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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有客人吗？”她问，眼睛明显还泛着红。
“刚退了房，现在没有了。”小厮回答。
“好，关闭客栈，今天不营业了。”辛晓的语气中，透着冷静和果决。
“是。”小厮不明所以，赶紧听令关上了大门。
辛晓继续往里走，途中遇到几个下人，俱是一脸惊奇的神色，继而又被她眼中透出的凶光震慑住，不敢多问，只行个礼就过去了。
川川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看见她的脸色，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严重的问题。
“给我一千两的银票。”不等川川开口，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虽然还是客栈的老板，但自从川川做了账房之后，便是她用钱，也得伸手要。
川川很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但潜意识里又有些犹豫，似乎不该开口，也害怕开口。
“你要做什么？”想了想，她避重就轻地问。
“有用。”辛晓简短回答：进了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辛晓，你怎么了？”川川吓坏了，在她的印象里，即便是生死关头，辛晓也没有失去过方寸。
但今天，这丫头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没事，我要出门一趟，需要些钱。你给我准备好银票，再给我找个马车。”辛晓平静说道。
川川皱了皱眉，不敢再逼，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她折返回来，手里握着几张银票道：“我怕你路上用着不方便，给你找的都是二百两一张的，还有这个。”她从怀里拿出一包碎银子，“路上留着用。”
辛晓接过银票和银子，贴身收好，提着包袱就出了门。
包袱里只有几件简单的衣服，首饰无，胭脂水粉无，一切非必需品都无。
出了客栈，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林晨从车后走了出来，“三小姐，小的送你。”
“你留下，客栈需要你，换个人送我就好。”辛晓说。
林晨却鲜有的，没有听从她的命令，“三小姐，小的送你，无论你要去哪里，小的都送你。”
辛晓的鼻子有点酸，她知道川川担心她，又小心翼翼地不敢揭她的伤疤。
林晨应该也看出来了，却也不提，都是因为知道她平素里的性子，不愿伤她更甚。
罢了，既然他们担心，她也不能那么绝情，就让他跟着吧。
她的心是碎了，何苦连累着所有人都替她揪心。
“扶我上车。”她脚下用力，利落地钻进了车里。
隔着窗帘的缝隙，她看见川川站在门口，冲林晨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晨没有多说什么，扬鞭打马，车子飞奔了出去。
“我想回家。”辛晓隔着车帘说。
“是，小的带您回家。”林晨的声音沉稳地响起。
马车跑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突然猛地向旁边闪了一下，似乎有匹疾驰的马与他们擦身而过。
辛晓挑开车窗，回头一望，就见殷离骑马的背影，向别院的方向远去。
她的心猛地一沉，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心头，堵得她难以呼吸。
“三小姐，我们要不要……”
“继续走。”辛晓冷声道。
有生之年，她不想再见殷离，甚至也不想再提起这个名字。
不论他此刻对她是否怀有真情，只凭他初时的动机，这段感情就已经蒙上了阴影。
前生加上今生，他是她唯一的爱，然而就因为这唯一，她才没法忍受，被他利用，被他欺骗。
马车踏着石板路，轻盈地向城门口驶去，出了城，跑上几个时辰，她就能回到吴家村。
那个曾经让她无比想要挣脱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心灵的归宿，因为那里，有她的“家人”。
路上，她没提吃饭，林晨就自动自觉地没有停下，当马车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三小姐，前面没有路了。”林晨说道：“请三小姐下车，小的护送您回去。”
辛晓挑开车帘，神色有些憔悴，“我发现，你今天的话很多。”不仅话多，而且过于客套。
林晨低了头，伸出一只胳膊，“请三小姐小心脚下。”
辛晓扶着他的胳膊下了车，望着那熟悉的乡间小路，心中升起了苍凉落寞的感觉。
“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虽然在京城兜了一大圈……大概这才是属于我的地方吧，我就不应该妄想拥有一切。”她语气灰败地说。
林晨的神色一黯，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三小姐，您对小的来说，就像阳光和雨水，又温暖又滋养。您是小的见过的最有能耐的人，小的一直都是仰望着您才能走到今天的。三小姐，不管发生什么事，小的都会始终站在您身边，所以请您，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就变回原来的三小姐吧。”
“我还能回去吗？”辛晓的声音有些发梗，“那个地方，有太多我不想面对的东西。林晨，这一路走来，我真的太累了。而今天，所有的累一并爆发，我真的只想离开那个地方，那些人，远远的，永不再见。”
“三小姐。”林晨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您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等您哭过了，累过了，就要抬起头，毫无畏惧地面对生活，就像您一直以来的那样。”
辛晓苦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哭？对人对事，我都倾尽全力。向来是别人对不起我，我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不哭，因为不值得。”
“嗯。”林晨轻声应着，伸出一只胳膊，“山路难行，三小姐扶着小的走吧。”
“无妨。”辛晓目视前方，毫无灵魂地说：“从前我便是自己走着这样的山路，没有人扶我，我也不曾摔倒过。进了京城之后，虽然是青砖铺地，道路平坦了很多，但我一刻也未曾懈怠。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会让人变得无能，而我，向来是警惕着，不让自己过于依赖别人的。所以，即便是今天我又回来了，也能走这难行的山路。”
她这话说得虽然硬气，然而其中的伤感，却无法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之所以不去依赖别人，难道不是因为，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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