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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女帅难撩 > 第 210 章 又年上巳【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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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弯弦月下,忠信伯一家恭送了圣驾出门,萧禹不顾温律固辞,执意要将她送回侯府,皇帝带着未来的皇后走在安静的乌衣巷内,卫明月与自家督公隔着十来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只觉得此时此刻浑忘了尊卑高下,真的仿佛与手帕交和她的心上人出游回家那么惬意。

    元德帝自然更享受这样难得作为“普通人”的一日,牵牢了温律的手,慢慢赏着静谧月色:“本打算在京城为你兄长置办一所宅子,不想他却固辞了,只说自家院子够了,还说定也是你的心愿,如今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兄长是体恤我,也是忠……也是为您着想。”

    “正是,但敕造的牌子我还是要给他挂,毕竟是你出嫁的家,稍事修葺你们就不要固辞了。”

    “是。”温律听萧禹说起“出嫁”这个词,难免甜蜜又羞涩,转头看了看萧禹,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眼中温柔如要漫卷上来一般,羞得她赶快垂眸,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卫明月仗着前面这两位不会武功听不到,一拽江忱的袖子,压低声音道:“督公你看,陛下对令宥如此温柔,那眼神儿,哎,跟桂花糯米藕似的,甜得拉丝儿……”

    江忱听她这话,觉得传神又好笑:“怪不得子明说你眼神极好,我都看不清……”

    卫明月一皱小鼻子“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您只盯着陛下的安稳嘛~我才不指望您能注意这些风花雪月。”

    江忱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不多时到了侯府左近,萧禹却停了下来:“让素影和孚信送你进去吧,我若去了,反倒惹得他们都要迎出来。”

    温律闻言颔首,福身与他道别,依依不舍地跟着江忱二人叩开了院门,萧禹站在拐角处听着,里面似乎一直有人迎着她,听声音是自家御妹的贴身亲信,笑着说三殿下煮了消食的汤水,自家郡主梳洗好了等着她回去一起用云云,声音渐渐远去,萧禹对着转身回来的江忱笑道:“怪不得她说自己客居京华也不孤单,将来我要好好谢谢御妹,一直帮我将她照顾得这么好……”他这么说着,看了看卫明月:“也要谢谢素影。”

    卫明月闻言赶快拱手口称不敢,二人与隐在暗处的内卫们将皇帝送到崇明门外,看着高峤服侍他上了肩舆方才转身回去。

    卫明月跟着江忱走在延政门外,满心都是他刚刚说的赏花之事,却不敢开口询问,毕竟已经很晚了……

    跟着自家督公一路出了延政门,卫明月心里才算踏实了,一直跟着的暗卫们早已被他遣去各自休息,二人就这么慢悠悠地往西走,直到拐进一处十分幽静的巷陌,卫明月生出一丝熟悉之感,却还没闹清楚这里是哪,便被江忱揽住腰肢带着腾空而起,回过神来已经落入了一处院落。

    卫明月尚未看清院落的格局,便被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陶醉了,环视四周依稀看清周围是许多深深浅浅的花树,一人多高,密密匝匝地开着大朵的花。

    “好香。”

    江忱笑着放开她的手走到庭院里,轻车熟路地掏出火折子点亮了院落里各处灯架上的蜡烛,一时烛火高燃,卫明月终于看清了满院子都是白的,粉的,黄的,大朵大朵如金钟般向天怒放的花朵。

    “我刚发现,原来玉兰花这么好看……”卫明月沉醉于此情此景,痴痴地看着眼前高大花树,不妨腰上一紧,被人从背后搂在了怀里:“世人多爱白日观花,我却偏偏喜欢秉烛观玉兰……”江忱此时的声音与平素一样温润,却带了一丝从未听过的蛊惑,让卫明月的心跳都加快了些许。

    “那督公为何这么喜欢玉兰?”她抬手按在他的手上,踏踏实实地任人抱着,江忱却是答非所问:

    “你喜欢的那种温柔,我也可以……可我总是觉得你还是怕我……抑或觉得我一把年纪,再起少年心性不合时宜?”

