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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的门口传来了细微的甲胄之声，还有高高低低的脚步声。程行强忍着疼,微微抬起了一点眼睑,看着前方光亮的地方,是萧东之走了进来。
萧东之的眼神肆意，狂妄地看着无力的程行，半点都没有京城贵公子的形象气韵了，妥妥的就是一个阶下囚。
水牢之中的狱卒立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萧东之落座，微微抬起手,叫停了对程行的鞭打。
有了喘息之际，程行这时才敢小口小口地喘气，放过了被咬得流血的下唇。程行强撑着精神抬起了头,对上了萧东之狂妄的双目。慢慢朝着一边偏过头去,程行吐着气,不屑地错开了萧东之的眼神。
萧东之嘁了一声,命令道：“捞上来。”
听令,程行从水里面被捞了起来,被粗暴地扔在了萧东之的面前。
程行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只能趴在地上，双手平撑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面，努力想要起身却只能堪堪地撑起一下就重新跌下去。
萧东之坐在位子上面看着程行这幅模样，一下子就大声地笑了出来。“掌管京卫的程廷尉原来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儿子，连爬都爬不起来，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程行咬牙，慢慢地收紧自己的拳头，用尽了全身力气，硬生生地将自己从地上撑起了半个身子。下一刻，手臂上面就受到了一脚，是萧东之从位子上面站了起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脚踢在了自己的手上。
好不容易撑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下巴一下子磕在了地上，染上了地上黑黑的污秽，磕出了一道口子。
萧东之居高临下地看着程行，将这种一向衿傲的人拉入到尘土里面是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尤其是萧敬之倚仗的人。萧东之慢慢地蹲下身子，一边唇角勾起，笑得十分阴森。“本王听说程大公子喜欢一个农妇，之后为了萧敬之，与一个不爱的人定亲。若是那农妇看见程大公子现在的这幅样子，是不是会嫌恶地捂上鼻子。”
程行咬牙，握紧成拳，直勾勾地盯着萧东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萧东之慢慢地俯下身子，微微凑近了程行，挑衅一般地说道：“你跟在萧敬之的身边能得到什么好处啊？什么都没有了。程潇肃是不是一直对你左手残废，是个废人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程行的表情失控了，硬生生地用一只手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萧东之，你父亲是庶出，连带着你也是庶出，你永远都比不上陛下。为人，胸怀，谋略，样样都比不上。”
萧东之被这庶出两个字激恼，脚上用力，一下子将程行又踢趴了下去，脚一下子踩在了程行的右手手臂上面。“本王幼时打断了你的左手，如今本王再送你一只手。”
萧东之张开了手掌，身边人会意，一下子就将手臂粗的棍子递到了萧东之的手上。萧东之嘴角抽了抽，一脚踩住程行的右手，不顾程行扒在自己脚边的手，双手握着棍子的末端，一个用力，直接打在了程行的手肘处。
梗着脖子，程行声嘶竭力地叫了一声，额头上面豆大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萧东之将手中的棍子扔在了一边，颇为得意地看着昏死过去的程行。“拿水来，泼醒。”
不知道泼了几遍水，程行才从昏迷之中慢慢转醒过来。昏昏沉沉之下就被人绑在了椅子上面。
萧东之接过一盆子辣椒水，这红艳艳的辣椒水散发着辣人的味道，萧敬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阴狠的笑容，眼神之中散出来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辣椒水从程行的头上慢慢被淋下去，从发顶到身上的每一处皮肉，慢慢钻进皮肉的伤痕之中。
伤口的血止也止不住，程行的双眼变得发红，仰头无力地嘶吼，被绑着的双手挣扎得用力。
萧东之拽住程行的头发，强迫程行睁着猩红的眼睛对上自己，羞辱道：“程行，你求本王一句，本王赏你一口吃的，停你一日的刑罚。你求本王三句，本王给你一个全尸，让你做个饱死鬼。”
程行咬牙，凝视着萧东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萧东之恶狠狠地又打了程行一拳，“真是个不知变通的人。”
脑子里面突然一闪而过了个年头，萧东之勾唇笑了起来，又将程行的头强硬地抬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朝廷里面有人和本王做了一个交易？”萧东之笑了两声，“他用京城布防图换你的一条命。”
程行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看着如此的表现，萧东之心中无声地笑了，让萧敬之手底下面的人痛苦才是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你能有这么高的价值啊？你猜猜看这个人是谁？”
京城布防图何等重要的东西，程行一个劲地猛咽口水，身上的疼痛也在此刻消失了大半。
“是你的义弟，曹?。”说完这话，萧东之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程行一下子怔住了。随后大声地叫道：“你胡说！”
自己最为信任的只有三个人，楚饪，敬之，曹?。蒋尧说的自己没信，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相信对曹?不利的话，为何曹?要行如此之事。
萧东之双手撑在椅子的两边，将人性的险恶剥开来，血淋淋地摆在了程行的面前。“只要你死了，他就是萧敬之面前最大的红人，就是萧敬之最倚仗的人。你说说看，你，是不是他的绊脚石？”
“不过是一份京城布防图，和他的前程比起来，便宜的很......”
