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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晓明白，她是不想祸及辛元，然而，有些罪，不是她一个人能扛下的。
殷然若是顾忌辛元，就一定不会对睦妃发难，一旦发难，便是打定主意，要将辛家连根拔起了。
果然，听了睦妃的话，殷然冷笑一声道：“此事你必定脱不了干系，至于你哥哥，朕还得继续查一查。”
“皇上！”睦妃厉喝一声，额角的血，蜿蜒流淌到她的眼角，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决绝地望着殷然。
“传朕旨意，睦妃谋害妃嫔，阴谋祸国，其罪当诛。朕念其服侍有功，饶她不死，着发落冷宫，永不得出。”殷然冷冷道。
“慢着！”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太后带领着皇后从外面进来。
殷然眉头一皱，起身相迎，“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剜了他一眼，“皇儿，你要惩罚睦妃这么大的事情，哀家怎么可以不来。”
“母后，睦妃豢养刺客，谋害?美人，挑拨西域和朝廷的关系，孩儿不杀她，已算念及旧情。”殷然说道。
太后目中精光向阿依慕一刺，慢悠悠地说：“?美人既嫁了皇上，就是我们后宫中人。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西域汗王此举，实在大惊小怪。”
她这一番歪理，听得辛晓牙痒痒。
什么意思？人家的女儿出了事，做爹的还不能担心了？
嫁了皇上就是后宫之人不假，难道还得任人宰割？
“母后，此事涉及朝政，请母后不要干涉。”殷然的态度也很明显了，老太太想管事，就在后宫里管一管，前朝的事，她没权利染指。
太后自然听懂了，神色微微愠怒，“皇上，睦妃是国相的妹妹，皇上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助皇上登基的。”
把陈年旧事都搬出来卖人情，辛晓估摸着，殷然此刻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了。
辛元助殷然登基固然有功，然而功劳越大，后患越多。
皇上说他是功臣，他便可以高官厚禄，荫庇子孙。可若有一天，皇上翻脸了，忌惮他知道的太多了，随随便便都可以寻个由头除掉他。
普通人尚且不喜欢总被人提起，自己受了谁谁谁的恩惠，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的殷然。
果然，太后这神助攻，成功把殷然心里的火都点燃了。
“母后，辛家纵有功劳，孩儿这些年对他们也不薄了。辛元官至国相，他的妹妹在后宫也贵为皇妃。如果他们肯安分守己，孩儿自会顾念旧情，让他们子孙万代永享福禄。可偏偏，他们贪心不足，屡次作乱，孩儿若是再容忍他们，岂不是让全天下都来笑孩儿软弱无能。这殷家的江山，难道要改姓辛？”
如此重要都说出来了，连太后都惊得眉头一挑，“皇上，辛家绝无此心。辛元所为虽然是贪了些，但他对朝廷，对皇上，却是忠心耿耿的呀。”
殷然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反问：“母后如何能保证辛家的忠心？”
太后语塞，“皇上……”
“好了，朝中之事，孩儿自有分寸。来人，送太后回宫。”殷然冷了脸不再说话。
太后眼看着规劝不成，母子俩因为这事已经濒临翻脸，忙将目光移至皇后身上，“皇后，你怎么看？”
皇后微微垂首，“回太后，睦妃之事若只牵扯到后宫，妾身自然责无旁贷，但若牵扯到前朝，请恕妾身不敢妄言，一切均由皇上定夺。”
这太极打的好，太后抛过来的球，她接都不接，就扔给殷然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太后哀怨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早知道还不如不带她来，一点用处都没有。
然而，眼见着说不动殷然了，再挣扎也没用，只能暂且压下这口气，免得把局面闹得更僵。
行至门口，老太太还补了句，“皇上，睦妃好歹是个妃位，你让她这么流着血，叫下面的人看了终究不妥。”
殷然也不含糊，恍然大悟般说：“是了，孩儿还没废了她，她还是个妃位。来人，传太医，将睦妃医治好了，送去冷宫。”
这话听得太后气结，咬了咬牙，也只好无能为力地离开了。
辛晓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连太后都无法阻止殷然的决心，看来，辛家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只有辛家被连根拔起，她的后患才能彻底解除。
一想到不用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世间，她就忍不住想要长出一口气。
但，心里还有一丝隐隐不安，是关于阿依慕的。
太后回护辛家之心十分明显，更是觉得，殷然不应为一番邦女子，迁怒国家栋梁。
辛家若真的获罪，老太婆说不定就要将这一笔账记在阿依慕的头上。
后宫之中，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危险，阿依慕今后的路，恐怕还是难走。
然而，她也只是分神想了片刻，就见一个公公带着两个嬷嬷，前来带睦妃去冷宫。
睦妃眼神空洞，任人宰割，十分凄凉。
辛晓对她却没有半分同情，当她谋算别人之时，便是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这样的恶人若是没有报应，世间哪里还有道理可言！
“?美人，朕已发落了睦妃，你可还满意？”殷然将目光转向了阿依慕。
阿依慕的神色十分镇定，平静道：“在皇上的后宫发生这样的事，嫔妾怎能说满意？如果可以，嫔妾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也好过让皇上如此劳心劳力。”
殷然大为感动，他自是知道，阿依慕的性子有些冷淡，也总以为，她对他并无深情。
听了这番话，他才顿悟，隐藏在冷淡外表下的真情，更为动人。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辛晓却看得出，阿依慕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多么违心无奈。
谁让这个恶心的男人一旦得不到满足，就要把主意打到别人头上去。
阿依慕为了保护自己，也算是费尽心力了。
辛晓垂首立在一边，内心却是五味杂陈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是护得阿依慕的周全，既为了友情，也为了留住人间少有的一道纯真。
可她还是高估自己了，在她危难之时，阿依慕也会奋不顾身地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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