    令人心跳的音色带着阵阵暖意在卫明月耳畔吹过,吹得她红透了脸颊,想了半天才明白,江忱是对自己刚刚说皇帝的话在意了,当下窘道:“我没有……我就是,一时拐不过弯儿来。”

    江忱笑了笑,将手又收紧了些:“无妨,那咱们慢慢拐。”

    卫明月被他逗笑了,转身投入他怀中:“我对您不是害怕,是敬佩,诚然年龄并不是桎梏,但年龄,阅历和气度,决定了您在别人眼里的样子,我说看着陛下宠令宥心中欢喜,并不是我羡慕令宥,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方式本就各不相同,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我喜欢督公,喜欢,笃信,敬佩,也……依恋,您就是一本正经的时候都令我耳热心跳,何须刻意温言软语。”

    卫明月大大方方的倾诉相思,令江忱万分惊喜,将她紧紧搂住长叹一声:“我上辈子可能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真难得,您也信前世今生了。”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江忱低头看着卫明月的眼睛:“因为我还想跟你有来生。”

    卫明月听着心中欢喜,却莫名眼眶发麻:“我也是。”

    熏风花香中,她大大方方迎上江忱眼中氤氲的温柔缱绻,轻笑着抚上他脸颊:“哪里吓人了,明明那么乖……”

    “乖?”

    “啊,乖得很。”卫明月故态复萌,凑过去轻吻江忱唇角,却无法如前次一般迅速逃走,直接被人家又揉在怀里,吻到心如擂鼓,许久,江忱放开怀中人,轻轻一叹:“怎么回事,每次我想亲你的时候,就会被你抢先。”

    卫明月被他逗得嗤嗤笑着:“这个也要争。”她抬手指指眼前的白色玉兰:“您还没说为何最喜欢玉兰花呢?”

    “哦……”江忱被她这一笑晃了心神,看着眼前的花树开口:“因为这种花,暮春花开繁茂,盛夏叶生葱茏,绽放时每一朵都昂然向上,而凋零……”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说花凋零似乎有些不吉利,更何况卫明月不久之前才刚刚被自己吓着,赶快收了话头,卫明月看懂了他的心思,笑着抬手抚上眼前的花:

    “我明白了,你喜欢它,是因为花格……”她转头对上江忱暗含期待的眼眸:“君本佳木,繁华落尽生碧叶,寒风过后又葳蕤。”

    一句话,贴切又豁达,令江忱惊喜万分:“人说知己难寻,怪不得我你等了三十多年。”

    卫明月笑着倚在他肩头:“难得您也会哄人开心了。”

    “是真心话。”

    微风轻拂花树,也令卫明月心神一爽,突然想起了什么:“督公,我怎么觉得这儿是个宅院?”

    “嗯,是宅院的后园。”

    “啊!”卫明月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急道:“您怎么能带着我偷闯别人宅院观花啊!”江忱愣了愣,突然朗声大笑,吓得卫明月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这是我家,你不是来过吗?”

    卫明月这才回过神,窘的低头“??”一下顶上他肩膀:“前次我是从大门进来的,谁能想到您回自家还翻墙啊!”

    “我也不知道今天要回来,没带钥匙。”江忱笑够了,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卫明月嘟着嘴任他拖着,走了几步自己也笑了。

    “现在开春了,我已经着人安排修缮这里,好好整饬一番,方好迎你入门……”

    江忱的话让卫明月羞涩地低头,被他拖着转过回廊,走到后院。

    “抬头看看。”江忱带着卫明月来到一座楼阁前,卫明月闻言抬首,借着月色看到那两层的精致楼阁上,高挂着一方簇新的匾额。

    “明月阁……”看着这三个字,前事突然闪回眼前,卫明月又想到了江忱的四时斋,想到了那句“如日月之明,如四时之信”,还有“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我现在也信了……”

    “信了什么?”

