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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瑶是自个儿都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会宽慰人的。
“妈，我……”就在胡瑶要继续感慨的时候，听到三娃嘻嘻哈哈的声音。
“奶奶,你好啦。”三娃的叫声刚落时,人也跑到了萧师傅的跟前。
而萧师傅之前一直就跟三娃相处时间较长,感情也比较好,立即就露着笑脸,把冲过来的三娃给紧搂在了怀里头。
“哎呀，没想到,我、我也有孙子,是亲亲的孙子。”
三娃立即顺着往前蹭,“啵”一声就亲在了萧师傅的脸上。
而萧师傅搂着三娃的小脸也用力蹭了好几下，眼睛里仍是带着泪花。
“这是我亲孙子。”
“奶奶，你真的不记得了么,你还有别的儿子你也不记得了么？”
三娃“天真”的话，像是一柄刀，直刺在了萧师傅的心口上。
“想不起来的事,不用刻意去想，时机到了，自然会想起来的。”
胡瑶看着萧师傅的脸色不好时，就假装伸手摸三娃的小脑袋。
以三娃的小聪明，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而三娃也确实明白了,皱了皱鼻子，
“妈妈,我们晚上吃饭的时候，把向正宗叔叔也叫过来吧，他现在不想躺着了。”
“还是太年轻。”胡瑶不得不感慨一句。
“所以啊,以为是自己好了，他那是枪伤，真服这种人了。”
都以为自个儿是铁打的呢，就跟向南竹似的，要不是二娃一开始盯的紧，早就想拄拐不想坐轮椅啦。
也是庞家的那个当大夫的二闺女心细，不仅托人送来了一辆轮椅，还给送来了一副拐。
不过拐让二娃给藏起来了，现在不能让向南竹用拐。
二娃这会儿乖巧地休息去了，而三娃一直蹭在萧师傅旁边，祖孙俩有说不完的话。
胡瑶在厨房里面忙的时候，探头看了看，心里想着，向南竹你妈对你没有对孙子亲。
很明显隔代亲，就是比对亲儿子要更亲两分。
晚上的菜很丰富，有鸡汤馄饨，炒鸡蛋，蒜泥菠菜，炝炒土豆丝，炒蘑菇。
最后还有一道烤鱼，仍然是在大铁锅里用少量的油和文火烤出来的。
现在在向家吃饭，已经自而然地形成两屋了，胡瑶一大家子，再加萧师傅跟向正宗，其余的全挤在后院的胡小弟那屋。
他们也不嫌挤，胡瑶就不说什么了。
后院吃饭的时候，还是跟之前一样，胡大夫一惊一乍地，而胡妈妈却是吃前继续说一句，“锅要吃塌啦。”
前院大屋这头，气氛却是很不错的。
萧师傅马上就让向南竹赶紧喝鸡汤，
“小南，熬了一下午了，大补的。”
而胡瑶正用大勺子给几个娃在舀鸡汤馄饨呢，却听不到像平时一样的叫唤声。
胡瑶先看了眼三娃，就见他的眼睛在盯着门口的位置。
那个方向坐着的是向正宗。
胡瑶知道这几个娃是很关系向正宗身体的，这位非要从屋里出来吃饭，估计是躺着要憋坏了。
胡瑶舀了一大碗的鸡汤跟馄饨，放在了他的跟前，朝着同样有些发愣的向正宗笑了笑。
“别愣着，家里的鸡都准备要杀了，不用可惜。”
“鸡汤好好喝哦。”五娃的声音从炕那头传了过来。
而四娃张开嘴用力咬了一大口馄饨后，学着五娃的音调，夸张地喊了起来，
“哇，馄饨好好吃哦……”
“吃吧，都吃吧。”向南竹冲着在大桌上一直发愣的几个人喊了一句。
而向正宗朝着胡瑶跟向南竹都笑了下，可是他的笑容极不自然。
别说是向南竹了，胡瑶都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向正宗这人，平时就是个不太爱说的，一副忧心忡忡的，看样子心事还挺重的。
不过胡瑶没有问，毕竟明早向正北就要来了，让他们自家人去问吧。
现在向正宗就是个病号，而且白老头都给了钱的，就是要让这个病号养好病，并营养跟上。
“家里的伙食，天天都这么好吗？”
萧师傅看着洒着葱花的鸡汤，以及汤里面的大馄饨，不由地问了出声。
虽然她这两天精神状况说不上好，但是也发现向家的伙食，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外面饭馆的厨子，都做不出这么鲜的汤。”
