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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晓知道，她会回答自己，否则，也不会允许自己问话，便谨慎地问：“娘娘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宸妃笑了笑，“你竟然不问本宫和他是什么关系？”
“必然不是娘娘以为奴婢会怀疑的那种关系。”辛晓说道：“娘娘与他的目的应该不同，但又有着一定的关联，应该说是利益共享吗？”
宸妃不置可否，“你很聪明，但有些事，你的确不了解。”
“娘娘告诉奴婢，奴婢才知道要怎么配合。”辛晓说。
宸妃轻出一口气，显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有一个商人，最宠爱他的小儿子，家中虽有嫡子，却因品性的原因不受待见。有传商人立下遗嘱，想让小儿子继承家业。可商人去世当日，嫡子却拿出遗嘱继承了家业，而小儿子的母亲，也随商人殉情而去。那小儿子年幼，自是别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做，毫无质疑的余力。你说，这个家业该由谁继承？”
辛晓明白，宸妃所说的商人，便是先皇，小儿子指的是殷离，嫡子自然就是现在皇帝。
“如果只从事实上讲，自然遗嘱里规定的是谁，就由谁来继承。”她回答道。
宸妃又道：“可嫡子的遗嘱来得蹊跷，小儿子的母亲也死得奇怪。家中的管家有心想查明真相，却苦于找不到证据。你说，这又该如何？”
家中的管家，难道就是太尉柳氏？
“如何。”辛晓沉吟片刻，说道：“如果嫡子能将家族生意发扬光大，小儿子又心甘情愿，便也无需查明什么真相。即使是错，也大可将错就错。”
“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宸妃摇摇头，“嫡子的家主之位若来得光明正大，又何须对小儿子处处提防，时时警惕？那小儿子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小儿子又如何能心甘情愿？”
辛晓眉头一皱，“所以，想要查明真相，关键在哪里？”
“在于商人临死前写下的遗嘱。”宸妃说道：“只不过，这遗嘱多半是被毁了。”
“遗嘱被毁，就没有了名分，小儿子即便想要有所作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辛晓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宸妃道：“遗嘱虽然被毁，但还有见过遗嘱的人在，只不过那个人，跟嫡子是一伙的。”
辛元？
辛晓一下子就明白了，整件事情，就是这么串在一起的。
“商人生前最信任的就是他的账房先生，甚至还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他。但没想到，这位妹妹早就跟商人的正室结为同盟，因此商人的遗嘱，就算是所托非人了？”她将事实拼凑起来道。
宸妃点点头，“商人的妹妹，认为嫡子才是最尊贵，最应该继承家业的。倘若庶子继承了家业，则千秋功绩，定会毁于一旦。”
封建礼教的卫道士，果然是殷熙的风格。
辛晓想了想，上前几步，凑近宸妃道：“莫非，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瓦解嫡子与账房先生的同盟，逼迫账房先生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宸妃点头，“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辛晓说道：“奴婢听闻，因鼎盛银号失火一事，牵出了一笔烂账。御史大夫正在挑头弹劾国相，可有确凿的证据？”
“其他的事情还好说，只是鼎盛银号一失火，账本烧坏了七七八八，证据不足，因此一直裹足不前。”宸妃回答。
辛晓长出一口气，问道：“娘娘，皇上是您的夫君，您却为何……”她没有把话说尽，但后面的话，宸妃一定能听懂。
“当年我爹送我进宫，便是为了查明这件事。我自身尚不足惜，只想还天下一个公道。”宸妃无比严肃地说。
还天下一个公道……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一个弱女子，在朝廷和后宫的风雨中飘摇，为的便是心怀天下？
“娘娘，如果是这件事，奴婢或许能帮得上忙。只是，还要烦请娘娘，派人到流芳阁去找一个人。”辛元在鼎盛银号的那笔烂账虽说烧毁了，但曾经的梅园客栈，还留有与他分利的明细，都保存在川川的手里。
辛元利用职务之便，将自己女儿出产的香精销售到皇宫中，大发横财，单这一条，就足以定他个欺君之罪了。
“不可。”宸妃断然回绝，“如此一来，便是把你暴露了。倘若辛元因此获罪，你也在劫难逃。你以为，他不知道你那里有证据吗？你以为，辛元为何没有杀人灭口？那是在拿你与他博弈。”
辛晓大为震惊，她未入宫之时，便替川川和流芳阁做好了打算，以为只要投靠殷离，辛元便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其实，只要辛元感觉到危险，殷离又如何能庇护得了川川。而辛元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他知道殷离的心中有所顾忌，一定不敢拿出证据来。
是了，她打算错了，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一时间，羞愧和感动齐齐涌上心头。
她分明就知道那个答案的，只是倔强到无法忍受自己的感情里，存在着丝毫不尽人意。
她向来严格要求自己，对别人，便也是用了同样的标准。
但她真的错了，而且是明知故犯的错。
“娘娘，既然这件事他做不得，就由娘娘来做吧。”辛晓双膝跪地，决绝地说：“奴婢隐姓埋名生活在宫中，无人知道奴婢的真实身份。便是有朝一日获罪，也牵连不到奴婢头上，娘娘大可放手去做。”
“不行。”宸妃有些动容，态度虽然坚决，语气却透着无奈，“他对我说过，一切事情我都可以看着办，唯独不可以动你。”
唯独……
辛晓百感交集，心狠狠地揪着。
但她是一个果断的人，不管出现什么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只有面对和解决。
既然知道殷离的情意，既然自己辜负了他的情意，那么弥补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惜一切帮助他达到目的。
就像，她当初许诺的那样，愿意为了他与世界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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