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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台下的众人对她的技艺已经是赞不绝口。
一个书香世家的庶女，能持剑在半个帝京城的权贵之间崭露头角，已然是大不易。
而后又经过两轮激烈的对决，管聘最终与当时她站在台下看到的红袍小将在最后的决胜局里狭路相逢。
彼时贵妃已然对管聘的剑技心悦诚服：“不论最后这一遭她是否胜出，臣妾都想给她一个好彩头。”
经过这些轮的比拼过来，皇帝对管聘的印象也有所改观。语气也多了几分诚恳：“剑法之精妙出奇，确实少见。”
说完转头看了贵妃一眼，含笑揶揄道：“不过做人要言而有信，说好了胜出才给，贵妃娘娘可不要出尔反尔啊。”
贵妃耍起小性子：“臣妾方才没说是哪场胜出才给，在刀剑组里胜出也是胜出。一介弱质女流力压一水的壮汉，何其不易。”
“朕的爱妃惯是伶牙俐齿。”皇帝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好好好，你总有你的道理，随你去罢。”
台下，管聘还在为最后的上场做准备。
柳棠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了：“我的天哪，小姐真是太深藏不露了，到底什么时候偷摸学会了如此精妙的技艺，奴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虞亭礼一本正色地做最后交代：“我打听过了，那个红袍小将，是骠骑将军姜述的次子姜舟。自幼师承父辈，十三岁时便已有‘一剑既出、万山悲寂’的名号。”
管聘微怔。
竟是姜舟。
十四年后虞亭礼多次带兵骚扰边境，试图攻破东岭一隅长驱直入帝京，彼时姜舟已接替姜述的位置，成为虞亭礼入关的最后一道屏障。
原来他早在如此年少时，就已经名动四方了。
管聘有些怨念地睇他一眼：“干嘛在我上场前说这些，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知者无畏’？你这样很泄我的气势。”
虞亭礼微一挑眉：“我只是想告诉你，输给他不丢人。”
管聘轻哼：“当然不丢人，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弱质女流，输给他是理所应当。若是他输给了我，那才叫大事故呢。”
倘若她前世能活得再久一些，说不定还能看见他在举兵入关的那一日，也败在姜舟的剑下。
也不晓得最终到底是谁赢了。
正思忖着，台上的号令声又吹响了。
管聘敛起思绪转身上台，姜舟也悠悠地从另一端走来，见到管聘先颔首施了一礼：“小将姜舟，拜过。”
管聘亦恭敬回礼：“管府管聘，幸会。”
两人是从不同的组别里选拔出来的头筹，是以最后的比拼使用什么兵器，需要两人重新协商而定。
姜舟很有礼数：“小姐随便挑选，姜某皆可随从。”
管聘含笑应和，转身开始重新挑选称手的兵器。
心下却微有骇然。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就是，十八般武艺里，就没有一样是他不精通的。
管聘最终还是选择了剑：“小女不才，惟用此刃还算可堪一战。”
姜舟颔首，也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下一柄剑：“那就用剑即可。”
而后两人便在台上展开对决。
出于对女眷的尊重，起初姜舟主守不攻。
但即使如此，稍一交剑时，管聘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
姜舟的剑看似不徐不疾，实则既稳又狠，十分轻易地化解掉了她所有正在进攻中、以及试图发起进攻的招式，令她的剑花还没挽起就被迫匆匆落下。
管聘的额头上渐渐开始渗出一片冷汗。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第一轮和自己对决的李煊，笨拙、呆傻，连点花架子都使不出来。
而这还仅仅是他防守时的状态，待到他发起进攻时，自己不知该是多么狼狈不堪的境地。
她心中有些焦灼，想要早些结束赢下比武，是以剑下的杀意有些绷不住外泄。
虞亭礼在台下环胸看着，心中不由地暗骂她愚钝。
早就告诉过她了，越是杀气重的剑式破绽越多。只要她敢多露出半点急躁的意味，姜舟便会马上找准时机对她进攻。
果不其然，当管聘换上凌厉的剑式，姜舟的剑也顷刻转换了意味，势如破竹地寸寸拆解开她的杀招。
逼得管聘顷刻落入下风，转攻为守。
姜舟手里的长剑次次擦过她的周身，仿佛只要她稍闪半寸就会直接被刺中。
此时就连无意擦过台下的剑风都已经开始有些刮面了，可见台上的气氛是如何焦灼。
管聘接受不了这样的局势，于是在一次闪身躲过他的斜来一剑后，眉心一凝，蓄力腾空而起，旋身直朝着他的肩颈刺去。
台下的众人更是被这一幕惊得泛起哗然。
多少轮的比拼里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咄咄的场面了，明明只是一场比武，两个人看上去却像是都想要了对方的性命般，剑剑直逼命门。
然而令众人惊愕的杀招对于姜舟而言，不过是极易拆解的一点小把戏。
他轻巧地屈膝后跃半步，管聘的长剑便直直地刺入他脚下的擂台。
这一下力道生猛，她一时竟没能成功地把剑抽出。
姜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进攻时机，趁她无力还手调转剑尖直朝着她刺去。
她只好弃剑旋身躲闪。
没了兵刃的管聘愈发不是姜舟的对手，她连连败退，直被逼到了擂台的一角。
姜舟看她手无寸铁，进攻也不再无比强势，剑气弱了下来，慢慢悠悠地在她周身打转。
开口时语调温吞：“你已经没有胜算了，管小姐。现在认输，姜某马上停手。”
管聘看了眼身后的围栏，忽而转头朝他轻笑了一声：“是么？”
电光火石间，管聘再次贴靠身后的栏杆腾空而起，一跃到了台心，重新握住自己的长剑。
姜舟立刻转身出剑，而此刻管聘明明已经将自己的剑刃拔出握在手上，却做出一副放弃抵抗、引颈受戮的姿态，主动迎上他的剑锋。
姜舟唯恐伤到她，下意识地错身偏开剑刃。
管聘却在他卸力的一刹那蓦地施力，重重地打掉了他的剑。
回神站定时，对手的长剑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姜舟错愕地抬起头，对上管聘微带狡黠的目光，半晌，颔首轻笑：“兵不厌诈，是姜某技不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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