    “因缘奇妙。”

    上巳一夜春花绽放,京师里多少有情人彼此倾吐心声。

    月沉日升,又是和暖的一日,即使前一夜赏花到很晚,也没耽误卫明月按时到了北镇抚司,虽然已经升任了千户,她依然没有放下经历司的活计,在自己的位子端坐好,卫明月提笔注目于公文,却有葱油香味传到鼻端。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李记葱油饼的味道……”卫明月看了看自己案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竹编食盒,打开一看正是油纸包着,热腾腾的葱油饼,拿起食盒,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食之免饥。”

    熟悉的字体,一句仿佛多余的话,让卫明月挑起了唇角,想起了昨夜回到自己家里,在那支莫名出现在堂屋桌上火铳匣子内发现的字条,一样的字迹,写的却是“怜卿如明月,皎洁澹清辉,慕卿如明月,亘古不相移。”

    葱香混着墨香的气味里,“卫经历”奋笔疾书,面前公文和食盒里的饼很快就双双一扫而空,卫明月抱着要给江忱过目的公文出了经历司的屋子,也没忘了带上从自家爹爹那里“抢”来的好茶,可走到门口,她又折了回来——她看到了一位不在元簿上的同僚进了自家督公书房。

    果然不多时,贺武就去门口守着了。

    书房内,江忱接过来自南镇抚司心腹递上来的手札,打开匆匆看过后不禁皱起了眉头:“陛下好心恕他,就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没想到他如此不知好歹……”

    “督公,可要现在入宫?”来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江忱却是摇摇头:“我入宫太显眼了,还是劳动你家大人走一趟,不过稍晚半个时辰为好,陛下今早约了几位阁老商议大事。”

    来人领命收好那手札:“督公,我家大人还问,此事是否据实禀奏?万一招致圣人发怒……”

    “无妨,陛下不会发怒,但必有圣裁,让你家大人据实禀奏便是,替我道句辛苦。”

    “标下替我家大人谢督公,标下告退。”来人恭谨一礼,退出了他的书房。

    传信之人走后,贺武溜达进了江忱的书房,见他换了便装,便笑问:“督公要出门吗?”

    “嗯,去趟撼北侯府。”

    这一日并非朝日,梅郁城难得没有什么事情,陪着自家娘亲开了库房点检晾晒,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哪一件要归到自己的嫁妆里,听多了磨耳朵,便嗔道:“哎呀娘亲,何必这么麻烦,我都说了随云他辞谢了陛下在京师建府的恩旨,将来咱府就双挂敕造牌匾,这堆东西根本不用往外搬,反倒是随云的东西要搬进来,您还折腾什么……”

    侯夫人却是瞥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轮到自己的事情这么粗心大意,我知道你和随云是为了社稷,为了给陛下省银子,可他毕竟堂堂一个郡王,住在咱们府里就是委屈了,婚礼该有的排场再不做全,你不怕将来外面的人笑话你的宝贝夫君?”

    梅郁城被自家娘亲说得更害羞了,索性转过身:“哎呀我不是觉得您辛苦嘛,想给您省点事,反而被您数落,那我不管了。”

    侯夫人看着自家闺女别扭的侧脸笑了:“娘亲哪里会觉得辛苦,你得了这么好的姻缘,咱家得了这么好的女婿,娘亲开心还来不及,也终于可以告慰你爹在天之灵了,我囡囡放心,娘亲知道你们的难处,你的婚事绝不会靡费,但一定热热闹闹,你和随云就去忙你们的大事,娘来做这些小事。”

    梅郁城听着听着就落下泪来,回身抱住侯夫人吸了吸鼻子:“娘亲最好了,我都听娘亲的。”

    侯夫人也是眼眶发酸,冷不防旁边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扑过来,二人低头一看,却是萧棠将自家娘亲和外祖母抱了个结实:“娘亲最好了,棠儿都听娘亲的。”

    梅郁城破涕而笑,侯夫人更是爱的什么一样,俯身抱起外孙女儿,指着搬出来的那些鲜艳料子让她选,口口声声说着要给自家宝贝做十几套春装才好。

    梅郁城叹了口气,只觉得此时眼前祖孙二人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比什么都珍贵……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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