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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之是在为见那卫小姐发愁？”许琼林打趣道。
瞬间萧敬之就哼唧了起来,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只小猫一样窝在了许琼林的身边,蹭着许琼林的肩膀,表着自己的忠心，“阿暖，那个卫小姐叫什么名字我都忘记了,你别在我面前提她......”
许琼林默默接受了萧敬之难得的任性,轻轻摸了摸萧敬之乖驯的脑袋,反问道：“那你为何哭丧着个脸，一早上了？”
萧敬之坐直身子，“莫说这件事情了。”实在是不想说，只愿到时候在卫家不要见到那位卫小姐吧。
不说卫家了，还是说程行的事情。
“...宗正寺里面带领府兵来救我的人是楚饪......”这件事情已经困扰在自己的心头好几天了，直到今日萧敬之才决定一鼓作气地将这问题说出来,摆在自己与许琼林的中间。“楚饪是程行欢喜的人，但更是...阿暖你的人...是不是？”
“是。”许琼林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这件事情。
萧敬之的脸色在听到这一个是字之后瞬间降落到了冰点，眉头之间的褶皱一下子起来,好像一下子老了两岁。萧敬之别过了头不去看许琼林,声音浑厚带着压抑,“他是我兄长,以后不要这般试探他。”
许琼林没有应声。
为了这件事情,萧敬之憋着气,但想想做这事情的是许琼林,还是不忍心发火，按捺下自己的火气。萧敬之主动将另一只手一块伸了过去，双手握住了许琼林微凉的手，软了自己的声音，“别这般试探了......”
“陛下，到地方了。”
许琼林还没有回答就到了地方，萧敬之挤出了一个笑容，就当阿暖是默认了。“好了，下去吧。”扶着许琼林便下了马车。
尽管不是大张旗鼓而来的，但卫氏的人早早就已经候在了大门口，一众人等都是身着麻衣素服，重孝在身。
卫夫人比起之前苍老了许多，至少从前没有这么多的白发，这是萧敬之的第一感。
连忙上前，萧敬之托住了卫夫人的手臂，“卫夫人快些起身吧。”
卫如意脸上还有泪痕，眼下有乌黑的眼圈，想来这段时间卫家的人一众人等都过得很不好。卫如意接手，站在一侧扶着卫氏。
卫府里面都是白绸，下人的额头上面都为主人家系着白布条，整个府里面一副颓靡不振的样子。萧敬之走到大堂，便看见了卫仪的牌位。下人为萧敬之与许琼林分别递过来了香。
一个眼神的会意，萧敬之与许琼林一块跪在了蒲团之上朝着牌位拜了几拜。明知是不合礼数的事情，但是卫氏的一大家子人都没有出声。
拜过了卫仪之后，萧敬之与许琼林才被领到了旁边的一间静室当中。静室没有那么重的香火气，但也更少了两分人气，萧敬之简直是被这气氛压抑得如坐针毡。
萧敬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只能由许琼林先行开口。许琼林看着柳卿，斟酌着字眼，“卫大人一事...甚是令人惋惜，还望卫夫人与卫小姐不要太过神伤，去时终须去，在世之人应当要好好的。”
安抚了许久之后，萧敬之这才带着许琼林欲走，却被卫如意给叫住了。
“陛下，长乐郡主的封号如意德不配位，不敢要。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卫如意双膝跪地，低着头径直跪了下去。
萧敬之连忙蹲下身子想要将卫如意扶起，“这是你卫氏应该受到的殊荣。”
卫如意眼下有泪珠，细碎的光反在卫如意的眸子之中。卫如意倔强直言道：“如意不想要。”
萧敬之有些无奈，抿了抿唇，“朕对你的封赏就是如此，你再好好想想。”
马车之上，萧敬之用手扶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临走的时候没有应允卫如意说的话，但此番，属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封赏一事，陛下改日再想，不必着急的。”许琼林宽慰道。
萧敬之无力地靠在车厢之上，“那是一条人命，怎能不着急。”萧敬之闭上眼睛，只觉得最近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简直是要将自己压死了。“待会我要去程府，阿暖你便不要跟着了。”
“......”
***
程行身上的官服还没有换下，火急火燎地就从内院快步走了出来。“陛下怎么来了？”
萧敬之一把拉住程行的手臂，“走，带我看看你的新府邸。”
一路上程行扬着手，每走过一次就给萧敬之指出来说一说。“这边是听雨轩，后面有一小片竹林，下雨的时候能将那雨声混着竹叶的声音听，听说好听的很，很静心。这边是观鱼台，湖里面养了不少红鲤鱼，东边是礼乐房......”
