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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
我侧身戳了戳甚尔的手臂，逐渐由雾气凝结成为人类形状的灵魂，扎实健硕的肌肉表面还环绕一层薄薄的雾气，我莫名地联想到了夏日冰淇凌表面的一层凉气。
我们沉默着坐在床沿，只感觉有一个无形的黑洞在我们之间生成，一切的声音都被黑洞吞噬，无声无息。
我与甚尔的灵魂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上次见面时，他坐在我的床沿，也是一动不动，像是灵魂脱壳一般呆滞。
意识似乎没有完全聚拢。
之前是没有意识全凭借直觉行动，现在是意识模糊，所以不动弹。
我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一只口红，豆沙色的。
电视剧里也出现过那种桥段，穷凶极恶的高利贷债主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拿着一罐红油漆就泼到墙上，然后再来个写着“欠债还钱”的横幅。
我也准备拿着这支口红，直接在他脸上乱画，最后加上一句“欠我的五亿什么时候还”。
口红盖子刚打开，还没旋上去，我的手腕就被甚尔擒住了。
他手臂用力一拉使得我整个人扑倒在自己的床上，鼻子撞到床垫上还有些疼。
甚尔这家伙完全没考虑力度，我感觉到手腕被握住的地方生疼，估计都红了。
“刚刚是不是打算做坏事，活该。”伤了债主还毫无负罪感得意洋洋地甚尔朝我吐了吐舌头。
“那也不至于那么用力吧。”我抱怨道，然后把盖子盖回去，把口红放到口袋里。
“控制不好力度。”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突然间猛地低下头又抬起来，让我想到了上课时困得要命还强撑着的灰原，“就像是接触不良一样，身体和意识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那也不错，至少现在就能和甚尔说说话了。
我把脚放到床上，然后顺势躺下，后脑勺枕着甚尔的大腿。
不太舒服，尤其在我躺下去那一瞬间，甚尔大腿上的肌肉忽然紧绷起来然后才缓缓放松，但还是太硬了，肌肉密度大反而磕人。
“和枕头比起来差远了。”
“喂，哪有一边占便宜一边嫌弃的，膝枕可是收费项目。”
“从事服务业就要做好被人投诉的准备。”
“一次一亿，不打折。”
“小心我去消费者厅告你。”
粗糙的手指缓慢地抚摸着我的侧脸，甚尔手指的温度比我的体温略高，这样的抚摸让我感受到一股痒意，感觉脊骨都在发痒。
然后……被捏住了，居然捏脸，臭男人！
“在减肥？感觉瘦了不少啊。”甚尔问我。
“苦夏吧，今年夏天太热了，弄得我食欲糟糕。”
甚尔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然后说：“现在都是深秋了。”
“夏天瘦的，慢慢丰满起来也需要时间啊。”
我将右手撑在甚尔的大腿上，用左手臂攀住他的肩膀，慢慢起身然后轻吻他的喉结。
身躯紧贴着，他呼吸时胸膛的微微起伏、喉结因为咽下唾液而动，我都能通过自己的身体感受到。
甚尔也不回应我，好整以暇地嘴角带笑看着我，于是我凑过去咬住他的上唇然后伸出舌头慢慢舔舐。
“想猫舔牛奶似的。你怎么回事，就这么想要吗？”
甚尔发出一声低笑，靠得太近了，肌肤相贴，他说话时胸腔共振的感觉让我顿时头晕。
“女子高中生如狼似虎，也正常吧，毕竟我现在可是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年纪。”
我微微后仰，伸出手指捏住甚尔的耳垂。
甚尔多少岁来着？我之前都没问他，不过应该也到三十代来吧。
“甚尔叔叔这么大年纪了，应付不过来也实属正常，你不用羞愧的。”
这次被捏住的是我的腰，不仅捏还拧了半圈，我直接被疼得想伸出腿踢他。
结果脚还没踢到，脚踝就被他抓住往他的腰间拽。
“应付不来？待会应付不来的人是你吧。”
137
完事之后，床单和窗帘一起丢进洗衣机，趴在地上拿着抹布把地板上干掉的液体也一并擦干。
学习和生活还要继续。
咒术高专和普通的高中差别很大。
正常的高中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好好学习准备升学考试，而这里的学生一半时间花在执行任务上。
拿着四级咒术师的证件入学的我，被当作未来的辅助监督兼咒骸师培养，四级咒术师的评定是假的，辅助监督的课程也没有好好学，我最大的心思花在制作咒骸上。
原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技术，结果第一天夜蛾老师给了堆材料包让我做羊毛毡，从饭团羊毛毡到西瓜再到史努比。
戳羊毛毡戳到怀疑人生，觉得老师就是在坑骗我。
直到他教我在制作羊毛毡时加入咒力，西瓜羊毛毡直接一弹打到了刚巧路过的夏油杰的太阳穴。
至于那只史努比，直接抱住七海的大腿不肯放开，直到我输进去的咒力耗尽才松手。
夜蛾老师的脸照旧是扑克脸，眼睛藏在墨镜后看着我捂着嘴大笑，告诉我这实在是差得远了，还得好好练习。
