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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盒蜜饯是她下车时,从姜燃的车辇里顺手牵羊顺出来的。她在天剑宗啃了大半个月的辟谷丹,嘴里早就淡得没味了。
南柚打了个嗝,把蜜饯的盒子塞到床底下。
两名宫娥走进来,对着她福身:“三公主,陛下召见您。”
南柚心想,完了,那四名御医肯定把她假孕的事捅出去了。
她不情不愿地从榻上起身,跟着宫娥七拐八绕。
转眼间就到了大殿。
姜燃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把剑,正拿着块白色的帕子,擦拭着剑身。他入魔后,那双黑色的眸子始终蒙着层血色,过重的杀气,使得他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阴邪的气息。
大殿的角落里,有个三米多高的金色鸟笼,笼内铺着厚厚的绒毯,中间悬着一盏宫灯,而笼子的四周缠着开满红色小花的藤蔓,缀着精致的银色铃铛。
笼子的门大开着,南柚被宫娥强行脱去鞋袜,推进笼子里。
南柚为稳住身形,扶了一下笼子,牵动藤蔓,便有细碎的银铃声在头顶响起。
邪魔抬眸,望向南柚。
南柚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想不出来什么自救之法。望见姜燃手里的那把剑,南柚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要死了!姜燃会用他手里的那把剑,将她千刀万剐。
“按照原本的计划,你不该出现在这里。”那少年邪魔率先开口,“你该庆幸,你肚子里有了我的骨肉。”
“诶?”南柚呆滞。
与南柚同样有着同样呆滞表现的,还有站在架子上以打瞌睡名义看戏的降厄,以及那悬在半空中的山海图。
“既有了我的骨肉,就留在卫国好好养胎。”
“陛下,恕我冒昧问一句,您宫里的御医是不是都……”
“如何?”邪魔斜睨而来的眼神,隐含锐利的锋芒。
南柚摇头:“没有问题,好得很!”
“三公主,得罪了。”在姜燃眼神的示意下,一名宫娥手捧着琉璃托盘出现在南柚的身前。托盘内放着一条两指宽的白绫。
那白绫自动飞起,缠上南柚的双目。
眼前骤然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南柚伸手去拽白绫,指尖传来电击般的痛楚,迫得她松开手来。
南柚不信邪,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同一个结果。
“姜燃,这是什么?”南柚揉着被电得发麻的手指,又惊又怒。
“三公主不会忘了,曾欠下的血债吧。当初,我被三公主所弃,被毒瞎双眼,被斩断双翅……如今,只是让三公主还我一双眼。念在三公主怀有身孕的份上,这双眼睛等三公主生下孩子,我自会亲手取走。”
覆眼的白绫被施了术法,无论南柚如何睁大双眼,都无法窥见一丝光明。
南柚的一颗心,陡然沉入冰渊。
她欠下的血债,他要一桩桩讨回,万幸,他只是拿白绫遮住她的双目,没有拿手中的剑,在她的身上戳出几十个血窟窿。
她欠他的,从来不止于此。
周遭已没了声响,南柚分不清姜燃走没走。
南柚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声音,以为姜燃已走,呼出一口气。
她向来是个咸鱼的性子,就算落得这样的境地,也不骄不躁,反而思及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她现在不过是自尝苦果罢了。
她喜欢的是那个温柔多情的少年。面前这个没有了心的魔王,只是顶着姜燃的皮囊。
她不该为一个没有了心的男人伤心。
南柚坐在黑暗中,脸上并无害怕的表情,她的泰然自若勾起姜燃的兴趣,很久之后,姜燃启唇:“不打算求饶吗?”
这一出声,可比失去光明,让南柚反应更大。
南柚吓得一哆嗦:“你没走?”
对面又没声音了。
南柚问:“我求饶你会放过我吗?”
“会。”笼子外面的姜燃,用手掌压住隐隐作痛的心口,回道。
“又搁我在这儿演呢,狗才信。”南柚摸索着,找了个角落,靠坐着,“滚呐,别杵我面前讨嫌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梦中还温柔款款,见面就翻脸不认人,被骗过一次的南柚不想搭理他。
脚步声远去,想必是那邪魔被她骂跑了。
南柚想拿手去碰覆眼的白绫,又迫于电击的痛楚,放下手来。
“好歹是保住性命了。”南柚摸着肚子,与系统闲聊,“怎么回事?难道卫国的御医真的大多是庸医?”
“也许是吧。”系统寂寞地点了根烟。
“真奇怪,我说我怀孕了,他就不杀我了。他这么恨我,不应当如此心软。”
系统道:“我连夜对比了原剧情,发现一个问题,原剧情里主角并未赠出佛珠。这串佛珠就好比主角的真心,宿主您获得了主角的真心,而原主没有,主角的恨占了上风,所以原主死在了主角的手里。到了宿主您这里,宿主您用力过猛,获得真心,主角的爱和恨就不相上下了。”
系统不敢告诉南柚,没有假孕一事,那天主角大概率不会真的走到杀她的那一步。
“也就是说,爱恨交织?”
“是这样。如果把爱您和恨您比喻成两个人格,对于‘苏南柚’来说,被主角强迫着入梦做那些事,是折辱,这是恨,除此之外,对您的温柔,比如投喂,抱着睡觉,这是爱主导了人格。”系统认真分析着,“本来主角吃了‘七情煞’,不该对您有爱,但上次您坠楼意外唤醒一次主角的真心,药力有所减轻,主角也不再无情。”
“要是他对我的爱一直占上风,我就能过得舒坦些?”
何止呢,哪怕在他头顶搭个窝,他都能笑呵呵。系统算是看出来了,没有七情煞,女配剧情根本走不下去。
“但现在主角被七情煞影响,操作起来没那么简单。”系统决定还是强调一下“七情煞”的可怕之处。
“刚才我服软,他会放过我那句话是真的?”
