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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意早膳用得早,只静静地看着萧敬之用膳。“好喝便多喝些。”
“自然,可惜儿臣的肚子已经吃饱了,实在是喝不了第二碗了。”萧敬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今个实在是有些撑肚子了。
林晚意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一边拨动着佛珠一边说道：“听琼林说,陛下最近这段时日在为卫家的事情心烦？”
“是有些心烦,但都是儿臣一定要去想的事情,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忧。”
林晚意点了点头，既然说了就是要帮这孩子做做打算，“改日本宫便会下令让卫夫人携卫小姐进宫，到时候陛下不方便说的话，本宫代陛下说就好。”
萧敬之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大腿上,抿了抿唇，“那便多谢母后了，儿臣还要去看看阿暖,便先告退。”
“嗯,去吧。”
晚间的时候,萧敬之陪着许琼林用过了晚膳就马不停蹄地回了紫宸殿接见林晚云,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好久没有单独见过舅舅了。
“舅舅。”萧敬之唤了一声。
林晚云直接跪了下来,见礼道：“陛下。”
萧敬之连忙从自己的位子上面走了下来,将林晚云扶了起来，“舅舅快快起来。”
“这是君臣之间的礼数，臣不得不遵。”林晚云说罢之后才站了起来，没有一丝倨傲，随着萧敬之的一声赐座才坐在了位子上面。
萧敬之招了招手，苟尧就拿上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就是林家府兵的令牌。萧敬之拿过，直接交到了林晚云的手上。
林晚云瞧着这令牌，嘴角微微上挑，将这府令收了起来。“如今陛下已经继位，臣的府兵实在是太多，臣决定将他们编入到守疆将士之中。”
萧敬之敛了敛眼睫，为林晚云倒上了一杯茶，“忌惮舅舅的人是先帝，并不是外甥我。”
“如今舅舅升无可升，已经让外甥很是为难了。若舅舅再遣散自己的府兵，敬之该如何自处？”
林晚云没有同意，还是固持己见，道：“臣是陛下的舅舅，阖该为陛下考虑。”
见林晚云如此坚决，萧敬之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绕到了子嗣上面。“舅舅也该为林家考虑，林家不应该绝脉于此。”
“不需要。”林晚云别开脸，没给萧敬之继续说下来的机会。
送走林晚云之后许久，萧敬之都是一副愁容的模样。舅舅固执，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一点转圜，实在是难办。
林家的府兵散了整整一半，按照林晚云的意思是想要将这些人编入边疆的军籍，但却被萧敬之暗自改成了京畿卫。府兵都是林晚云自己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虽然久久不跟在自己的身边，但也是有十分深厚的情谊在的。京畿卫到底是比边疆舒服，尤其是那些府兵的家眷都在京城，如何能让他们相隔两地，林晚云便也没有强求。
冬雪消融，树上已经冒出了新芽，带来了勃勃的生机。萧敬之已经换下了冬日的厚衣，给自己换上了薄一点衣衫，腰带上面简简单单，只绣了几片云纹，是许琼林去岁亲手所制。
椒房殿的大门紧闭着，许琼林坐在特制的宽椅上面，而萧敬之则是干脆躺在了上面，将脑袋枕放在许琼林的腿上，自己瞧着个二郎腿，手中拿着从紫宸殿搬来的奏折。
萧敬之将手中的奏折合起随意地往桌上一扔，撅着嘴巴朝着许琼林抱怨道：“这宫里面到底是不如外面，我在安阳的时候好歹还能下地干农活，要不就能去建桥补路，但现在看完奏折就是到处的宫中游走，我都腻味了宫中的日子了。”
许琼林脸上挂着温温婉婉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下似水柔和的双瞳顺着阳光在萧敬之的眼中格外耀眼。许琼林宠溺似得捏了捏萧敬之的鼻头，“若是实在是觉得太过无趣的话，臣妾给陛下在椒房殿外辟出来一块田地，到时候陛下就学学那务田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
萧敬之晃着自己的双臂，撒娇似将双手放在了许琼林的脸上，“你就是惯会哄骗我。”
“不若陛下办一场春猎吧。”许琼林提议道。累了这么久，也该要好好地晚上一通。“到时候陛下可以约上程行与曹?，你们一向是玩的最好的了，不要生分了。”
“当真可以？”萧敬之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迸出惊喜的光。
“自然是可以的，春猎是早早就有惯例的，只不过是近两年少了罢了。如今陛下登位，理应放松一下，正好可以借着这样的机会与各位王公大臣打好关系。”
萧敬之直接一下子捧住了许琼林的脸，一下子亲了上去，“阿暖真是好主意！”
端着果盘而来的司书一下子就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退后了，站在原地踌躇不停。许琼林双颊瞬间浮起两朵红云，羞得一下子将萧敬之推开了些。
