学期都霸占前四十名，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所以汪老师直接向学校申请——考上来的同学可以补进来，但是班上的同学就没必要走了。
不然无端伤害学生的自信心，没什么好处。
“不过我们的位置你可以随便选啊！”韩越来说，“你看上哪个了就说，这是我们给新同学的见面礼，千万别客气！”
“对对，景桐别客气，想坐哪个开口就是。”
景桐能看出，大家这么说是真诚的。
最能够展现出这份真诚的表现就是——教室里面没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
这就说明，即使是他们新搬来的位置也做了伪装。
会做这种伪装，就是为了避免景桐太客气，直接去坐新桌子这种情况发生。
不过……
人都是将心比心的。
别人愿意这么友善，景桐便不愿意利用这份友善，随随便便去侵占别人已经坐习惯的位置。
景桐认真辨认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张有点不对劲的桌子。
——这张桌子堆得东西五花八门，还刻意添加了一些水杯，饭盒的生活细节上去。
但是很明显，几乎所有的东西和桌子都不协调。
景桐可以判定，这张桌子就是大家新搬过来的。
景桐径直走到那张桌子边，把东西放上去，对大家说：“谢谢大家的谦让，不过我猜，这张是新桌子吧？那我坐这里可以吗？”
“我说什么来着。”林默川说，“我说景桐很聪明，肯定能选到新桌子吧！”
“你怎么做到的啊？？？”韩越来简直是惊了。
景桐笑了笑，在大家夸张的“表扬”里面低头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他一边目光往楚辰桌子那边瞟——好可惜，如果能做同桌就好了……
他们现在的桌子隔了两个大组，还差了两排，说天南地北也不为过。
景桐还在想着，却听林默川一声笑：“所以楚辰，这可是景桐选的，我们可没故意坑你啊！”
“我知道。”楚辰把帮忙搬的东西都放在景桐桌上，拍了拍手，笑着说，“汪老师，出题吧。”
“……出什么题？”景桐不解。
“你来之前，我和大家玩了个游戏——你选择那个座位的同桌要和我一起解一道数学题，以解题出来速度作为判断输赢的唯一标准。”楚辰解释。
“如果我输了，我寒假要给他免费补十天课。”
“那如果你赢了呢……？”景桐隐约猜到了什么。
“如果我赢了。”楚辰说，“你同桌的位置，就，归我。”
·
也就是说，无论景桐选到一班哪个位置，楚辰都做好了当他同桌的准备。
景桐看着楚辰，说不出什么话，倒是旁边汪老师笑起来：“我前排提醒一下，游戏规则是你定的，愿赌服输啊。”
“就是就是，这是天意，我们可没有故意坑你。”韩越来又说。
“老师怎么知道我会输？”楚辰简直是无奈了，“老师快出题吧。”
“行。”汪老师请两个人坐到最前排位置上，然后走到白板边，思考了一会儿，提笔开始书写。
“你们在说什么？”景桐看着汪老师出题的背影，悄悄问林默川。
“没什么。”林默川的声音也有点幸灾乐祸，“就是你现在这个同桌吧，是今年被选到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国家集训队的选手。”
韩越来兴高采烈：“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我们年级除了林默川之外，数学成绩最好的人了。”
景桐：“……”
不是，要比数学这信息怎么不早点说。
早点说他刚才就不乱推理了，推理推理谁数学好谁数学差，这不比推理哪张桌子是新的有用？
景桐听完两个人说话，紧张地看着楚辰的背影。
汪老师题目已经写完了，楚辰似乎是在思考，笔的尾巴抵住嘴唇，背脊挺直。
思考了一会儿，楚辰似乎来了思路，低头写解的瞬间，他头也不回地说：“别听他们的。”
楚辰：“我会当你同桌的。”
·
楚辰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奋笔疾书了。
毕竟是学神班级，大家看到题目都技痒，马上也拿草稿纸开始做。
唯有景桐今天根本没有心思学习。
他就坐在自己还根本没收拾的桌边，一直盯着楚辰的背影。
楚辰开始写题之后就没有刚才思考时的笔直了，整个背影都透露出一种懒散。
唯有因为笔尖疾走而滑动的胳膊，体现出他的思考。
楚辰把袖子挽起来了，景桐能看见他因为手指用力而爆出的青筋。
分明而清晰。
景桐也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心脏跳动飞快。
如果不是怕打扰大家比赛，景桐甚至都想去看看两个人解题步骤写到哪里了。
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时间走得飞快，景桐感觉几乎是一眨眼，就看见他现在的同桌停笔了。
景桐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下一刻，楚辰举起一张写满字的纸，对汪老师说：“解完了，交卷。”
·
“喂，你不检查下啊。”景桐现在的同桌叫高湛，看见楚辰举卷，哭笑不得对他说了声，“错了可是也不算赢啊。”
“没必要吧。”楚辰一转签字笔，自信挑眉，“不信让汪老师检查，肯定是没有扣分点的。”
“确实是没有扣分点的。”汪老师快速地看完了整张纸，赞同了楚辰的说法。
