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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琼林神色恹恹的,只能强打着精神吩咐身边的人将紫宸殿里面的消息打听得清楚一些，若是下错了决定,那自己便去截掉。
十三此刻也被这样低沉的气氛压抑着,没有了往日跳跳脱脱的模样。十三沉思了一下,如今的陛下可是与当初强闯尚书府时的模样全然不同，一个人的转变，也属实是有些大了点吧。
许琼林保持着冷静的思路,注意到了十三的异样,问道：“十三,你有什么话想说。”
“主子，我最近一直与齐民在一处，听齐民说陛下这一个月来少觉，盗汗。虽然私下里面叫了奉御，但这种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十三觉得陛下可能是有些问题。”
许琼林皱了皱眉头，叫了奉御的事情自己并不知道,敬之存心隐瞒了自己。沉声，“将陛下今日的膳食用度，凡是会和陛下接触的,全部都给本宫查一遍。”
十三立刻应下,还没有走出门口,就听见身后许琼林的声音。
“宁错不放。”
十三走后,司书这才宽慰起了许琼林,“娘娘,莫要担心。”
许琼林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睛，眼底全是疲倦。压低着自己的声音，许琼林对司书耳语道：“给楚饪那里加派人手，决计不能让她知道程行殒身的消息，一定要母子平安。”
司书点了点头。交代完一切之后，许琼林只觉得脱力，一下子就倦怠了。
萧敬之到底没有被盛怒完全冲昏了头脑，令林晚云整顿兵马，没有允许曹?随军，却是令他去查程行殒身与许琼林的干系。
不能随林将军出征，就没有办法及时堵住萧东之的嘴，会担上一定的风险。但是陛下令自己查贵妃娘娘，这便是信任，极好地安抚了曹?心中的疑虑。
成大事者，总是需要冒一点风险。只要不留痕迹地让萧东之死在外面，死在战场上面，这一切就可以被遮掩过去。
在大殿上面，陛下亲手拿茶杯砸了蒋尧，蒋尧明面上就是贵妃娘娘的人，暗地里面也是贵妃娘娘的人。如今陛下是连自己最喜欢的贵妃娘娘都不信任了，只信任自己一个人了。
长生殿内，林晚意看了一眼那透着点点微光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背影投射在了门上。若是不仔细瞧，根本就瞧不出来什么。
林晚意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青囊，扶本宫回去休息吧。”
萧敬之跪在蒲团之上，看着面前惠太子的画像，抿了抿唇，一下子叩拜了下去。
***
程行在民间的威望也甚高，殒身的消息传来，百姓之间群情激奋。出师有名，加上林家军休养生息了一年多，如今有了战事，军队上下都是一鼓作气。
萧敬之穿着一身吉服，主持了出征仪式，此行定是要将晋王余孽全部打散，斩草除根。
回到宫中，萧敬之甩袖，双手放在了龙椅上面的软枕上。蒋尧近几日所上奏的奏本要不就是不看，要不就是被萧敬之鸡蛋里面挑骨头，被苛责了许多次。在三日前更是因为违逆圣意被连降了三级。
曹?站在底下，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有些悲痛，但是心里面却是得意的很。
萧敬之看着曹?，冷声道：“贵妃与程行一事，有没有关联？”
“那日，蒋尧接到了贵妃娘娘的口谕，就前往了程府，将萧东之谋逆的事情告诉了程大人。故而那日程大人火急火燎地就进了宫。除了这件事情，臣暂时还没有查到更深的事情。”曹?一本正经地说着。虽然只是这小小的一件事情，连确实的证据，手书什么的都没有，但陛下现在在气头上面，任何一个迹象都会成为那压死骆驼的稻草。
萧敬之的脸色沉了沉，“蒋尧背地里面还做过什么吗？”
“蒋尧期间见过一回林将军，还将紫宸殿之中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贵妃娘娘。”
闻此，萧敬之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前倾，问道：“朕的身边有多少贵妃娘娘的眼线？”
曹?听着这个问题，看来陛下是当真厌弃了贵妃娘娘，如今是要整肃后宫，将贵妃娘娘手下的人全部抽离啊。
“......臣暂时还没有查到。”曹?故意停顿了一下，让萧敬之听出了话里面隐藏的意思。
萧敬之一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面，面容严肃，冷冷地看着曹?，“实话实说。”
曹?抿了抿唇，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若是真说陛下身边的人，那便是全是。”
“贵妃娘娘从前到底是尚书大人，而且早早就嫁给了陛下，陛下身边的人都与贵妃娘娘有情谊。就算是明面上还是陛下的人，但是暗地里面总还是会帮帮贵妃娘娘的......”
