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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女帅难撩 > 第 215 章 远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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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八月末,虽然梅郁城按照自家父王的遗愿,以月代年换下了孝服,但有心人都能看出,此次永王骤然薨逝对梅郁城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萧泓更是心疼不已,镇日陪在她身边,萧棠也在自家父王的叮嘱下,没事就粘着梅郁城,陪她说话,哄她开心,转眼西风送秋爽,梅郁城也振作起来,开始前往南北大营协助裴家兄弟训练新的神机营。

    这一日,梅郁城正与裴暄一起看萧泓指导神机营的火铳手们操练列阵,却见校场上匆匆跑来一个旗牌官,上前对裴暄行礼报道:“主帅,陛下有旨,请您和郡主、平阳郡王殿下立即入宫商谈大事。”

    裴暄与梅郁城二人匆匆赶到御书房时,却见御书房内除了帝后,内阁众位阁老,京师几位大员也都在。

    三人上前行礼,皇帝匆匆一抬手:“不必多礼,北梁又反了,此番明目张胆勾结塔靼……”他这么说着,示意高峤将军报递给三人,待梅郁城等人浏览后,皇帝蹙眉言道:

    “朕想,眼下咱们也该着手永绝后患了,该怎么打,从何处出兵,今日众位爱卿就拿个章程出来。”

    众将乍闻此讯,一时都蹙眉不语,皇帝却并未责怪,反而示意他们都坐下,元德帝虽然年轻气盛,但到底是御驾亲征过的皇帝,最明白兵戎之事不容半点马虎,便让将领们先商量拟定出兵方略,自己转向文官这边:“户部也拿个章程出来,眼下出兵所需多少,国库内存银多少,粮草如何。”

    户部尚书赶快起身应了,内阁众人心知此番皇帝绝无议和之心,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了,便在皇帝问询时,众口一词支持出兵。

    不多时,武将这边也初步拟定了方略,虽然此番大周兵力占优,又有神机军助力,但大周武将给出的方略还是较为稳妥,这也是用兵的常识——占尽先机者,反倒不必冒险奇袭,稳扎稳打才是正途。

    皇帝准了后军都督府拟定的大体出兵方略,又令内阁领礼部户部等拟定出兵各项事宜,兵部拟定北部几个重镇配合出兵的方略,议定各重臣皆告退,皇帝却留下了安国郡主二人。

    “朕观御妹从刚刚就欲言又止,定有要事单独禀奏。”皇帝看着梅郁城:“奏来吧。”

    梅郁城闻言心中感慨,脸上端肃中也带了一丝笑意:“臣启陛下,关于北梁勾结塔靼,臣倒有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想法。”

    “哦?怎么说?”

    “联合伦达鲁,遏制托卡萨。”

    元德帝微一沉吟:“伦达鲁此人当真可信?”

    梅郁城挑唇一笑:“伦达鲁人称沙漠狡狐,自是诡计多端谈不上可信,然而他唯二的好处便是有自知之明,从不敢奢望与大周对抗,加上深恨托卡萨,虽为父子,却不共戴天。”

    元德帝颔首笑道:“朕觉得此计可行,只是不知该派何人前往接触?”

    梅郁城闻言肃然行礼道:“陛下,此计是臣所献,这段时间来也是宣府卫一直在与伦达鲁接触,若陛下觉得此计可行,还请交给臣。”

    皇帝却是摇了摇头:“不行,你亲事在即,朕已经答应了王叔……”

    “陛下。”梅郁城却是撩袍跪倒:“话虽如此,可父王也教过臣,国事大于家事的道理,虽然臣已经答应父王不会因他离世而推迟婚期,但眼下是两军对垒关键之时,臣作为宣同都司,自是义不容辞。”

    一旁萧泓闻言也跟着跪倒:“陛下,臣与寒彻同愿。”

    元德帝默然良久,终是长叹:“是朕亏欠王叔,也亏欠御妹良多……”

