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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了一个毫无道理的道歉的应绒，没有再说什么了，她显得平静下来，刚刚惊鸿一瞥的童年痛苦经历迅速地被她略了过去。
“我送你过去。”温耀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哄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女孩。
应绒看了他一眼，拒绝的话说得太多了后，好像会变得失去力度。
“你就穿成这样到小区外面去么？”
“那又有什么关系。”温耀无所谓地回答道。
可天知道，他其实现在已经感觉到有些难受了，他从小到大都非常注意外在形象，上学时都每天早上早起洗头吹干了才会出门上学。
他穿着室内的衣服，穿着只适合在室内走动的拖鞋，每走一步都感觉下一秒会把鞋子踢飞出去。
但也不能说什么，难道跟应绒说——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换了衣服鞋子再过来。
那为什么不干脆说，我明天送你过去？我明年再送你过去？下辈子再送你过去好了！
因为走路不便，两人走路很慢。应绒不爱说话，温耀问：“定好酒店了么？”
“嗯，对面的连锁快捷酒店。”
温耀皱眉：“为什么去快捷酒店？”附近有一家星级酒店，他是会员，平时朋友喝多了，不知道往哪儿送，都直接开间房把人往里面一扔就好了。
“……”应绒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天真的问题，“大概因为我会住挺久的？”
温耀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往嘴里突然塞了个不可形容的物品，语塞了半晌，沉下嗓子问：“包月也没问题吧？我帮你把房间开好？”
他刚说完后没忍住槽了起来：“这个住挺久是什么意思？”
应绒不回答这个问题，自行说道：“快捷连锁酒店包月几千块，你说的那个酒店包月两万。”
温耀似乎有些吃惊，完全不理解应绒这种省钱的原因是什么，在经济上需要跟自己划分的这么清楚么？是不是有些傻？
他叹了口气：“应绒，别犯傻。你的好朋友章潇水没有跟你说过吗？如果婚后的钱你不用，那有可能会被别人用掉，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较真。我缺不了你那一两万块。”
应绒哦了一声，她主要不计较那么多，几千一晚的酒店跟几百一晚的酒店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她的消费欲并不高，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和爱好。
两个人慢腾腾地走到了小区门口，一路上氛围都不错，像是回到了柳馨回来之前。
应绒却在这个氛围里，非常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柳馨的病怎么样了？如果她不愿意跟你说的话，你可以问下贺年还有闻礼他们。你们这伙人都认识十多年了，老朋友之间应该会知道些什么的吧。”
温耀又感觉自己嘴里灌进了一口凛冽的寒风，让他语塞，他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这种时候还在关心柳馨的事情？
“顾不上。”温耀视线往旁边瞥了一眼，颇有些不自在，“老婆都快跑了，没法一时间顾那么多事情。”
应绒像是被他逗笑：“哦，是我提得时间不太对，应该顾及下你的心情的。”
温耀像是被应绒打到了七寸，他有些气短，抬脚踢飞了一颗脚边的石头，眼见石头滚远，他吐气：“不是。是我没有处理好之前的事情。”
小区出门过了个马路，就是温耀常替好友开房间的酒店，进去之前温耀又吐了口气，他伸手摸了下应绒的脑袋：“别想那么久好不好啊应绒？”
应绒没有说话。
温耀抿了下唇，把行李推进酒店，帮应绒办理好了入住。
在电梯口把行李还给应绒，两个人沉默地等待着电梯开门。
电梯门在一楼缓慢打开后，里面走出来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看见堵在门口的两个人愣了下。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电梯内的人礼貌开口。
应绒立刻道歉，侧身让开后，发现温耀没动，立刻伸手拽了下温耀的衣袖，温耀抬眼看过来，千言万语都从眼神里闪了过去。
应绒张了下嘴巴。
“抱歉。”温耀抬步让到了应绒身旁。
电梯内的人走了出来，应绒拖着箱子走了进去，按好楼层，站在电梯小匣子里对温耀礼貌又疏离地点了下头，好像是低声说了一句“再见”。
——再见，再什么见！
电梯门刚有关上的趋势，温耀抬手一把按住了门，在应绒惊讶的眼神中，快速地走了进去。
他站在应绒面前，眼睛不知因为疲倦还是什么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他低下头，看着应绒，咬了下后槽牙，紧着腮帮子沉声说：“刚刚一瞬间，我甚至想要直接把你从电梯口扛走，带回家。再见再什么见！”
应绒诧异于温耀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什么？”
温耀轻出了口气，表情沉静下来：“后来我想，我还是应该尊重下你的意见的，好不好？”
温耀因为长得高，一直低着头看应绒。
两句话说完后，他突然屈膝躬下身，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平视着应绒，他嘴角挂着一个清淡的笑容：“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妹妹？”
身后的电梯门缓慢地关上。
两人的姿势仍旧未变，温耀轻抿下嘴唇，轻声道：“我会伤心、难过。”
应绒如同被蛊惑了一般，轻应了一声。
温耀脸上眨了下眼睛，缓慢地说道：“我可能确实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怎么去爱一个人。”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可以教我好不好？”
“如果你觉得你自己也不是很会的话，我们都可以学习。”
“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应绒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她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温耀在下一秒做出了个有些俏皮的神情，他啧了一声，重新直起了身子，仰起头看向电梯的天花板，其实是有些不自在地，用吊儿郎当的方式说了出来：“之前在家里的某个瞬间……”
温耀沉默下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又不自在地擦了下自己的脸颊。
一种难得的羞赧。
温耀拖长嗓音，听起来竟然像是一种古怪的撒娇感。
——“某个瞬间，我都差点想要张嘴求你不要走可不可以。”
温耀说完后咳嗽了一声：“后来觉得有些丢脸，就什么都没有做。”
电梯门打开了，应绒都差点要被这样的温耀蛊惑成功，远航的船员碰到蛊惑人心的塞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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