曹?抬头，小心地观察萧敬之的神色，欲盖弥彰地说道：“臣，觉得贵妃娘娘不会做对陛下不利的事情的......”
萧敬之一下子叫停了曹?的话，声音更加冷了，吸了一口凉气，“去查蒋尧的错处，三日内，朕要他下狱天牢。”
曹?眼里面的欢喜一闪而过，又很快地被曹?遮掩了下来，拱手将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不过几日，曹?就找到了蒋尧的错处。萧敬之没有留一点情面，连椒房殿都没有吱声，直接在朝堂上面劈头盖脸地将蒋尧训斥了一顿，直接下了大狱。这般快速，许琼林连阻止都阻止不了。
得到消息之后，许琼林立刻出了椒房殿，直奔紫宸殿。
紫宸殿之中只有来回禀事情的曹?。许琼林看着明显神色倦怠了萧敬之，声音放软了一些，“陛下是对臣妾不满，不应该苛责到大臣的身上。”
萧敬之没有打算让曹?走，斜眼看着许琼林，眼中满是冷漠。“什么时候后宫能过问朝堂上面的事情了？”
许琼林瞳孔微缩，萧敬之扬了扬手，对苟尧吩咐道：“传朕口谕，许氏骄纵，数次违逆朕心，禁足椒房殿。”
***
深夜，椒房殿已经被封了起来，里面静悄悄的。许琼林换上了一身黑衣，十三也换上了一身黑衣，司书行事妥帖，便被许琼林留在了椒房殿里面应对突发的事件。
一行人趁着夜色偷偷地从宫中出来，到了楚饪藏身的小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灯火通明的，外头还有人一直候着，一盆一盆热水的朝里面递着，送出来的却都是血水，整个院子里面都被血腥气充斥着。
许琼林拉住一个形色匆匆的人，着急地问道：“严不严重？”
“胎儿的位置不稳，怕是有些难。”
许琼林怔了怔，快步走进了屋子里面，还没有走进生产的内室就听见里面稳婆的说话声。
“快些去告诉贵人，胎位不对，看是要保大人还是抱孩子。”
许琼林身体晃动了一下，幸好身边的十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一个大阔步，许琼林撩开了帘子，进了内室。
这里面的血腥味更重了。许琼林走到床边，“...保......”只一字之后，许琼林就顿住了。若是按照自己的教养，自然是应该保大人，但程家只有程行一个孩子，程行的血脉只有这个孩子。程家一门，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楚饪额头上面，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的力气早就已经用尽了。就在许琼林徘徊之时，楚饪挥着手臂，一下子就拉住了许琼林的衣袖。
许琼林立刻跪在了床边，握住了楚饪有些冰凉的人，从那无声的嘴型之中看出了楚饪的决定。
许琼林咽了咽口水，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对焦急等着决定的稳婆吩咐道，“保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楚饪一只手抓着床单，一只手抓着许琼林的手。许琼林已经感觉不到手上面的痛觉，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出来，才感觉手上面的力道一下子松了开来。
“是个姑娘。”
稳婆连忙将这个孩子抱到了楚饪的面前，小孩子的脸皱皱巴巴的。虽然是足月，但是比起一般的孩子还是有些瘦弱。
楚饪嘴角溢出了一个笑容，手无力地拉开了一点襁褓。因为叫喊喉咙已经哑了，加上没有力气，只能无声地叫着。
“航儿......”
许琼林鼻头一酸，遏制住了自己心上的悲痛。“你放心，这个孩子，我许琼林一定会保她一生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快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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