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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景桐点头：“好。”
楚辰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笑着问：“好什么好？”
“你说的，我都会做到。”景桐认真说，“我也会让你的爱永远都是坦坦荡荡的,不会见不得光。”
同为男生。
同为男神。
景桐的脆弱可以是一时的,却不可能永远都被动地处于被保护的角色。
景桐愿意，也能够，把那些楚辰亲手交给他的温柔和力量，也同样交给楚辰。
楚辰看着这样的景桐,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
然后拉住了景桐的手指,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万家灯火也没有什么可羡慕的。
因为他拉在掌心里面这位，已经是他的灯火了。
楚辰牵着景桐，沿着江边慢慢走,也不急着回家。
一直散步到十一点多,才逛到了景桐家的棚户区。
拖着行李箱,楚辰和景桐刚刚走到楼下的小院门口，却同步站住了。
他们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一位穿着笔挺的大衣的男人正坐在小院石桌边，点了一根烟，烟袅袅升起。
他的大衣被路灯照着，发着莹润的光，很明显是高级的布料。
在看到景桐的一刹那,男人把烟熄了,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两个声音同步响起。
男人往前一步,激动道：“景桐,是爸爸回来了！”
“你来干什么？”景桐下意识后退，蹙起眉问。
·
面前这个穿着高级面料大衣的男人，就是景桐那个——欠了债，然后丢下儿子跑了的爹——景逢远。
一别两年，他应该是把该赚的钱都赚回来了，活得人模狗样儿。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穿着高级的服装。
看见景桐敌意的目光，景逢远有些尴尬和酸涩地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景逢远落寞地说：“小桐，你恨爸爸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爸爸当时也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爸爸是没有办法啊，你知道吗？”景逢远苦笑了一下。
“当时孙向笛逼得厉害，我留下来，我们的生活就真的一丝转机都没了。我只有跑出去，找点门路赚点钱，才能不让我们父子两个被这局面逼死。”
“你跑过去找孙向笛，让他降低了戒心那天，是我唯一跑的机会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丢下你，我一跑出去，就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的电话打不通。”
“你要相信爸爸，真的从来没想过丢下你，好么？”
景逢远说完过往，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声音有点哽咽，又说：“我知道，道歉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爸爸道歉的心是真的，我真的想好好补偿你。”
“现在爸爸有钱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你也可以挑一个喜欢的城市读中学，我都能帮你解决学籍问题……别生爸爸的气了，好吗？”
景逢远说得真心实意，一字一句，好像都是肺腑之言。
但是景桐却一点都没有被他打动。
如果真的不想抛下他，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他难道会不配合吗？
说得好听什么学籍都能解决，又不知道带上了什么目的，是想控制他的人生吗？
景桐知道景逢远表达出来的善意都跟鳄鱼的眼泪一样，假得很。
但是。
面前这个人是他爸爸。
即使他很清楚这善意是假惺惺的，但他却没有任何能力去反驳和反抗。
景桐气得身体发抖。
不过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景桐回头，看楚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楚辰用自己的手捏了捏景桐的肩胛骨，通过这个动作传递给景桐一些温度和力量的同时。
楚辰微笑着看向景逢远，对他说：“您真恶心，我觉得，您还是滚远一点吧。”
·
景逢远听见楚辰的话，明显身体僵了一下。
下一刻，楚辰握着景桐肩膀，开始怼人了：“特别不巧的是，我和孙向笛打过交道，他这个人坏到什么程度？——就是看一眼就已经知道他不是善茬的程度。”
“我都能看出来孙向笛多坏，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楚辰说，“你把景桐扔给这种人，让他独自面对，那个时候，景桐才十五岁；要是景桐稍微软弱一点，你这个时候看到的景桐，恐怕已经被毁了。”
“我不信你想不到这些事情，但你还是把景桐扔下了。就你这样，还配称之为他的父亲？”