    梅郁城闻言赶快俯首口称“不敢。”元德帝起身将二人扶起:“既然御妹心意已决,朕也只能再劳烦你了,不过兹事体大,在三关安排停定之前,御妹不可前往宁夏,一来是得先给塔靼人一点威慑,以免他们冥顽不灵,二来朕也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梅郁城赶快俯首遵旨,君臣二人又议了几件军务,梅郁城与萧泓便告辞出了御书房。

    列位臣工离开后,元德帝没有回太极宫,而是带着温律回了坤德宫,一进寝殿便屏退左右坐在了榻上,温律亲手奉上安神的桂花杏仁茶,萧禹抬手接了撂在一旁,顺势拉住她的手,一把拽到怀里:

    “抱会儿。”

    温律与他新婚燕尔难免羞涩,但娇嗔归娇嗔,她也能听出皇帝话中浓浓的疲惫,便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拿了汤匙慢慢搅着那杏仁茶,先舀起一匙自己吃了,又吹凉一匙喂给他。

    萧禹眉头微蹙:“外面自有干这事儿的,你又何必。”

    温律却是微微一笑:“臣妾宫里的东西,自己心中有数,陛下就当我是馋嘴吧。”

    萧禹当然明白她对自己情深如海,生怕出一点差池,叹了口气就着她的手吃了那匙杏仁茶,搂紧温律的腰:“说了不要称妾,你就是朕的臣子,是朕的梓童,爱妻,朝堂上称臣,宫里你我相称便是。”

    温律心中一暖:“好,臣明白了。”

    皇帝叹了口气,抬手将温律揽住:“梓童可知朕为何愁烦?”

    温律轻轻伏在萧禹怀中:“臣妄揣圣意,陛下愁烦大约因为三宗,一是眼下京师形势甫定,去岁以来被战火波及的州府尚待安抚,二是近年来造火器,平外虏内患所耗不少,陛下担心国库空虚,三是连年征战,兵乏将损,陛下心疼麾下将士。”

    她的声音温柔坚定,话语平和条理清晰,将元德帝心中梗着的纷繁头绪一一梳理,让他有些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面上也带了笑意:“不错,不过还有第四宗。”

    “第四宗?”温律抬眼看着皇帝,目光中是好不作假的迷茫:“臣愚钝……”

    贤后良臣难得迷糊,看得萧禹一阵爱怜,低头轻啄她芳唇:“先不告诉你,爱卿先来说说,刚刚那三宗可会影响大局?”

    温律被他突然亲了一口搞得耳热心跳,伏首于君王肩头娇嗔了一瞬,才收敛心绪开口:“臣以为这些因子固然存在,但并不会影响战局,一来此番陛下与众将定计乃是御敌于长城之外,如今宁夏,大同,宣府,蓟镇各卫均有大将镇守,加上太原城有誉王伯父坐镇,我大周兵多将广更胜从前,且眼下刚刚经过京师一战,虽然王师未待休整,但也是士气最为高涨之时,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亦言‘哀兵必胜’,如今我大周将士有了火器军,关外的北梁人却并不清楚火器营的威力,敌暗我明,何况我军上下同欲,正想为死难的同袍报仇,哪里是那些北梁残兵能挡,而至于军费所需……”说到这里,她慢慢离开皇帝的怀抱,起身行礼道:“臣日前恰巧刚刚会同户部清点了国库,因陛下圣明,下旨稽查漂没军饷一事,加之元德元年以来清查积存舞弊数案,查抄赵国公、安远侯等逆臣家产,国库现已存银三千一百五十余万两,除去年内所耗,至少有两千万两可供此番出兵之用,江南夏稻已熟,不日便可运抵京城,粮草亦不须愁,故而臣以为,此战我大周必胜。”说完这些,她深深施礼拜下,却在下一瞬便被萧禹扶起,一把揽入怀中:

    “外间臣子们常说朕可开万代不易之基,朕往常权当他们是场面话,今日听爱卿此言,朕倒是觉得,得了你这个贤后良臣,朕或许可以。”