顺着许琼林的视线，萧敬之就看见了一眼尴尬的司书，想必刚刚的一幕都落进了司书的眼睛，怪不得这么着急推开自己。萧敬之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阿暖年纪虽然比自己大些，但偏生在这种事情上面害羞得好像是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一样。
“将果盘端过来吧。”萧敬之难掩笑意。
***
萧敬之穿着常服，袖口处用护腕扎了起来，骑马慢悠悠地朝着前面走，左侧是曹?，右侧是程行。
曹?嘴里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只手拉着缰绳，痞痞地笑道：“陛下二十岁了吧。”
萧敬之斜了曹?一眼，佯怒打趣道：“莫不是你连朕的生辰都忘记了，简直是愧当朕的宠臣啊。”
曹?爽朗的笑声传来，“臣才不是殿下的宠臣，程兄才是呢。”扭头看向程行，曹?将话题引到了程行的身上，不确定地问道：“程兄的婚事定在了今年九月是吗？”
对成婚这个话题，程行避之不及，淡淡地说了一个是字就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萧敬之也知道程行的心病，剜了曹?一眼，迅速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事情上。
“曹?，听说你的二夫人给你添了个孩子？”
“是啊，是个哥儿。”曹?应了声。
说到孩子，程行蓦然笑了笑，扭过头看着曹?，恭喜道：“未曾想到，我们三人之中竟然是曹?这个浪荡公子先一步有了孩子。这个哥儿有取名了吗？”
“大名还没有来得及取，但是乳名取了，叫果子。”
程行被挑起了话题，温声问道：“为何要叫果子？”
“我家这个哥儿啊，特别喜欢的就是吃那蒸出来的苹果，捣成泥可喜欢了。所以我就干脆叫这个哥儿果子了。”曹?回着话，一歪脑袋看着程行，“程兄现在可是还没有成亲，怎么就这么关心孩子啊？就这么想要一个？”
萧敬之眼中也满是疑惑，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这程行怎么突然对孩子这么关心了？
程行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就被遮掩了下去，“臣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怎么能不对孩子关心一些。”
萧敬之点点头，被糊弄了过去。曹?却是低着头，眼中三分精明七分狡黠。
“若是你有了孩子，会为你的孩子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萧敬之冲着程行随口一问。
程行看着天，蓝天白云的，空气之中都是自由的味道。“我的名字是单字行，若是我有孩子，不论男女，那就将这行换一个读音，换成远航的航。”
“程航...程航......”萧敬之将这名字放在口中一遍一遍呢喃，品出了之中的味道，才夸赞了一句好名字。
孩子的话题不过是短短一瞬就谈完了，曹?心思细，可不会将这个话题一直持续下去，引到萧敬之的身上就不好了。
朝堂上面对陛下后宫早有微词，上奏的奏本许多，只不过都是被陛下强行压了下来。陛下如今的后宫之中只有贵妃娘娘一个人，住着象征中宫的椒房殿，集着陛下的万千宠爱，偏生就是没有身孕，也不会有身孕。
***
荒废的寺庙之中，曹?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笠，将自己的面目遮了个十成十。
站在原地等了一刻钟的时辰，便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曹?立马回身，就看见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
曹?唇角勾起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朝着来人抱拳，“世子这是答应了？”明明是反问，但是曹?说得胸有成竹。若是萧东之不答应，那就不会有今夜的会面了。
“程行一命换京城布防图。”
曹?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答应，“成交。”
程行若是不死，那自己在陛下的面前永远是第二，若是程行不死，自己永远不会在这朝堂上面博得一席之地。
黑衣人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立刻如同一个鬼魅一般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之中。曹?站在原地，慢悠悠地走到寺庙之外，抬眼看着漆黑夜色之中的星星，月亮已经被乌云全部遮挡了起来。
程行，你就如同那乌云一般，让人看得生厌、嫌恶。所幸，我曹?头顶上面的这片乌云马上就要散去了，我会是陛下面前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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