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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有不少部落依水而居。
姜水流域广阔且土壤肥沃，因此，那里栖息着一个隶属于人族的大型部落——姜氏部落。
部落里，有个名为神农的半大孩童。
此人生而肚皮透明，仅凭肉眼便可得知五脏六腑的运行情况。
神农生而聪慧，他知晓这是一件好事。
只需要一点点草沫，神农便可以借助透明的肚皮分辨出野生草株是否具毒。
如此一来，姜氏部落里可食用的粮食种类和可用作医药的草株大大丰富起来。
不过，他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神农在辨别野生草本时，总会误食毒性较大的草株。
不过碍于自身肉体坚韧，最惨的下场也不过是上吐下泻。
在天皇伏羲画地自牢后的某一天里，神农和往常一样外出，背起竹篓，带着把耒耜。
神农手上的耒耜也是他自己发明的。
人族耕种用的木制工具不仅效率低下，而且脆弱不堪，制造起来也略微麻烦。
神农将坚韧的木棒和锋利的石刀以藤麻捆绑，这种木石工具被神农取名耒耜。
很快，耒耜传遍了整个人族。
因为神农，人族的种植效率提高不少。
于是，神农的贤名开始流传。
而这一次，神农这家伙准备远行一趟。
姜氏部落周遭的野生草株被神农尝了个干净，所幸并未长有携带剧毒的植株。
长途跋涉了一个多月后，神农来到了一处山谷。
便在两处陡峭悬崖交汇之处，有参天瀑布倾泻而下，白水落入谷底，积蓄成湖。
湖的周围遍布了各种各样神农不曾见过的野生草株。
于是，神农便在湖边草草筑了一座木居。
他发誓言要尝遍此间草株。
从姜水到此处无名山谷，神农并未发现，天际有朵白云也跟了过来。
某天，神农在自己的木居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株奇异的野草。
绿叶狭长，顶结细碎黄实。
神农略作思索，便尝了一口此野草的顶上黄实。
黄色细小的果实入口即化。
神农顿感头晕脑眩，挣扎间掀开衣衫俯首瞧去。
透明的肚皮之后，神农的五脏六腑正在被黄色果实所化黑雾迅速侵蚀着。
好在神农身体坚韧，他踉跄间扶起倒地的竹篓，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抓出不少药草。
这些药草都是神农在此处野生山谷寻得的。
一株又一株草药下肚，非但没有任何效用，反而莫名加快了黑雾的侵袭。
恍惚间，背篓再次倒地，神农微微抖着身子，趴在草地上，口角有白沫泛出。
神农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
可能会等到自己的尸体发臭，才会有喜食腐肉的鸟兽寻味过来替自己收尸。
神农的意识逐渐飘摇。
便在闭上双眼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道袍老者出现在自己面前。
即便是在昏迷中，神农也不自觉地笑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不用去死了。
道袍老者见此，喃喃道了声。
“痴儿——！”
随即，老者自宽大袖袍取出一只歪嘴葫芦，倒出一粒丹丸。
弹指间，老者掌中心那颗缭绕着氤氲药气儿的丹丸化作一抹流光飞入神农身体。
药丹入体，神农身体内的毒瘴仅仅止住了侵蚀。已经受了毒瘴侵蚀的部位并未因为外界突如其来的药力而恢复原本模样。
老者不由得皱眉。
便在老者环顾四周时，在神农木居的另一个角落，发现了一株相似的野草。
不过并不是黄实，而是红实。
老者略略感知，那株红实野草着实蕴藏了不小的药性，而且其药性霸道阳刚正好可与神农腹中黑雾中和。
老者索性摘下野草的红实，俯身送入神农口中。
随着红实下肚，神农腹中的黑雾逐渐退散，丹药持续发力，蕴养着神农的五脏六腑。
待神农再次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木居之内。
一旁石炉中，篝火正旺。
一名道袍老者手持木叉，正撕扯着叉上烤肉。
老者吃得满嘴是油，看得神农也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
神农挣扎着踉跄起身。
“哎——小子，你可别乱动。”
道袍老者碍于双手是油，并未上前搀扶。
