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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祖娅大祭司神情恍惚地出现，进门就问道：“不知王妃可否帮老身一个忙？”
钟璃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她仔细打量，“什么忙？”
祖娅满脸苦笑，“王妃在看什么？是不是疑惑老身的灵力都去哪里了？”
“所以三长老说你已经不能再使用灵力了……”
“是真的。”
祖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合灵族有种草药，加入培元丹中吃了以后可以巩固灵气。”
钟璃书想到什么，“还是说说看，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她嗫嚅道：“老身希望，王妃日后可以多关照下阿依。”
这话听起来感觉怪怪的，钟璃书不免多了个心眼，“大祭司何出此言？且不说我这王妃当的有名无实，就算我有心关照她，京城与西北山高水长的，怕是我想关照也关照不了。”
大祭司眼眶泛红，却强忍着平静道：“我已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陪不了阿依多长时间。”
钟璃书感觉祖娅还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换上了一副悲怆的面孔，“你今日见过大长老了？”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事，钟璃书沉默以对，她倒是不甚在意继续自顾自道：“云州师兄是我们那一辈中天赋最高的，外出历练时意外收留了阿沐，因为不会照顾小孩子，就将阿沐丢给我了。”
原来之前感觉到大长老因为阿沐的死而难过并不是错觉，钟璃书有预感，祖娅知道的，远比云州以为的，要多得多。
她试探着询问道：“你知道神谕吗？”
果不其然，祖娅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张。
后来可能是想到她今日见过云州，突然间就释怀了，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若当初我能及早阻止阿沐……”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钟璃书有了主张，“我可以关照阿依。”
言外之意必须得拿东西来换。
其实早在来之前，祖娅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知道的，并不一定对你有用。”
钟璃书动之以理晓之以情道：“不管你愿不愿意，阿依迟早都会坐上你这个位置，你难道想让她面对跟你现在一样的困境吗？”
这话就像当头棒喝，敲醒了大祭司，她眼底迸发出决绝，“只要有神谕在一天，所有修行者都将不可避免地陷入危险当中。”
钟璃书紧紧追问道：“神谕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不清楚，但我第一次知道神谕，是在阿依三岁那年，她显示出了极高的修行天赋，当晚阿沐就找到我，声泪俱下地恳求我将阿依藏起来。”
“从那以后阿沐便彻底脱离合灵族，多年以后重逢，她跟在镇北王的身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冷眼睥睨众生，包括她曾经的亲朋好友们。”
“这些年，我一直想弄清楚神谕到底是什么，直到几年前无意中看到阿沐来找云州师兄，听了他们的墙角以后才知道，神谕是一群天赋极高的修行者，为了寻找可以打开传说中万灵阵的祭品而结成的联盟。”
冥冥中，仿佛有根线将所有琐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他们不断招揽人并非是想壮大组织，而是想在一群有天赋的人里找出可以打开万灵阵的祭品。”
钟璃书得出了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大祭司反复琢磨过她的话以后，立马就明白过来，“我曾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万物有灵，以人为最，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阵法是用人做祭品的？”
她蹙眉凝声道：“我从未听说过万灵阵，人无利不往，能让一群天赋极高的修行者都趋之若鹜的，只怕没那么简单。”
抬头时，只见大祭司脸上满是痛苦无奈，“阿依的性子遗传了阿沐，凡是认定的事死不回头，所以我一直都不告诉她，当年阿沐求我将她藏起来，就是怕神谕会发现她。”
不管怎么说，阿沐都是阿依的母亲，有哪个母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拿去当祭品牺牲？
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钟璃书想起在走之前云州的警告和提醒，她的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不多了？
按照云州和祖娅的说法，神谕至少成立了二十年，也就是说他们找了二十年的祭品，没道理会突然失去耐心。
见她垂眸沉思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大祭司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扰道：“老身求王妃关照阿依，一是出于私心，二也是担心阿依会是神谕要找的祭品，利用她打开万灵阵。”
其余的话不用多说钟璃书也明白，她沉声应道：“若我日后有能力则必定会庇护阿依。”
听到她这话，大祭司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老身多谢王妃高义。”
她拄着拐杖蹒跚离去，钟璃书盯着她萧瑟佝偻的背影，莫名感受到一股腐朽的气息。
夜半，突如其来的鸣钟声扰人清梦。
钟璃书幽幽地睁开眼，有一只白色的小纸鹤盘旋在她眼前。
指腹刚刚触碰到纸鹤的翅膀，它便陡然地停下挥舞的翅膀，悄然滚落进手掌心中。
打开纸鹤后，几个熟悉的隽永字体映入眼帘，一切安好，静心等候，勿念。
钟璃书蓦地笑出声。
风响窗动，一道颀长的影子落在床幔上。
“谁？”钟璃书迅速拔下簪子，警惕地藏在身后。
来人微微上前两步，“是我。”
声音极其憔悴，但不难听出是谁。
钟璃书坐起身掀开床幔，“阿依？这么晚了你翻窗做甚？”
她眼眶通红，显然是才哭过，看见钟璃书的刹那间没忍住泛滥的情绪，扑上去抱着她号啕大哭，“我师父……走了。”
原来那会儿响起的鸣钟，是因为祖娅大祭司走了。
她撑着阿依的身子，柔声安抚道：“若大祭司还在的话，肯定不希望你为她难过。”
阿依哽咽道：“我知道。但是长老会那边，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师父，我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钟璃书也听出了不对劲，“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大祭司走？”
她点头，脸上稍微恢复了一些镇定，“没有，我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三长老要将我师父带走，说什么也不让我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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