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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绒疑惑地看了温耀拿起手机，等待手机铃声熄掉，又翻盖上了手机。
应绒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睛给章潇水发信息：【你跟温耀说了些什么？不用再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变得更加奇怪。】
应绒缓慢地打字，脸上不带丝毫表情，声音却柔和地开口道：“柳馨给你打的电话吗？”
“……”温耀沉默。
应绒发完消息后，放下了手机，情绪非常冷静：“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得花点时间，考虑一下我们现在这种三个人的关系？”
温耀没有理解：“什么意思？”
“她生病了。”应绒缓慢地说道，“如果你对他漠不关心，我会觉得你是个无情冷漠的人，可是你对她关心，我又会想那我到底什么。”
【并不难说嘛。】应绒心里想着，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完全全又口齿清晰地表达出来，好像并不难嘛。
温耀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温火上烤，他有些焦躁，而又无法具体感知这种焦躁造成的主要原因。
温耀放缓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站到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观测这个问题。
他发现应绒说出的，竟然是个没有答案的无解题，温耀把焦躁按在无奈的表情之下，竟然显得有些平静地无奈开口道：“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应绒也沉默了下来，她的情感在大声而不理智地呵斥她——当然把我当成最重要的那个才行，前任生病了又怎么样？是在道德绑架谁？
她的理智却冷漠地说道——如果一个人连作为人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了，你凭什么觉得他会爱你？他连跟他认识且产生过感情的前任，都可以漠不关心，你凭什么觉得他未来会关心你？
见应绒又惯常沉默了下来，温耀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才会让你不至于难过、也不至于寒心？”
【没有答案。】温耀额头开始有些轻微的薄汗沁了出来。
应绒竟然在下一秒，显得有些冷漠地说出了一句话：“这不是我的选择题。”
温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她的妻子总是非常淡然，在某些时候还会显示出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酷。
温耀伸手捏了下自己的眉心。
应绒又用她永远柔和的声音建议道：“不过现在我建议，你能够跟柳馨回一个电话，如果她是遇到什么事情，来给你打电话的呢？不要做让自己会后悔的事情。”
应绒的本意是想要说，如果柳馨真的得了难以治愈的疾病，那么她现在打出来的每一个电话，都有可能是求救电话。
人的感情如果非要跟人的性命相比，她的道德感还是会让她觉得后者比前者重要很多。
没想到温耀却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她的话音才刚落下来，这个常年挂着一副笑眯眯模样，几乎从来不会生气的男人，突然冷笑了一声。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是什么意思？”
温耀的语气是应绒从未听过的冷。
“指的是你后悔跟我结婚这件事？”
“……”应绒不明白是从哪方面想到这个事情上的，她试图解释，“我没有这么……”
“你现在觉得我的感情生活是一团乱麻，你搅进来嫌麻烦，那你自己呢？”
“……”应绒非常吃惊，她在她的原生家庭中，不是没有见过互相指责谩骂的吵架，但觉得这种事情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温耀是个一直都生活的很松弛、脾气非常好的男人，在应绒看来，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结婚两年，他从来都没有对她黑过脸，更遑论这种毫无道理的指责。
应绒坐直了身子，双眼专注地看着温耀，仍旧保持理智：“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温耀的太阳穴直跳，看见仍旧淡定理智的应绒，突然怒气就猛地上涨了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口不择言。
他甚至在这个瞬间，突然就理解了过去柳馨跟自己吵架时，对方怒气冲冲，而自己却神情冷静，还出言希望对方恢复冷静的冷漠感。
他竟然在过去的柳馨身上看见了此刻的自己！
他过去可从来不会像这个时候这样失去理智，温耀无法控制语言化成锋利的刀剑。
“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觉得我知道了会怎么样？会阻止你去新的公司见你的旧情人？”
“我不会的，你只要告诉我，我会欣然同意你去重拾旧爱。就像当初柳馨跟我说喜欢上别人一样。我做不出来下贱求人别走的事。”
应绒张了张嘴，面对这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耀，她竟然还能够在脑子里自问自答起来——【原来潇潇说的撒谎，就是这件事？说师兄是我的前男友？我离职是去追爱？会不会有点离谱？这也会相信？】
应绒迟疑，而后才感觉到一点难以描述的荒谬感：“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背着你去重拾旧爱？在婚姻存续期间？”
温耀口不择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蔑：“谁知道呢？”
应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的手指扣住桌面，道德和羞耻感让她想要下一秒给面前的乱说话的男人一个巴掌。
起身的动作消弭掉了一些她的冲动，应绒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也不应该把这种莫须有的羞耻感盖在自己头上。
用柳馨的话来说——当好女人有人会给你送牌坊吗？
没有人，她也不需要别人给她的牌坊。应绒丢掉了这突然涌上来的羞耻感。
“你现在非常不冷静，你最好冷静一点。你在把你遭遇的两难情况放到我的身上，这样会让你在面对两难的困境下舒服一点吗？”
温耀闭了下眼睛。
【角色完全调转了，自己竟然变成需要伴侣来提醒自己冷静下来的那一个。】
温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不得体的脏话。
他恶狠狠地骂完之后，才勉强冷静了下来，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跟应绒道了句歉：“抱歉。”
应绒还没对他的道歉给予反应，他又酸溜溜地吐出一句：“你这么冷静？这辈子都不会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应绒保持冷静地快速说道：“关于前男友的事情，潇潇是故意骗你的，我跟师兄没有过任何感情关系。离职原因我也说过，从小家庭环境压抑，家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现在不想要这么做了。”
应绒说完后长出了一口气。
二十七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由感。
她过去欣赏、羡慕、喜欢温耀与生俱来的松弛和自由感，才喜欢上这个人，跟这个人在一起。
在一起后的感情状况也一直相敬如宾，没有波折，温耀还是一个她一眼看过去自由满满，让她向往的人。
她为了一种自由的感觉，而喜欢上温耀，决定跟他在一起，和他结婚。
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这种松弛的自由感，是应该自己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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