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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柚松开鹿林深,用千笙的发丝施法。发丝在咒语的催化下,变成一只玉色的蝴蝶,振翅飞到半空中。
“劳烦鹿城主借我们一艘云舟。”
鹿林深家大业大,拿出一艘云舟,当然不在话下。
云舟载着南柚等人,在云间穿行。
鹿林深伤及内脏,脸色比雪还白,不顾众人劝谏,毅然上了云舟。那卓逸然亦跟丢了魂似的,抱着拐杖,坐在舟头,呆呆望着满目的银色月光。
玉蝴蝶在云舟的前面引路。
南柚扶着栏杆。明月光清亮如雪,照出千山万水,月下一道人影踩着飞剑翩然而来。
直到那人影离云舟越来越近,南柚终于看清,御剑的是个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背着数把长剑,一身纯白衣袍,衣袂翻飞。
南柚抽出盘龙鞭。
那少年远远启唇:“仙子,莫要动手,在下天剑宗云止,应约而来。”
南柚松口气。
决定返回鹿府前,她担心她这边百来个三流修士,不够鹿林深这种大佬级别的boss塞牙缝,保险起见,命一人拿着千笙交给他们的玉符,远赴仙山,去天剑宗搬些救兵。
不知那人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天剑宗的救兵迟迟未现身。
真的等天剑宗出手,他们黄花菜都凉了。南柚心里腹诽几句,脸上堆着笑容,把云止请上云舟。
千笙那边还搞不清状况,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只是天剑宗号称仙门四大宗之一,怎么只来了个脸嫩的?
那云止似乎看出她的疑虑,解释道:“师兄师姐们都在外历练,只有我一人闲着。我虽不济,修行两百载,对付鹿城城主,尚能应付。”
天剑宗本不愿插手人间事,鹿城半在尘世,半是修仙,又兼他们带来的是云锦书的玉符,天剑宗思虑再三,决定派云止前来了结这桩因果。
南柚遗憾地说:“我们的对手已经从鹿城主,换成了一只修炼多年的三尾灵狐,小仙君,你还有信心吗?”
云止:“……”
南柚将云止引荐给鹿林深等人,简单说清楚前因后果。
鹿林深经打坐调息,脸色已经好许多。他胸膛伤痕乃灵狐的利爪留下,一时半会无法痊愈,依旧丝丝渗着血,湿透衣襟。
青年神色黯淡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像只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的。
南柚哪壶不开提哪壶:“鹿城主没有什么感言发表一下吗?”
卓逸然拄着拐杖站起:“鹿林深,你到底对师尊做了什么?”
他肩头的伤已经过处理,说话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大碍。
“不是我。”半晌,鹿林深低哑的声音响起。
*
云舟飞行一夜。
明月坠落,朝阳升起。引路的蝴蝶扇了扇翅膀,身体化作齑粉,消散在朝阳的光晕里。
茫茫万顷碧波,浮着一座孤岛。
那岛形似一只卧着的狐狸,小狐狸前爪枕着脑袋,似是酣眠,身后的尾巴半浸入水中,调皮地戏着水波。
风拂过水面,掀起圈圈涟漪,整个画面由静转动,那小狐狸鲜活起来,仿佛成了真的。
“就是这里了。”南柚指着孤岛开口。引路蝶在此消失,说明千笙就在附近。
鹿林深命人将云舟降落在岛上。
岛上草木葳蕤,仙花馥郁,弥漫着奇香。繁花织锦的深处,飞出一方檐角,檐下挂着数只狐狸形状的风铃,被风吹得铃声叮当作响。
众人绕过那方楼阁,再往前,大片的葡萄林呈在眼前。碧叶丛中,堆出累累硕果。
紫色的葡萄结成串儿,颗颗晶莹饱满,沁着清亮的朝露,远远望去,浓紫在碧绿间流淌,煞是壮观。
有把持不住的,暗自咽了口口水。
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从葡萄架下窜出,绿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摆了下尾巴,又消失不见。
“跟上它。”南柚说。
小狐狸窜得飞快,白影很快融入绿丛里。众人跟在它身后狂奔,不知不觉被它引入一方石林。
巨石林立,规则排开,形成巨大的圆。灼灼热焰分布两道,金黄火浪翻滚,飞起的火星子溅落在衣角上,立刻灼出个焦黑的洞。
“大家小心,别掉下去了。”云止叮嘱。
即便走在石桥上,与那烈焰相隔数尺,依稀有灼浪炙烫脚底。石桥的尽头,红衣少年墨发散开,以掌撑地,单膝跪在地上,额前汗珠滚滚。
他穿的还是祝嫣的那件嫁衣,外袍撕裂成碎片,珍珠掉得只剩下几颗挂在袖口。衣摆上金线勾勒出的凤凰,沐浴着血色,随着衣摆翻动,振翅欲飞。
溯回镜悬在他的头顶,笼着一层血气。
“阿燃!”南柚惊呼。
无数金色的咒文浮在姜燃的周围,化作坚实的牢笼,将少年困在其中。
少年全身缠满同样的金色符文,符文连在一起,不断收紧,勒进少年的血肉里。鲜血疯狂涌出,湿透红衣,滴滴答答淌下,灌入少年身下的凹槽里,汇聚成一道血色的六星图案。
南柚刚靠近姜燃,就被金色符文弹回。
“公主,小心。”寒珠扶住南柚。
“师、师尊。”卓逸然突然颤声唤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石林后走出两道人影,当先一人,正是前不久逃出鹿府的千笙。
她穿了件纯白的衣裙,乌发挽起,用绸带绑着,不施粉黛,不配钗环,只在鬓边簪一朵素白的栀子花。
素衣墨发,绝色天成。
走在她身侧的是名青年。青年亦是白衣翩然,头颅微垂,发间束着清雅的竹簪,额前垂下几缕碎发,点缀着狭长的丹凤眼。
本该是极惊艳的长相,因皮肤过于惨白,削弱这份惊艳感,反倒生出些许违和感。
他的眼睛是褐色的,眼尾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这样出彩的眼型,奈何嵌入的褐色瞳孔不会转动,衬得那白衣青年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
“师兄!”南柚身后的云止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真的是你吗,师兄?”