“如果我能成功制造出有用的咒骸，夜蛾老师是不是就会教我怎么将灵魂放入咒骸内？”我一边收拾一边向老师问道。
“说实话我不准备教你这个。”夜蛾老师回答我，入学那天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也得到了这个答案。
我用拇指指腹抚挲指环，低着头。
“把死者的灵魂困在布偶玩具里，这是正确的事情吗？”
今天的夜蛾老师和我聊到了更深刻的话题。
我想到高专里的胖达，它的体内就承载着三道灵魂，那也是已死之人的灵魂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朝前看，总有些人，如果失去了所爱的人，就会停滞不前。”
“如果将死者的灵魂留在人间可以帮助别人再度投入流逝的时间中，应该也不坏。”
我回答道，感觉自己就像是自我辩解。
夜蛾老师看着我，也不说话，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所以我很难推测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羽原，你的史努比有六个手指头。”
138
东京又在下雨，这次不是初夏恼人的细碎梅雨，而是深秋时节带着寒意的降雨，窗外的枫叶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愈发火红。
星期六大早上醒来，睡不着了所以拿着小说来到课室。
结果进门就看到了不大愿意见到的人。
如雪一般的白发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但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的是他拿着游戏机打游戏时发出的声音。
怎么会有人一大早来课室打游戏啊？
而且还不是他自己的课室，还是我们一年级的课室。
“五条前辈，早上好。”基本礼仪方面还是得做好。
“别说话，影响我通关了。”他回道，然后仰天长叹，“你看，都怪你，老子又得重头打了。”
是你技术不行吧——为了清净，我不打算把心里话说出来。
五条悟放下游戏机，食指挑起墨镜然后用那双眼睛看了我好几眼，然后把墨镜放下，跟我说——
“血槽空了一半?G，说不定那天就和老子的马里奥一起死翘翘了。”
说话可真是不客气。
“血槽？六眼还可以看到这种东西吗？”
“打个比喻而已。”
我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小说还没翻几页，白纸铅字陪着窗外下了一夜仍在滴滴答答的秋雨，原本无比清醒的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在这个时候五条悟开始聊起了血腥话题。
“话说，你这个术式啊。要是把你的头和四肢砍断，分开丢到四个木桶里然后灌满水泥扔进东京湾，你会死掉吗？”
“还有啊，要是拿着加特林砰砰砰地射你的脑袋，你会死掉吗？”
“话说啊，我之前看了一部漫画，里面的男主角也是不死的?G，就连○○一直被火烧都不会死。”
好恐怖啊，这种东西真的可以说出口吗？这种东西真的可以给女子高中生听吗？
我看了一眼五条悟，对方嘴角上扬面带喜色，说不定下一秒就想付出实践。
“……我听不懂日语。”
好恐怖啊，我干脆自暴自弃捂住耳朵，希望不会听到五条悟的残暴发言。
“你现在不就是在说日语吗？！”
五条悟盘腿坐在课桌上，气势汹汹地对着我说。
“快点走过来，老子要试试把你脑袋拧下来。”
虽然脑袋掉过十几次，但是面对五条悟，果然还是好恐怖。
能不能不用拧的，用刀切快一点而且感觉没那么痛，我差点都要妥协了。
这时我的同班同学七海健人走了进来，明显是听到了五条悟说的最后一句话。
“五条前辈，你在做什么？”他皱着眉，看着五条悟这个一点都不值得尊敬的前辈。
“七海君，五条前辈说要把我的头拧下来。”
这不是告状，纯粹是陈述事实。
七海后面出现了另一个人影，显然是和他一起来的。
“悟，和我去训练场一趟。”
和我一起长大的义兄夏油杰，绝赞身高配小眼睛，十多年来我第一次看他那么顺眼。
139
秋雨下到夜晚才结束。
躺在床上，总觉得耳边仍然是雨声，想象东京仍在飘雨的场景，又睡不着了。
【总有些人，如果失去了所爱的人，就会停滞不前】
于是我，一直一直耳边回荡雨声，一直一直停留在梅雨季节当中，时至今日我还待在梅雨时飘雨的东京。
“好冷啊，可以抱抱我吗？”
明明身上裹着毯子了，全身却冷得发颤，我只能紧紧抱住甚尔才勉强获得一些温度。
每见他一次，就感觉体内的生命力在流逝。
但还是好想见他。
“别老是把我叫出来。”
甚尔捏住我的耳朵，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揉搓那里。
“看着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烦……不想见你。”
甚尔大概也发现了吧，每次见他，我就朝着黄泉多迈出一大步的事情。
“可是好冷啊。”
“可以抱紧我吗？多给我一点你的温度吧，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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