萧师傅喝了一口汤后，轻轻地抿了抿。
“嗯，好喝，汤底还有笋，味道全进去了。”
“因为是我弄的水呀。”五娃娇糯糯的声音从炕那边大声地说了起来。
“哎呀，就是因为我，咱家的水才越来越好喝呢。”
五娃平时说话就是这样的，有功没功都往自个儿身上揽一遍。
所以胡瑶是习惯了，而萧师傅却是愣了一下，掉过头可是把五娃鼓着咬馄饨的小脸儿，看了又看。
过了好一会儿，在三娃的提醒下，萧师傅才又调过头继续低头吃饭了。
“爸爸，你不能吃鱼。”
向南竹的筷子刚伸到烤鱼上，被眼尖的一娃给阻止了。
“爸爸，你得爱护自个儿身体呀，真是的，你这么大个人，一点都不注意。”
二娃用筷子把向南竹夹的那块鱼不仅是直接夹走，还放进了自个儿的嘴里，香香地嚼着。
“爸爸，你得赶紧好起来啊，不能这么任性。”
三娃都插嘴了，斜着小身子看着向南竹的脸色。
“爸爸，生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得有个好身体呀。”
向南竹：“……”
被俩儿子教训的向南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而可亲的五娃，从自个儿碗里用勺子挖了馄饨，放进了向南竹的碗里头，朝着他露着齐齐的小白牙笑了起来。
“爸爸，你赶紧吃呀。”
向南竹现在连半个字都不想说了，完全没有一点人权。
胡瑶笑着不作声，而萧师傅也跟着默默地笑。
向正宗今天吃饭的速度有些慢，他的眼神在向南竹跟萧师傅之间飘来飘去，不知道在候什么。
在快吃完饭的时候，向正宗突然感觉后腰被人摁了一下，然后兜子微沉了下。
他转过头，就看到迅速跑回自个儿座位的三娃。
本来向正宗以为三娃又是在搞怪，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可是等他伸手进兜子时，从兜子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来。
胡瑶也一眼看到了，她立即怒视着三娃。
“拿我的小镜子干甚呢？”
胡瑶经常兜子里放着一柄小镜子，塑料边的带着手柄，不知道啥时候被三娃给摸走了。
而三娃却是“嘿嘿”地乐了两声，
“妈妈，别那么小气嘛，你再去买啊。”
胡瑶没说话，而向正宗却是一脸发懵地看着手里的小镜子。
“老三，你塞给我这个干啥，我也用不着啊。”
“你拿着照啊，你仔细地照，仔细地照啊。”
三娃一边说着奇怪的话，一边冲着向正宗不断地眨眼。
这两天三娃总眨眼，胡瑶都怕他形成什么坏习惯呢。
不过向正宗倒没再问，而是在吃了饭后，才把揣进兜子里的小镜子，拿出来看。
看来看去，都是一张脸。
“看出来了么？”三娃歪着小脑袋问向正宗。
而向正宗微微点点头，
“看出来了，脸色不是很好。”
向正宗没想到三娃这么细心，伸手把三娃给搂了过来，摸了摸三娃的小脑袋。
“老三，你这娃子心真好，我一定不辜负你好心，我会好好养伤的。”
三娃到底是什么意思，胡瑶暂时没明白，但是她却看明白一件事：
三娃塞镜子目的，根本不是向正宗理解的这个，现在三娃的小脸蛋都快僵住了。
而另一个自以为理解出来意思的，是萧师傅。
“呵呵呵。”萧师傅的笑声也是温和的，听着特别的好听。
她的眼睛都是带着笑，看着向正宗跟三娃。
“我想老三的意思，是在逗你玩呢。”
“逗我玩？”向正宗越来越不明白了。
“嗯。”萧师傅觉得自个儿没猜错。
“有个歇后语呢，叫猪八戒照镜子，呵呵……”
萧师傅低下头自顾自地笑了，根本没有看到挨着她坐的大娃的表情。
这会儿连大娃的表情，都不对了。
胡瑶看到了，向南竹也看到了。
他俩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萧师傅也错了。
胡瑶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凑到向正宗身后，把他手里的镜子仔细看了看。
然后朝着向南竹摇了摇头，无声地说，
