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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凡看着进了殡仪馆大门的老人，眉头紧皱。
从这位老人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死气。
换句话说，这应该是个活人！
可是活人谁会大晚上的来殡仪馆？
而且还是个老人！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吗？
张凡还是迎了上去。
“这位大爷，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殡仪馆。”
“殡仪馆？！”老大爷眼睛一瞪，然后摇了摇头，“那就没走错，就是来这儿。”
这下轮到张凡好奇了。
“您大半夜来这殡仪馆，所为何事啊？”
老大爷摸了摸没几根的头发，笑哈哈道：
“我这不刚……办了件大事儿，回家路上听见你这里有唢呐动静，寻思过来看看。
你这是办葬礼呢吧？
大半夜的办葬礼，还真是敬业啊！”
办了件大事儿？
张凡眉头一皱，闻到了老大爷身上浓郁的劣质香水味道。
一般人不会用这种香水，虽然便宜，但对皮肤伤害太大了。
除非是为了特殊效用……
张凡仔细观察了一遍老大爷，发现领口有半个口红印。
果然啊……
张凡不动声色，回应老大爷的问题。
“是的，我们是在办葬礼。”
老大爷笑了，笑得很开心，然后觉得不妥，又赶紧收敛起了笑容道：“好，很好！”
好？
哪儿特么好了？
给你办一场葬礼你觉得好不好？
“能帮我办一场葬礼吗？”老大爷问道。
张凡：“？”
“哈哈，很难以置信对吧？
我是认真的，我想请你们帮我办一场葬礼。
我还活着的时候，我想亲眼看看我的葬礼会是什么样子。
至于我死后……就不用再大动干戈了，火化后装盒里埋了就行。
怎么样小伙子，这活儿你能接吗？”
“你是想让我给活人办葬礼，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对，这个活人就是我。你帮我办葬礼，规格嘛……按照二十万来。
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把二十万打给你，你看怎么样？”
老大爷满脸希冀地问道。
张凡摇了摇头，“这不合规矩，而且我们不主张铺张浪费。”
“把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那就不算浪费！
而且虽然是二十万，也不用太豪华。
像这样的吹打班子，多来几个，花圈也不用太多，骨灰盒倒是得给我备上，漂亮纸人多来几个……”
老爷子提了一堆要求。
张凡认真地看着老大爷，听完老人的话后，点了点头，“好，这活儿我接了。”
“咦？怎么突然转性子了？被我说服了？”
老大爷笑呵呵道。
张凡笑而不语。
他看到老大爷在憧憬葬礼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光。
老人家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葬礼，张凡没有理由不满足。
更何况人家给钱。
张凡用十万转换成了【通行货币】，购置了各类纸扎品，又聘请了数支哭丧队伍和吹打班子。
老爷子豪爽地换上了寿衣，躺到了灵柩里。
“吹吹吹，赶紧吹！”老大爷睁开眼睛着急地挥挥手。
张凡：“………”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老人？
不过既然是客户，那就必须满足要求！
二胡响起，唢呐吹响，哀泣悲凉。
“爹啊，嫩咋就走了嘞！”
“爸嘞，你咋就走球喽！”
“dad，whyyoudie？”
“欧多桑，*@￥%~”
张凡都愣了一下。
特么这哭丧队伍还分方言？
老大爷坐了起来，砸吧砸吧嘴，道：“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们换首欢快点儿的曲子找找效果。”
欢快的曲子？
找找效果？
众“凡”面面相觑。
灵堂上吹欢快的曲子？
不太合适吧……
看了一眼张凡，在张凡眼神的示意下，众人再次开始演奏。
欢快的曲子响彻黑夜，哭丧队伍也欢快地唱了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张凡：“………”
老大爷也慢悠悠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戛然而止的哭丧队伍和吹打班子。
众凡心中一慌。
果然太欢快，惹得客户不开心了吗？
张凡刚要解释。
老大爷却说道：“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唱啊！”
众人一愣，然后欢快地曲子再次响起。
就连老大爷都坐在灵柩里，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张凡愣神后，笑着摇了摇头。
别说，这老大爷还挺随性。
确认一切照计划进行后，张凡转身，去了大院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掏出了【判官笔】。
……
【医院库】。
病房内，十二个人分成两拨，彼此对峙。
剑拔弩张之时，欢快的曲子忽然传来。
十二人一愣，瞬间像是小学生一样，被吸引到了窗边。
他们看到了隔壁大院里亮着灯，一群人在吹拉弹唱，曲子欢快，好不热闹。
大脚龙道：“那边怎么这么热闹？隔壁是干什么的？厂子吗？”