对面的男人恍若未闻,依旧保持着垂目的姿势。
“什么师兄?”南柚问。
“我师兄,云锦书。”云止犹沉浸在震惊中,激动得不能自已,“五十年前,师兄陨落于一场内乱中,尸身无故失踪,宗门弟子寻了许久,也没有着落。”
云锦书是天剑宗首席弟子,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这位天之骄子的陨落,是天剑宗的一桩耻辱,杀了他的,正是天剑宗宗主之子,谢长欢。
“师兄、师兄怎么会在此处?师兄,你真的还活着吗?”云止满眼期待。
被唤作“云锦书”的男子没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死了。”卓逸然道。
“你们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不怎么爱说话的载素,难得主动开口。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从云锦书的脸上,下意识地转向鹿林深。
鹿林深若与云锦书站在一起,大抵会有很多人认为他们是一对兄弟,因他们的眉眼有七八分相似,气质更是如出一辙。
像!太像了!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词:替代品。
只是,究竟谁才是替代品?
鹿林深神色僵住。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深深的恐惧。他攥紧双拳,紧紧盯着云锦书,身形恍若风中的枯叶摇摇欲坠。
空气陷入窒息的沉默。
“妖女,是你偷了我师兄的尸身!”云止想明白什么,勃然大怒,双手掐诀。锵然数声,从他身后剑鞘里飞出三把寒光闪烁的长剑,直刺千笙。
千笙不慌不忙,将云锦书挡在身后,仰天长啸,化作一只巨大的雪白狐狸。
南柚想起卓逸然所说,去看狐狸的身后。果真如卓逸然所言,三尾灵狐已经没有了尾巴。
狐妖体型足有小山丘般大小,直起半个身体,亮出锋利的狐爪。她有着一身漂亮的狐狸毛,毛发不掺杂半点杂色,仿佛山巅的雪堆出来的,白得晃眼。
云止的飞剑扎在她身上,如撞上铜墙铁壁,悉数被震断。
那些飞剑乃是云止的本命剑,用云止的精血淬炼而成,与云止命魂相通,飞剑损毁,云止被波及,当即按着心口,连退数步,吐出一口血沫。
“去帮云止。”
南柚见势不对,一声令下,带来的那些修士,各自祭出法宝,团团围住白狐狸。
人多势众,这些修士再不济,至少能拖住灵狐一时半刻。
云止咽下血气,再次捏诀,召出一把冰蓝色的仙剑。
剑影交错,间或狐狸的利爪,折出刺目的日光。
阵中的姜燃垂着脑袋,长发遮住半张染血的面颊,对阵外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鲜血在他身下汇聚成河,染红破碎的红衣。
南柚抽出长鞭,卷住鹿林深悬在腰间的青冥剑:“鹿城主,借你青冥剑一用。”
鹿林深呆呆的,失了剑,也未有什么反应。
南柚握住青冥剑的剑柄,走到六星阵前:“阿燃,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她举起手中的青冥剑,朝着环绕漂浮的金色符文斩下。
轰的一声,魔音震耳,光芒大绽。南柚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掀了出去。
双耳刺痛无比,心口亦沉甸甸的,如压千斤巨石,南柚五感暂失,无法调出灵力,以为自己要摔得粉身碎骨时,一双手陡然将她接住,揽入怀中。
南柚揪住那人衣襟,晃动模糊的视线里,一枚藕荷色的绣着喜鹊的荷包,格外显目。
南柚低低唤了声:“长欢。”
“公主,我在。”应长欢答道。
南柚倚在他怀里,喘了口粗气,心道:“弱不禁风的应长欢,何时有这样大的力气了?”
云止这边不敌千笙,被她一爪拍中,如断翅的飞雁,撞在巨石上,“噗嗤”喷出一口血雾。
云止脸色灰白,跌坐在地上,冰蓝色的仙剑咣当掉落在他的脚边,失了光芒,变回一把普通的剑。
再看南柚带来的其他修士,尽数趴在地上,哀嚎呜咽。
云止挣扎着,刚握住掉在地上的剑,手腕被一只脚踩住。
云止微愣,抬头便撞进一双冷漠的褐色眼眸中。
“师兄。”云止被云锦书一手带大,尽管云锦书那只脚几乎踩断他的手腕,他依旧忍不住如幼时那般,唤他一声“师兄。”
云锦书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地与云止对视着。
雪白的狐狸行至他的身边,垂下脑袋,亲昵地蹭着云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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