“你才刚醒，正虚弱呢，还是乖乖躺着好。”
神农踉跄起身，脸色有些潮红。
“能不能分咱点肉吃？”
道袍老者忽而张开血盆大口，将木叉上的烤肉连同木叉子一并吃下，随即又吐出光溜溜的木叉。
“身子那么虚还吃什么烤肉？给——！”老者甩过去一枚青果，“吃果子吧，这个对身体好。”
“咔~！”
神农苦笑着咬了口青果。
“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哎——”老者摆了摆手，“有什么好感谢的，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老者忽而话锋一转。
“不过，贫道活了那么多年岁，还没见过喜欢吃草的人族娃娃，你是第一个。”
神农苦笑着。
“没办法，谁让咱肚子是透明的。”
“就因为这个？”老者嗤之以鼻。
“就因为这个。”神农似乎对于老者的怀疑见怪不怪，“有些事，总要第一个人来做。我来做的话，会少死很多人。”
神农平淡的语气让老者有些怅然若失。
自红云死后，都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镇元子索性开怀大笑起来。
“你这小儿让我想起了一位老友。”
神农心有所感，遂脱口而出：“能说与我听吗？”
“他秉性纯良，总不在意自己，甚至为求平和甘愿放弃自身利益。
用你们文祖的话说，就是个傻子。
后来有一天，我那朋友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宝物，一个足以让洪荒大地所有生灵陷入疯狂的宝物。”
神农若有所思。
“后来呢？”
“后来啊，一群又一群的大罗金仙甚至几位准圣大能亲自下场，只为夺取我朋友手上的那件宝物。”
老者用手中的木叉挑了挑篝火。
顿时间，一群碎火星子飘然落地，无声熄灭。
“后来我那朋友就死球了。”
神农没想到，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就这么就死球了？”
镇元子撇撇嘴。
“那你还想怎样啊？逆天崛起，一打一千五？”
神农抚摸着下巴。
“一对一千五，力量上确实有些悬殊。不过——”神农忽而笑道，“那一千五百位大能最后活下来几个？”
“不到一百个。”镇元子哈哈大笑道，“该！贪婪的代价就是丢掉生命。”
神农忽而心中又有所感。
“你是如何确定你那朋友是个傻子的？就因为他总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别人？”
“不然呢？”镇元子撇嘴道。
神农闻言沉默半晌忽而说道：“你知道吗？我曾在不周山脚玄都老祖的红叶居里打过几天短工，无意中听闻我人族老祖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哦——？什么话？”镇元子来了兴趣。
“老祖曾评价过一个叫红云的大能，他说一个阴谋家的最高境界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让所有生灵都认为他是个傻子，如此，他便骗了整个世界。”
镇元子还是第一听到这种解释。
不过文祖的话颇有些阴阳相生之理。
“不可能！”镇元子挥手，“绝对不可能！”
他突然想起了鲲鹏莫名其妙的笑容，内心顿时有些发癫。
是啊。
就允许鲲鹏那家伙为了莫名其妙的混乱挑动一千五百名大能围杀红云？
难道就不允许红云为了混乱，故意装疯卖傻，从而让那一千五百名大能互殴到仅仅只存活了一百名？
镇远子有些沉默。
木居之内，安静下来，只有一些碳火微微的炸裂声。
“我们老祖说过，”神农盯着篝火开口道，“事物有两种状态，混乱和有序。假如你一直生活在有序下，一旦混乱逼近，很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觉得你的朋友就是如此。”
镇元子觉得有些怪异。
如果让神农知道，自己分析的那名人物就是自己的前世，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
光是想想镇元子便有些迫不及待。
索性。
“你愿意做我徒弟吗？”镇元子兴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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