“这么快，看清楚了吗？”韩越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马上行使自己的质疑权。
“质疑我专业？”汪老师笑眯眯问，“这题跟标答都差不多了，你猜我快不快。”
汪老师说着，把楚辰的卷子也拿了给高湛看，高湛浏览一遍，不得不服气：“好吧，我愿赌服输。”
“谢谢。”楚辰笑笑，“那我搬桌子了？”
楚辰说完，就走到窗边。
直接把他的桌子抬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景桐旁边。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金属碰撞发出沉闷一声。
撞得景桐桌子上的东西晃了晃，他没看，只是仰头看着楚辰。
看着楚辰拼好桌子，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来。
长腿往前伸，楚辰身体倚靠椅子，仰头对景桐笑道：“嗨同桌。”
“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
楚辰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歪着头看景桐的。
眉眼俊朗，眼睛里面被照得非常亮，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随性懒散，又侵略感和安全感十足的感觉。
景桐瞬间心脏跳速又加快了。
最近总是这样。
他总是会因为楚辰一句话，一个表情，而感觉心跳加速很快。
因为这种加速的心跳，他连好好回复楚辰的话都很难做到。
不过还好，汪老师打破了这种尴尬，开始布置寒假任务了。
各科老师留下的寒假作业全是卷子，雪花一样飞下来。
除此之外，他们寒假还要小组合作，完成一次植物调查——简单的说，就是去南山统计植物。
布置好了这些作业，汪老师大手一挥：“任务就这些了，你们看着办，现在，大家一起出发，去小礼堂。”
景桐本来在整理卷子，听到这个指示，问楚辰：“去小礼堂干嘛？”
“分班仪式。”楚辰背着包站起来，“我们班策划的，这次也邀请了每个班的同学来，算是官方狂欢。”
原来是这样，景桐马上跟楚辰还有其他一班同学一起出去了。
小礼堂就在人工湖旁边，今天的礼堂撤去了所有的桌椅，只靠着墙壁摆上了各种各样的吃的，大家可以吃东西，聊天，或者是去中间的空地跳舞唱歌，干什么都行。
这样轻松的环境下，各个班都可以从容地聊天，很容易消弭刚刚分班彼此之间的距离感。
景桐和一班的同学天然就没什么距离感，所以大家就轮流过来找景桐聊天。
聊了一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
楚辰忽然取下自己的包递给景桐。
“怎么了？”景桐接过书包，问。
“我去唱首歌。”楚辰说，“帮我拿一下。”
景桐抱着书包，还准备在问，楚辰已经跑到一边，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边的吉他，然后跑向了中间的舞台。
握着话筒，楚辰说：“大家好，我是一班的楚辰，今天我也想为大家唱一首歌。”
“是什么呢……听了就知道了。”
说着，楚辰一按吉他弦，扫弦开唱。
景桐从第一个弦音就听出来了——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那首楚辰抱着吉他在江边唱响，终于拉近了他们距离的那首歌。
空气中的冷空气好像被热空气取代，裹挟着江水潮气的闷热夏风扑面而来。
无数个曾经的画面闪回，景桐看见了楚辰递给他柠檬水，陪他翻过铁丝网打篮球，璀璨美丽的南滨路，第一个目睹过的清晨。
秋夜贴出来的榜单，穿着校服踏进校园，一起拿过的运动会第一名，橙子味的半岛季风……
然后是站在这里。
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看着在人群最中心，抱着吉他的，认真唱歌的楚辰。
“每日都有人老去，我和你一直年轻。”
楚辰唱着的，仍然是他改过的那一句末尾歌词。
唱完这最后一句歌词后，伴奏的吉他声没有停。
楚辰凑近麦克风，闭上眼睛说：“这首歌送给你。”
“书包里面的东西也送给你。”
“和那个东西一样。”楚辰笑着说，“我也希望，我们也可以一直年轻。”
书包就被景桐抱在怀里。
那一束他惦记了半个下午的永生花，就安静地躺在黑暗书包里面——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包里面有这么一簇东西。
许多人的人影在景桐面前晃来晃去。
但是穿越人潮，景桐能看见，楚辰带着笑意的眼睛，落在人群外，他的眼睛里面。
这么炙热的眼神。
终究让心脏跳动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快速。
这种快速引发的共震触动了心脏里面的东西碎裂。
景桐听见自己心脏那边好像有一个瓶子破了的声音。
同时，真相也呼之欲出。
心跳已经到了这样的快速，就没有办法用任何其他的感情来解释了。
“我原来。”景桐抱紧书包，心想，“喜欢楚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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