萧敬之四处打量着，由衷地赞叹道：“你这府邸好像是比我在安阳的侯府还气派。”
程行俊朗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不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居所罢了，住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低着头，程行实在是没忍住，笑着说道：“这府邸可是陛下赏给臣的，现在难道还要嫉妒臣吗？”
“不必说什么君臣的，我们可是自小的情份。”萧敬之挑眉，“喜不喜欢这宅子，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找出来的。前朝大儒住过的地方，雅致的很，我挑了很久的。”
“自然喜欢。”
萧敬之指着不远处的湖，眯着眼睛去瞧，还能瞧出水天一色的感觉，颇有意境。“我们去观鱼台看看吧。”
观鱼台也不是一个空空的观赏台子，里面放了一个方正的石桌子，桌子上面没有放茶水，却雕刻着棋盘。
萧敬之看着用石头做的棋子，随手拿起了一个白子放在指尖把玩，道：“改日我送你一副汉白玉棋子。”
“那就多谢二公子的好意了。汉白玉棋子我照收，但我告诉二公子，这些棋子是我用山石雕刻出来的，虽然比不上你的汉白玉棋子，但其中的心思可比那玉石多很多。”
萧敬之摸了摸这石子的纹路，确实是打磨出来的，立刻将白子和黑子的棋盒都揽到了自己的面前，直接讨要道：“既然这么珍贵，你就不该让我看见。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拿我的那套汉白玉棋子来和你换，必须和我换。”
“好......”程行笑了笑。脸上的笑意就好像是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幼弟一样，满是溺爱。
“二公子今日为什么出宫了？”程行问道：
萧敬之敛眉，回答道：“早间的时候去了卫家。”
卫家最近在办丧事，陛下应当亲临慰问的。程行点了点头，“我常听那些同僚说，卫大人与卫夫人鹣鲽情深，如今这一遭，对卫夫人的打击极大啊。”
萧敬之抿唇，点了点头。如今人都已经没了，如何的补偿都没有什么用了......
来程府可不是为了卫家的事情，正了正身子，萧敬之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程行。如此的眼神弄得程行有些不自在了，耸了耸肩，调侃道：“二公子如此看着我，总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咬了咬双唇，萧敬之踌躇着话语，“今日我来，是来与你道歉的。”
程行一怔，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萧敬之说。
“宗正寺里面我见到了楚饪，便也就是在那时，我知道了楚饪的本名叫做白墨。她...一直都是阿暖身边的暗卫，阿暖便是用她在设计你......”说到这里，萧敬之便停了下来，接下来的话大家都知道，就没有必要多说了。
“她所做的这一切谋划都是为了我，她不知晓你我之间的情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试探，才会安排这样的一个人来。始作俑者，一切的根源都在我一人的身上。”萧敬之从位子上面站了起来，朝着程行拱手行礼，“她是我的妻子，今日我代她向兄长道歉。”
程行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有一点思考就扶住了萧敬之的身子，阻止了萧敬之的大礼。“我与楚饪之间的情意是真的。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若是没有娘娘，我便遇不见楚饪，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陛下万不能责怪娘娘。”程行加重了一点语气。
萧敬之双唇抿成了一条线，眼中带着浓浓的歉意，“多谢兄长体谅。”
没有落座，萧敬之双手扶着栏杆，看着清澈湖底里面畅游的鲤鱼。程行适时地将鱼食递了过来，萧敬之撒了一把，瞬间引来一群鱼儿的疯抢。“你与何氏的婚事，若是实在不愿，我帮你解决。”
“......”
宽袖之中的手慢慢握紧，手中的扳指硌在虎口处。见程行沉默了许久都没有答复，萧敬之用余光瞟了一眼程行的神色，下一刻，程行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必。”
“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也是何小姐一辈子的事情。”
程行叹了一口气，炯炯有神的双目平视着这波澜不起的湖面。鱼儿被困在了这一方天地之中，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何老先生去世了，何家只有何小姐这一脉了。程行之前允诺过何老先生的，会护好何小姐。”
这只是其一的原因，其二的原因便是何沛言是惠太子之师，唯一的儿子也是在跟随惠太子去巴蜀的时候殒命，父债子偿。
萧敬之忿忿地拍了一下栏杆，掌心微微泛红，“都怪我与何家的那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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