“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向南竹也不明白，可突然有点灵光一现的却是向正宗。
他轻“啊”了一声，用手捏了捏了自个儿的脸。
“老三，你是想问我长得像谁吗？”
三娃用手抹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又用力甩了甩他的小手，
“不赖啊，你还挺聪明的。”
还在“呵呵”笑的萧师傅，也停下了笑，转过脸就盯上了向正宗的脸。
她思谋了下，“我觉得你应该像你妈。”
“哎，你咋知道的？”
三娃迅速地从向正宗怀里跳地上，蹿到了萧师傅的跟前儿。
“奶奶，你想到了啥？”
看着三娃这么关心她，萧师傅把三娃搂进怀里，俩人又蹭了下脸蛋。
“有句话不是说，儿肖母，女肖父嘛。我想，他肯定是长得像他妈。”
三娃实在是忍不住了，给一旁的大娃丢去两个眼神，见对方不理会，他脱口就说了句，“奶奶，他长得其实多像你啊。”
坐在炕上那头，还有个忍不住的。
吃得快站不起来的四娃，一只手扶着炕桌另一只手抚着鼓起来的小肚子。
一站起来，四娃“啪”地一声用力拍了下炕桌。
“还跟我爸长得你呢。”
二娃迅速地接过了话，
“你们这些姓向的，真有缘分。”
“你、你们几个娃，什么意思啊？”萧师傅被几个娃给绕糊涂了。
而坐在炕上的五娃，甩着小脑袋的自来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娇得不行。
“哎呀，我听不懂哎。”
胡瑶看了看这个小捣蛋鬼，她是隐隐中，感觉出些什么。
而另一个有感觉的是向南竹，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几个娃这两天一直支吾不清的是什么了。
但是，猜归猜，想归想，要真正确定，却是要等时机的。
这个时机就是明早要来的向正北。
向南竹用力咽了下口水，喉咙的“咕嘟”声以及胸膛里“咚咚”的心跳声，他觉得都听得特别清楚。
就在他恍神的时候，感觉有个小小的软软的小东西，爬到了他的身上。
是五娃，饭后活动之一，爬到向南竹身上玩一会儿。
“爸爸，我晚上吃了鱼哦。”同大家的话题完全不搭调的五娃，正好把向南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向南竹笑着轻拍了下五娃的小屁屁，
“我们小五这么爱吃鱼啊，明天早上吃鱼肉粥吧。”
向南竹现在也学会点菜了，不过这个是难不倒胡瑶的。
而另一个被拉回思绪的是向正宗，他这会儿用力抓着小镜子，仔细地眨着自个儿脸，过了好一会儿，狠狠地咬了咬后牙槽。
“我还是长得更像我爸一些。”
向正宗的语气里，有许多的不甘。
胡瑶：向师长还真可怜
“真可怜呀，居然被嫌弃长相啦。”
四娃仍然扶着鼓得很厉害的小肚子，稚嫩的声音，又脆又亮。
胡瑶只能是白一眼四娃，过去把他从炕上抱地上了。
“走几圈吧，看你吃得肚子都鼓成这样了。”
可四娃却用力挺着脖子，拒不承认自己嘴馋。
“因为我肚肚小，一碗汤喝进肚子，就是鼓鼓的。”
“嗯，那你活动活动，一会儿再去洗个澡。”
胡瑶懒得跟这小子辩是非，要说常有理，就属四娃了。
而四娃是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向正宗的跟前儿，拉上了对方的手时，先叹了一口气。
“已经长成这样了，不要遗憾了。”
向正宗这会儿可能还没缓过来，人还在想着长相这个事。
不知道是不是顺嘴说的话，让人听着还有些心酸的。
“我都不大记得我妈长什么样，我们家里也没她的照片。”
刚转身要出去的四娃，突然就转过身靠了过来，重新拉上了向正宗的手。
“我知道一件事哦。”
“？？？”向正宗等着四娃说。
而四娃也没让他失望，
“你爸爸向师长身上藏着你妈的一张照片，而你家之所以没有李华美的照片，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向正宗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娃伸手小手指抠了抠鼻孔，