李老七眯起眼睛，“这曲子吹得真不错。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位江湖大佬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
“大哥，隔壁好像是……殡仪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氛围瞬间凝固。
李老七也哼不下去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隔壁亮灯的房间。
那里面似乎有一副棺材，棺材里穿着寿衣的老人正在欢快地手舞足蹈。
李老七瞬间面色一变，浑身浮现一层冷汗。
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好像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不行！
不能只有我一个害怕！
李老七压抑内心的恐惧，扭头看向大脚龙，道：“大脚兄弟，你看看那扇亮灯的窗户里有什么。”
“凭什么你让我看我就看？你谁啊你？”
大脚龙虽然嘴硬，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双眼看向那扇亮灯的窗户。
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当看到灵柩里，穿着寿衣的老人正在手舞足蹈时，众人面色大变！
“鬼……鬼啊！！！”
“有鬼啊！！！大哥救命啊！！”
“诈尸了，他一定是听见有人在唱好日子，所以怨气大涨才诈尸了！”
众人惊慌。
砰！
病房大门被暴力打开。
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穿着一身不规矩的护士服。
裙子开叉大，白色丝袜将腿型勒到完美，身材堪称极品！
一群男人便惊呼撞鬼，边欣赏着护士，直到看到了护士的脸，和那个揍他们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女……女装大佬？”
有人绷不住喊了一句。
张丝凡并没有理会，冷着一张脸，手里举着巨大型的注射器，道：
“医院重地，禁止大声喧哗！
谁再敢乱嚎，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众人恐惧不已。
……
殡仪馆大院。
张凡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判官笔】，在纸上写下了“罪诏”二字。
这是【判官笔】的另一种用法，写下“罪诏”，添上生辰八字，可看到此人具体生平。
张凡写上的，正是那位老大爷的生辰八字。
他总觉得这位老人不太对劲儿，所以很好奇地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大爷的生平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了纸上。
然而张凡的脑海中，却出现了走马灯般的记忆闪回。
这是老大爷的生平记忆画面。
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几乎没有什么大风大浪。
六十岁后，儿女都成家立业，百般孝顺。
七十岁那年，老伴儿去世，留下了一对祖传的金镯子，没来得及分配。
四个儿女为了这一对金镯子，翻脸大打出手，整个家鸡飞狗跳。
客厅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打得不可开交。
卧室里，老人孤独地坐在妻子生前最喜欢的躺椅上，捧着镯子，看着窗外的景色，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第二天，老人把镯子捐给了慈善机构，被儿女们“齐心协力”地破口大骂。
老伴去世一个月前，一家子十几口人凑在一起欢声笑语，天伦之乐。
去世一个月后，家散了，五年来一直是老人独自吃住，儿女、孙子孙女没一个回来看过他。
甚至没人打过一个电话……
老人看着妻子的遗像，他在想，是不是孩子们在等他的电话？
他始终没能主动拨出这个电话。
或许儿女们在等的不是他的问候电话，而是他的死讯。
老人忽然看开了，他开始去广场和老太太跳舞，去巷子里寻找心理安慰。
所有人都觉得他性格开朗，却没人清楚他内心真正的孤独。
张凡忽然明白，老人为什么想要在生前看一场葬礼了。
他怕自己死后，儿女们为了争夺家产，没功夫料理他的后事。
最后一段记忆画面里，张凡看到老人在妻子留下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真不希望我的尸体成为他们的累赘……
画面最后，老人合上笔记本，骑着自行车出门，去了巷子里的理发店。
张凡没有掐断画面，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老人进入画面后，一个妇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老人眉开眼笑。
而妇人也笑了，放下了手里的烟。
她站了起来，迎接老人。
或许是站起来的动作太过用力，插满身体的银色剪子哗啦啦掉到了地上，腐烂的伤口迸溅出的鲜血，溅灭了妇人手里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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