    温律为君王话语中的情意和信任所感,搂住萧禹的腰,于他耳畔轻轻开口:“臣一直相信陛下能开万代不易之基,因为您本来就是亘古难寻的明君,臣也会一直站在陛下身边,不敢说能抵先代名臣的贤德才华,但臣也可效仿他们,鞠躬尽瘁……”温律后半句尚未说出口,却被萧禹轻抚上脸颊迅速吻住,温律也不知道皇帝为何这样一惊一乍的,但惊讶过后,便是浓浓的甜蜜,许久过后,萧禹放开温律,抵住她额头眨眨眼:“后面半句不许说,不吉利,朕最想要的,是与你白头偕老……”

    温律微微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突然抬眼看着皇帝:“陛下还没告诉臣,第四宗忧心是什么?”

    元德帝愣了愣,突然笑了:“第四宗与战况朝局无关,朕是恨北梁人没有自知之明,更无眼色,赶在朕新婚燕尔给你我添堵,当真该死。”

    温律被皇帝难得小孩子脾气逗笑了,皇帝看她嫣然之态自是爱怜地不行,生了些纠缠之心,此时门外却传来高峤试探着的呼唤:“陛下,方阁老带着户部尚书等几位大人求见……”

    元德帝转头看了看温律,温律笑着先替他理了理玉带和衣襟,又款款下拜:“臣恭送陛下。”

    元德帝拉着她的手亲了亲,低声道:“稍后还要去弘文馆吗?”

    温律点了点头:“还有些三法司的事务要去商议。”

    皇帝爱怜地点点头,拉着她一起往外走,却是小声笑道:“晚上早些回来,朕来找你一起用膳……夜里留宿坤德宫。”

    说完这句,皇帝如愿看到自家梓童的脸“腾”地红了……

    梅郁城从御书房出来直到出了宫门都是心事重重,萧泓略一思忖就知道她是在愁什么,看梅郁城若有所思地去接白盏月递过来的缰绳,上前一把抄到手里,又在二人惊讶目光中递回给了白盏月:

    “白将军跟庆之先回去,我陪寒彻走走。”萧泓这么说着接过自己那匹黑马的缰绳,却是抬手扶住梅郁城的腰,直接将她举到了自己的马鞍上,梅郁城还没反应过来,萧泓已经腾身上马,一拉缰绳朝着城外跑去。

    白盏月看着自家郡主被平阳郡王“挟持”而去,一脸震惊地转向萧钲,吓得他赶快摆摆手:“你可别问我,我不知道……反正,反正我们殿下不会害郡主的。”

    白盏月看他那呆样子“噗嗤”一笑:“那我当然明白,我想他们也不希望咱们跟着的,回府吧。”

    萧泓带着梅郁城一路小跑出了京师北门,到了城外大道上便纵马飞奔起来,梅郁城从一开始的惊诧不解,到慢慢感受到他所思所想,自己心中堵着的愁绪也化解了大半,抬手搂住他结实的腰背,埋首于他胸前:“除了你,只有爹爹这么带我跑过马。”

    “我的马背上只驮过你。”萧泓垂眸看了看梅郁城:“当年你是老侯爷的乖囡囡,往后你可以做我的小姑娘,我说过会护着你,宠着你,就一定会做到,你不要担心此番决断会不会是两难,我永远不会做你的‘难’,我只会做你的助力。”

    “随云……”梅郁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搂紧了萧泓强忍泪水:“可是这样,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说什么呢……”萧泓失笑:“我不委屈,如果今日是我站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如此决断,而且我相信,你也一定会站在我身后。”

    梅郁城点点头,抬眸看着他浅笑眉眼:“如今我方懂了,原来书文中所说的‘知己同心’……”

    “就是你我这样的。”萧泓大喊一声,驱散了梅郁城心中最后一丝阴霾,骏马矫健,沿着城外初涨的春江堤岸疾驰而过,卷起一路落花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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