“极大几率是真的。”
“哎呀,亏了。”南柚一脸悔不当初。她还骂了他!现在怕是恨她又占了上风!
南柚被囚在了这栋姜燃特地为她打造出来的“金屋”,卫国皇宫都在传,卫皇陛下捉了只金丝雀儿回来,就关在寝殿里,夜夜笙歌。
笙歌南柚没见着,倒是被迫吃了好些辟谷丹。每到用膳时间,宫娥就会按照吩咐,将辟谷丹呈到她跟前。
她先前在天剑宗就吃了不少的辟谷丹。
说实话,这玩意真的难以下咽,就跟泥巴搓出来似的,咽下去的时候还有一股难吃的锅灰味,吃得南柚是愁眉苦脸,比夺去她双目视物的权力,还要令她难受。
姜燃一直没有来看她。
南柚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了用武之处。
或许,他来看过她,她并不知道。
她如今是个假瞎子。他神出鬼没的,没有人能参透他的行踪。
一个人困在黑暗里,是件很恐怖的事,南柚性格比较佛,接受良好,目前没有呈现出崩溃的趋势。
她无聊了,就伸手扯扯缠在笼子上的绿藤,随着藤条的晃动,会牵扯到悬挂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应该先想办法从笼子里出去。”南柚玩够了,有些累,躺下准备睡一会儿。
临睡前,她喃喃自语:“得揭下这块布。没有眼睛,做起事来会麻烦很多。”
南柚不辨晨昏,通常是困了就睡。她陷入梦境里,梦境里的姜燃还是曾经那个恨不得将整个心都剜下来,放在她掌心的温柔少年。
他抱住南柚,抵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柚柚。”
南柚忍不住扬起嘴角。
丝竹之声响起,穿透南柚的梦境,将南柚从温暖迷离的梦境里扯回。南柚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双眼,又猛地记起白绫上的电击惩罚。
她撑着手肘坐起,抓住笼子,侧耳听着声音的来源。
女乐师们奏乐,婀娜多姿的舞姬们起舞,水袖在乐声中翻飞。
少年君王斜倚金座,指尖托着银色的酒盏,漫不经心地晃着盏中的琼浆玉液,两瓣鲜红的唇,透出惊心动魄的色泽。
舞姬们都是新进贡的,用来给少年新皇取乐。她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企盼着能惊艳帝王的双目,从此留在宫里,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又或者得陛下青睐,登上仙途,长生不老。
但她们都没料到,皇帝的宫里会有这么大一只鸟笼子,那金笼内还关着个年纪轻轻的美人。美人被她们的乐声吵醒,慢吞吞地坐起,乌黑的发与苍白的肌肤交缠,有种病态脆弱的美丽。
她们满怀好奇,又想起进殿前嬷嬷的叮嘱,想看不敢看,这一分神,有人步伐乱了。
一乱,所有人都乱了。
姜燃挥袖,将桌上的果盘拂在地上。
舞姬们受惊,摔倒在地。她们不敢爬起,调整好姿势,跪在面色阴沉的帝王面前瑟瑟发抖。
“大胆!敢扫陛下的雅兴,谁送你们进来的!”内侍监尖着嗓子骂道。
南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听到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有人摔倒,杯盏落地,还有什么骨碌碌滚到她身前。
她从笼子里伸出手,摸了摸,摸到一个圆滚滚冰凉的东西。
南柚快速缩回手,背对着姜燃的方向,双手拢着那东西,用指甲掐了掐。
清甜的橘子香气萦绕在鼻端,南柚咽了咽口水,用袖子盖住橘子。
她许久没有吃到正常的食物,急不可耐地撕开橘子皮,将橘瓣塞入口中。怕姜燃发现,她吞咽得很快。
很快,整个橘子都进了她的肚子。她把橘子皮揣进袖子里,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
橘子甜中带酸,她想吃金丝枣了。
金丝枣从里到外都是甜的,口感软糯,滋味无穷。
南柚吃完橘子,故技重施,伸长胳膊,在地上摸索着,企图再能捡漏一二。
那厢姜燃久久不开口说话,盯着她的动作,红眸中仿佛有什么裂开,泻出一丝久违的柔软。然而那柔软只是残存一瞬,就被冰寒覆住。
邪魔再次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移开目光,瞪着地上的舞姬,烦躁地启唇:“拖出去,斩了。”
舞姬们一听到帝王要斩了她们,登时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
“陛下,饶命。”有大胆的,还残留理智的,立即跪好,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内侍监见姜燃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赶紧叫来侍卫。
南柚听着殿内哭声交织一片,还未人头落地,便有无形的血腥气漫开。
魔神一生主杀戮,身上杀孽太重。
南柚突然开口:“她们跳的不好,你再找几个跳的好的跳给你看就是,何必斩了她们。你要当暴君,往后怕是没人再敢跳给你看了。”
“宿主,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去触他的霉头。”系统知道南柚有余愿未了,它不赞同地提醒南柚。如今的姜燃,不再是过去那个心性单纯,任凭南柚摆布的姜燃。
七情煞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它封住了姜燃柔软的感情。
“我说过,我要从这里出去。”南柚扶着笼子站起,答完系统的话,又对姜燃轻声软语地说,“你别生气了,要不然我跳给你看。我跳的肯定比她们好。”
南柚这样大胆,那些哭哭啼啼的舞姬,被她吓到,连哭都忘了。
姜燃偏头看向她,有些意外:“你会跳舞?”
系统也震惊:“你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
就算是真正的羲和公主,那是当做储君培养的,根本就没学过这种用来讨好男人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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