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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大舅娘。”她强撑起笑脸，大喊了一声。
既是衣锦还乡，自然报喜不报忧，便是在外面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要笑着。
屋子里沉寂了片刻，门帘被人挑开，王氏难以置信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大妞！”她高兴地喊了一声，冲辛晓奔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长高了些，变得更漂亮了，京城的地界，果然是养人。”
辛晓保持着微笑，“姥姥和大舅还好吗？我的两个弟弟还好吗？”
王氏愣了一下，神色看上去有些勉强，“你姥姥她……”
辛晓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古代缺医少药，人的寿命通常不长，难道……
“你大舅做工去了，来，进来。”王氏瞄了眼辛晓身后的林晨，十分热情地说：“你也进来吧，小伙子。”在她的观念里，能和辛晓一起回来的，必定关系不一般。
“三小姐，小的还是去马车上等您吧。”林晨恭敬地说道。
王氏略感吃惊，又将辛晓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过两年不见，这孩子就成了“三小姐”，还有车夫了？
“进来休息一下吧，如今我到了家，你也不必为我担忧了，明天起早，你就回客栈去吧。你不在，我怕川川一个人无法应付。”辛晓说道。
林晨想了想，点头道：“是。”
三人一同进了屋，刚走到门口，就见里屋走出来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辛晓一看就乐了，“他们该两岁了吧？我离家都两年了。”
“是呀，来，大虎小虎，过来看看姐姐。”王氏笑着，揽过两个小家伙，送到辛晓面前。
小家伙们不认生，见了辛晓就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辛晓接过一个抱在手里，只觉满怀都是温软温软的感觉。
“这个是大虎还是小虎呀？”她问。
“这是小虎，我手里的这个是大虎。”王氏回答。
辛晓回头望了眼林晨，“你要不要也抱抱？”
林晨有些木讷，许是还不习惯就这样和陌生人亲昵起来，但仍然伸出手，接过了王氏手中的大虎。
继而，他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两眼也一错不错地盯着怀中的大虎，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微笑。
这就是孩子纯洁的力量，温暖了悲伤的人，融化了干涸的心。
“大舅娘，你刚才说，姥姥怎么了？”辛晓问道。
王氏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去年上秋的时候病了，吃了许多草药也不见好转，郎中说，没多少时日了。”
辛晓猛地一震，昔日她在乡下的时候，吴老太偏心吴贵一家，没少轻贱她们娘儿几个。
然而生死之前，过往的恩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听说吴老太时日无多，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悲哀。
看来回家这一趟，本想得到安慰，反而添了愁绪。
“我进去看看。”辛晓把小虎还给王氏，就要往里屋走。
“你们吃饭了吗？我去做点饭吧。”王氏说道。
“好。”辛晓早晨和中午都没吃饭，纵然伤心过度，不思饮食，却也饿了。
挑帘进屋，就见吴老太脸色蜡黄地躺在床上，听了动静，睁开眼睛瞧了瞧。
“谁呀？”她很虚弱地问。
辛晓不由得想起，她曾经有些跋扈的样子。
或者，她这一生真的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惯坏了吴贵，又惯坏了吴大有，自以为是宠溺，其实害了他们。
但，那也是她生命鲜活的象征，总胜过，她这样风烛残年地躺在床上，默然等死吧。
“是我，大妞，姥姥，我来看你了。”不知为何，面对病笃的老人，辛晓的脚突然挪不动步子了。
“哦，大妞啊。”吴老太沉默了半晌，颤颤地说：“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嗯，这两年我总想着回家看看，可是一直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最近才抽出时间来。”辛晓轻描淡写地说，略去了她在京城的诸多遭遇。
“好啊。”吴老太幽远地叹了一句，“终究是你出息了。”
辛晓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也没法张开口，她默了默，转身走了出去。
林晨在外间，一手抱着一个小豆丁，正逗他们玩。
见了辛晓，他神色有些窘迫，“三小姐……”
“谢谢你帮忙看孩子，我有些话要跟我大舅娘说，去一下厨房。”辛晓说完，就匆匆忙忙出门，往厨房去了。
王氏正在灶台前忙活，把腊鸭腊鱼往锅里面送，见辛晓进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家里就这些东西了，没什么新鲜的，你别嫌弃。”
“这就很好了。”辛晓问道：“姥姥的病，究竟是治不好，还是家里没钱给她治了？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解决。”
王氏叹息着摇摇头，“当年你走的时候，不是留了银子给我们吗，如今给娘治了病，倒还剩下一些。只不过，自打吴贵他们两口子被流放，大有身亡，香香发疯后，娘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能拖到今天，也算是顽强了。”
“那我们买好药给她吃，不管是人参还是石斛，只要能让她好一点，我都给她买。”辛晓说道。
王氏笑了笑，“大妞，大舅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态，咱们都改变不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在村里住上几天吧，也能陪陪娘。”
辛晓心酸地点了点头，她本来打算，看看大舅娘一家，就到镇里去找吴氏和两个妹妹的。没成想，吴老太竟然病成这样，王氏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老人，实在太忙碌了，她倒是不能走了。
“这样吧，大舅娘，我叫林晨去镇子里抓些好药回来，便是治不得姥姥的病，多少也能让她精神好些。”辛晓说着，就要去叫林晨。
王氏却喊住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略带担忧地问了句，“大妞，那个叫林晨的小伙子，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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