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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行微微退后一步,既守礼又不会让人觉得凉薄。“见过何小姐。”
“阿行哥哥，你怎么和我爷爷一样,他是老古板,你就是小古板。”何琪跳跳脱脱的,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程行的额头，像是个先生数落学生一般，活像是一个没有及笄的小孩子一样。
程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虽不喜欢这种碰触,但面上还是没有显露出来。“老师愿意见我了吗？”
何琪嘟起嘴巴,整张小脸上都写满了不高兴，轻轻拍了一下在程行的肩膀上。“阿行哥哥，你都不知道要说些别的吗。你每日一来，遇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和我见礼，第二句话就是问我我爷爷愿不愿意见你，每一句话都一样！”
程行微怔,好像确实是这样，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何琪跺了跺脚，这闷葫芦……
“你怎么就不知道问问我最近怎么样,也不知道夸夸我是不是变漂亮啦,也不知道和我好好说说话……”何琪一口气说了许多,都是围绕自己的。
程行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何琪,由衷地说道：“比从前高了不少……”
“还有呢？”何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程行,就想从程行的口中多听到几句夸奖的话。
呃……
“……”程行哪里被这架势对待过,片刻之间就被问得失了言语,“长得怪高挑的……”
“程行哥哥……”面前这人夸姑娘只有这一句话吗……要不就是高，要不就是高挑……这不都是一个意思。
“今日的衣服也挺好看的......”程行憋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但就是太张扬了，还是阿饪那样朴素的，更深得自己喜欢。
何琪有些气恼，但对上程行的这张脸，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来的家教，就感觉生气都生不起来。
“之前我听说阿行哥哥从庐阳带回来了个女子，还说是要娶她做正室，但我瞧着阿行哥哥现在还是这样和个木桩子一样呆呆的，八成是那些好事者的谣传，是不？”
何琪的眼色之中透出一种小心翼翼地窥探的感觉，就连问话之中也流出一股子试探的感觉。
程行眼眸之中的温柔淡了下去，换成了疏离。任凭自己再迟钝，都能感觉到何琪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情感夹杂在里头。一板一眼地回道：“是真的，那女子是我所喜欢的，一定要娶回家的。”
听到这话，何琪的眸子黯淡了，整个人都变成有些沉闷了起来。
“何小姐，烦请你给我指条路，让我去见见恩师吧。”程行的语气疏离的很，对上何琪就好像是对上一个陌路人一样。
“从前，学堂里面，就阿行哥哥那么护着我，没有想到阿行哥哥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护着阿琪了……”
说罢这话，何琪低垂的眼眸还直接滴落下来两滴泪水，真就装作是个因为害怕失去哥哥疼爱的妹妹一样，而非是对程行存了男女之情的念头。
尽管何琪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程行也没有丝毫的动容，还是一脸板正，让人挑不出错漏的做派。
“何小姐有很多人护着的，程行是兄长，无论如何，以后也都会护着小姐的。”生怕说的还不够清楚，说完这话，程行还要添上一句，“我待何小姐如亲妹妹一般。”
何琪捂着眼睛，哭着就转身跑开，跑出了老远的距离，确定程行不会看见自己哭红的眼睛之后，才转身朝程行挥了挥手，“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找爷爷......”
***
屋内光线昏暗，所有的窗户上都帐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挡住了从外头照射进来的光。屋里面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
“拜见恩师。”得了允准，程行才在面前的软垫上跪坐了下来。
“恩师身子有恙，为何还要讳疾忌医？”
何沛言眼神空洞，发簪束好的头发大半都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深得就好像是沟壑一般。
何沛言无力地抬起手臂，“我自己就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不应该讳疾忌医，但我就是因为不讳疾忌医才有了现在这般模样。”
程行眉头紧锁，“是有人对恩师下手，所以恩师才没有办法，故而辞任主考官，拒见许尚书......”
不待程行说完，何沛言就摇了摇头。若是只针对自己一人，何惧赴死。
“恩师是被人用何小姐威胁了吗？”
何沛言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更加无力，“我平生就得了一个儿子，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当了幕僚，二十六岁就在他乡去了，到现在十六年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何沛言尽力抬起了一点自己的眼皮，只支撑了一会儿就迅速耷拉了下来。
“我现在就只有阿琪一个丫头在身边了，我可以死，但若是我去了，我的孙儿怎么办？谁又能代替我护着她？”
“学生知道了......”老师已经下了决定，没有必要再劝了......
何沛言话锋一转。“长孙殿下那孩子好久都没有见过了，现在那孩子怎么样了？”
“长孙殿下很好，若是老师见了他，也会夸奖的。”
何沛言点了点头，这样的评价对自己算是比较宽慰了。“许家丫头举荐了谁？”
许家丫头？程行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许家丫头指的是谁。“许先生举荐了蒋君林大人。”
蒋君林......差强人意，却也是别无他法了......
尽管知道何沛言是不愿，没有多大机会了，但程行还是想再问上一遍。“老师，若是长孙殿下能护好何小姐，老师是否愿意出山，就做这最后一届的主考官？”
何沛言抬头看向面前的程行，神色有了一丝的变化，晦明之间多了一抹情绪。“长孙殿下，我信不了，但是你，我还是信的......”
“若是你娶了阿琪，阿琪进了你们程家，有你护着，老师也就可以放心了......”
***
“怎么不吃？”楚饪撩起来的袖子还没有来得及放下，随意在面盆里面洗了手就坐到了程行对面的位子上。
程行抬起头，下唇微微嘟起，眼睛微眯地看着楚饪。“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好想你。”
程行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让我抱抱。”
楚饪直接侧坐在了程行的腿上，一条手臂也挽住了程行的脖颈，轻声问道：“怎么了，阿行？”
程行将脑袋埋在楚饪的身上，闷声不语，屋子里面只剩下程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安静了半晌之后，程行才撅着嘴抬头对上楚饪充满关切的眼睛。
“我好想你......”
“昨日才见过，今日又想了，都多大了......”
“就是想......”程行蹭了蹭楚饪。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和我回京，后悔现在和我只能这样遮遮掩掩......”
“我楚饪做事情从不后悔！”
楚饪双手将程行的头别过来，强势地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既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后悔，以后不许问这种傻问题。”亲了亲程行有些干涩的嘴唇，楚饪的脸上带上了笑意，“知道吗？”
“知道。”但我竟混蛋到真的想过要舍弃，舍弃你我之间的感情......
看程行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楚饪这才轻轻柔柔地问起正题：“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事情，朝里面的琐事罢了。”
楚饪勾起程行的头发，脸上挂上了几分妖媚的笑容。“但是我瞧着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不像是为了公事，倒像是身边有了什么狂蜂浪蝶......”
感受着楚饪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虽然情绪还有一些沉重，但也被缓解了很多。“你看我这副呆子的模样，怎么会有什么狂风浪蝶？就算是有，谁会有我们家的阿饪漂亮，让我一见钟情。”程行学着楚饪的样子，双手捏了捏楚饪脸上的软肉。阿饪果然可爱。
“你可不许对那些狂蜂浪蝶有什么别的心思，否则我就直接把你阉了，直接让你们程家绝后。”楚饪嘟起嘴巴，难得做出一副小姑娘撒娇的姿态。揪起程行大腿上的一块肉，猛地一拧。
“欧......”程行吃痛，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楚饪，但眼中爱意却没有丝毫消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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