楚辰说着，抓着景桐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拉。
然后自己面对景逢远，冷冷道：“叫人渣，还差不多。”
景逢远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么说，面子上瞬间绷不住。
他看着楚辰，刚才装出来的和善面具都崩了：“你他妈谁啊？有什么资格管我家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他是我男朋友。”景桐忽然说。
“男……男朋友？”景逢远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
“所以他有资格管我的事情。”景桐走到楚辰身边，对景逢远道，“而你……我早就不承认你是我父亲了。我也没有兴趣和人渣说话，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
说完这句话，景桐握住了楚辰的手，又拉上了行李箱：“我们走了。”
“好。”
楚辰反手握住景桐冰凉的之间，将他牢牢攥在自己掌心，带着景桐往一条他们平时不怎么走的路那边走过去。
这条路上有一块砖被黄桷树的树根给掀起来了，不熟悉的人走过去，很容易被绊倒。
景逢远被两个人谈恋爱的事情砸蒙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跳起来想抓两个人。
黑灯瞎火的，他又不熟悉路况，跑到黄桷树树根那块的时候，猛地被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景桐，你他妈的，给老子回来！”景逢远痛得龇牙咧嘴，只能在原地愤怒地喊。
不过下一刻，他旁边就被扔了个破锅盖，景逢远差点被砸到，好不容易躲过去，伴随着“咚”的一声，楼房传来一声怒吼。
“大过年的鬼吼鬼叫个屁啊？”
“什么狗日的爹啊？孩子受苦的时候早干嘛去了？现在来这里作威作福？”
“摔得好，怎么不摔死你这个狗东西。”
住在这里的人，粗俗，贫穷，为了一毛钱水电也能互相干一架。
但是好在正义感不需要钱买，对邻居的关心也不需要钱。
景桐手被楚辰牵着，遥遥听见这些声音。
景桐心里那些在看到景逢远时就无端冒出来的，无处发泄的痛苦，感觉都好了很多。
跟着楚辰一路走到江边，被江风吹吹，更是完全消失了。
不过，愤怒消失后，一些心酸就涌上了景桐心脏。
这一次，他和楚辰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腊月二十九的江边空空荡荡。
冰冷的江风是魔法攻击，从衣服编织的每一处空隙挤进去，让阴冷占满整个人。
楚辰拉着他走到江边，刚刚吹风，楚辰就站定了。
下一刻，楚辰把自己脖子上裹着的围巾取下来——带着自己的体温，给景桐裹上。
他的围巾偏大，能够把景桐的下巴嘴巴和鼻子都包进去。
人体捂热的温度瞬间把阴冷的江风都赶走了。
景桐看着认真给他打结的楚辰，终于觉得有点温暖起来。
“桐哥。”楚辰一边研究打结，盯着自己手指说，“我有点高兴。”
“……高兴？”
这种境况下？高什么兴？
“嗯，我刚刚想了一路该怎么找个借口说服你陪我住酒店。”
楚辰终于打好了结，抬起头，和景桐额头抵触，笑着说：“不过看来，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拐着桐哥去酒店了。”
·
对于刚刚谈恋爱的人来说，酒店这个词语，就意味着一些……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发生的地方。
楚辰这句话里面的暗示意味太重。
瞬间，景桐也没空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了。
脑子里面无端生出一些旖旎的思维。
楚辰看他不再沉浸在坏情绪里面，便过去牵他手——一边牵着走，一边订酒店。
最后，就先定了一家离得最近的，来福士上面的酒店。
来福士酒店并不便宜，不过楚辰两年来连奖学金带一些别的七七八八的收入，存款五六万。
这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春节前，酒店是淡季中的淡季。
两个人很快办好入住，进了房间，就有温暖的空调风吹进来。
被暖风吹着，景桐不由自主地瞬间放松下来。
两个人轮流去洗澡。
景桐先洗，洗完澡后，他推开门，到阳台上面去看风景。
来福士能看遍几乎整个渝州。
春节临近，近凌晨仍然是满城璀璨的灯光。
倒计时快进十二点的时候，不知道是南岸还是江北哪个地方开始放烟花。
漂亮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开的刹那。
景桐也被楚辰从背后抱入怀中。
景桐很放松地靠着楚辰，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重庆好漂亮啊。”景桐轻声感慨，“我好喜欢这里。”
“也喜欢，在重庆遇见的人。”景桐轻声说。
楚辰低下头，吻了一下景桐耳朵尖，低声说，“我也是。”
说完这句话。
楚辰将景桐的左手拿起来。
零点钟声响起，庆祝旧岁最后一天的烟花满城盛放。
在漂亮的光晕之中，楚辰举起一只圆圆的环状物，套住了景桐的左手中指。
“景桐。”楚辰吻了吻景桐侧颈，“你愿不愿意，把你的全部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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