“因为没有照呗，笨蛋。”
四娃背着一双手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又故意停顿下来，望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我看过你的面相，是个先苦后甜的。不过，听说你小时候还食物中毒啦，以你家的情况，真不应该呀。”
“虽然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可那会儿你们全家早搬京都住了，不应该啊不应该。”
四娃说了半截子话出去了，而向正宗却更懵了。
胡瑶之前同庞团长媳妇其实也觉得这件事不大对，所以她就给解释了下。
“你们那会儿在京都已经住了好几年了，家里条件再不好，也不会吃土豆不挖芽的。否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中毒的。”
“吃土豆芽？”正沉默的萧师傅，吃了也是大吃一惊。
她这会儿也看向了向正宗，觉得这娃长这么大，还挺不容易的。
“你妈就看着你们中毒吗，你那会多大呀。”
“我……”向正宗却说不出来，他没妈。
而萧师傅的眼神可能太温柔了，让向正宗差点哭了。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
向正宗抹了一把泪，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就开始收拾碗筷。
“我收拾。”一直不说话的大娃，突然说他要收拾。
向正宗也不能跟大娃，而且大娃比他能干多了。
“一会儿洗洗你早些睡吧。”胡瑶又酸了一把，没妈的娃真可怜啊。
等向正宗离开后，萧师傅居然嘀咕了一句，
“他那张脸看着像是在哪见过似的，不过这孩子还真挺可怜的。”
胡瑶把向正宗12岁时，差点因为吃了带毒的土豆翘辫子的事说得可仔细了。
听得萧师傅表情变了十八回。
“妈。”胡瑶脆脆地叫了一声。
“向正宗现在的妈是后妈，而且才刚40出头，跟他们兄弟不和。”
“噢。”萧师傅伸脖子朝对面屋看了看，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来向家也未必像表面上那么风光啊，听着挺惨的。”
“是呀，而且他们家惨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哩。”
胡瑶又把向师长跟李华美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她的眼睛盯着萧师傅的脸。
可萧师傅对向师长跟李华美这两个人以及名字，都没什么反应。
只是像个旁人似地，微微摇头。
“这一家子，越听越惨。”
萧师傅的声音淡淡的，而且她身体也有些发虚，胡瑶让她早早地去睡了。
不过萧师傅又连着叮嘱了一会儿向南竹，才有些不舍地回对面屋去休息了。
“你说说吧，他们几个是咋知道的？”
向南竹问的当然是几个娃，而胡瑶却不能说真话，因为几个娃当然是不同的。
未来的大反派啊，还前世还是各个空间最大的反派。
这几个娃这么灵巧，知道点事不是正常的么？
胡瑶只是耸耸肩膀，“算的吧。”
四娃会算卦，有的时候还真有点准。
胡瑶不同向南竹往深讨论几个娃，却讨论起了向正北。
“他明天一大早就来，不急这一时半会。”
要是真是有血缘关系，明天肯定能见分晓了。
而第二天大早上，胡瑶是依照向南竹给几个娃的应承，在厨房正做鱼片粥呢。
薄薄的鱼片，一片片在粘稠的白米粥中，微微打着滚，香气四溢。
同胡瑶一起忙着的是萧师傅，她今儿个精神更好了。
“哈哈，嫂子，我来啦。”
随着这一声吼，有个人影一头就扎进了厨房。
“嫂子，做啥好吃的呢。”
“噫，嫂子，你这又来新客人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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