额头上面都浮现出来了青筋，手背上面的青筋更是明显，程行满脸不可置信，但在这些话前，心中不停地叫嚣着自己往日的信任都是笑话，蒋尧曾经对自己说的话也在脑海之中一下下地闪过。
“本王记得，当初萧敬之在本王的面前救下了曹?那个小子，但似乎最想要救他的是你吧。”萧东之笑了两下，颇为自得地拍了拍程行的脸颊，“程大公子觉不觉得十分讽刺啊......”
程行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就好像是忘却了疼痛一般，像是一头困在牢笼之中的狮子，就是挣脱不了手上的束缚。
萧东之看见如此的反应，笑得愈加狰狞。
“萧敬之若是真的在意你，你不会将你送到本王的面前。你和他的皇位比起来，一文不值。”
***
曹?看着手中送过来的密信，嘴角的笑容阴森的可怕。将其扔进了火炉里面，跳动的火映在曹?的眼睛中，更衬得他的神色狰狞，没有了半点从前的样子。
曹安被人抱了进来，双手朝着曹?张开，奶声奶气地叫着，“爹爹。”
曹?接过曹安，如今自己只有这一个孩子，是自己的长子。以后的曹家，定是会比现在辉煌千倍，百倍，会比现在的程家更加光耀。
曹?逗弄了一会儿曹安，估摸着程行身死郑州的信报送到萧敬之面前的时间。慢慢悠悠地换上了一身的朝服，换下了自己的那副面孔，重新变成了一副伪善的样子。
紫宸殿内，萧敬之身上的气压已经低到了可怕的程度，握成拳头的手里面是被揉成一团的信报。
程潇肃没有来，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吐了血。大殿里面只有匆匆赶来的曹?与蒋尧两人。
还不待蒋尧说话，曹?便一脸悲愤地朝着萧敬之进言道：“陛下，臣愿意编入军营，随林将军一块出征，伐讨萧东之。”
萧敬之身子紧绷着，没有说话。
蒋尧虽然还没有查到曹?有何不妥之处，但心里面总觉得曹?与程大人身死的这一件事情又关，甚至是背后的谋划之人。现在程大人不在了，他曹?可不就是陛下面前的第一人，现在装成这一副悲愤的样子，背地里面还不知道是人是鬼。
蒋尧紧跟着进言道：“臣觉得也是应该挥兵伐讨，但是陛下这件事情虽出师有名，但是也需要妥善筹谋。”
此刻，萧敬之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将手边的茶杯一下子砸在了蒋尧的脑袋上面，指着蒋尧，怒道：“闭嘴”
殷红的鲜血一下子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蒋尧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慌忙地跪了下来，连带着曹?也紧跟着跪了下来。
许琼林没有通传就走了进来，看见的第一幕就是蒋尧满头鲜血地跪在了地上，面前是失去了理智的萧敬之。
“陛下。”许琼林唤了一声。
这一声没有唤起萧敬之的理智，反而是烈火之上撒油。对着许琼林的眼睛，萧敬之只在其中看见了程行的影子，对着许琼林直接怒道：“许氏，你不要当朕宠爱你，你就能在御前随意行走，给朕回去。”
许琼林一下子怔住了，上前的步伐停住了，眼中一瞬间茫然。立刻稳住了心神，许琼林继续上前。在不理智的状态之下若是下了什么错误的旨令，耽误的就是家国大事。
萧敬之怒喝，“许氏！朕让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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