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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警卫被冻结在冰霜中，而里面的囚犯也得以接二连三地离开这儿。
当然，也包括了安迪·霍普，如今他和小丑两人坐在一条船里，正向着哥谭前进。
这是无比疯狂的一晚。安迪回想着当时的情况——从海面奔涌而来的冰墙，以及突然从天而降的小丑本人。
接着是黑门被硬生生地弄出了个洞口，所有的犯人，无论是黑面具那边还是企鹅一派的，现在看来他们都各自先后离开了监狱。
这大概是史无前例的大越狱，安迪深信，今晚的突发新闻很快就会出现相关报道。
他看了看身边的人——穿着紫色西装的小丑，他驾驶着小船航行，得意地哼着曲。
先前和小丑一同来的、操纵着冰冻射线的那个男人，已经先行回去了，他们现在坐着的船只，则是黑门那边“借”来的。
看见了久违的小丑，安迪注视着他的身影，喃喃地说：“……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当然！”
小丑笑着回头看他，“毕竟，我猜对了。”
“猜对了？”
“——你知道了那个谜语。”小丑解释。
“人类是小丑？”安迪有些意外，“真的是这个答案？”
“不然你不会坐在这儿，而是被我扔进海水里。”
小丑笑嘻嘻的，“开个玩笑。”
他接着说，“安迪，在我解释之前，我比较想听听你的思考。”
小丑的眼神突然变化，他的双眼在这个瞬间，如同深渊一样凝视着安迪：
“这三周时间的扮演游戏里，你有什么感觉？”
***
安迪思索着自己的变化，“你知道的，刚进来的时候，我不知所措。我怀疑你不会过来，也害怕自己的身份会在这里暴露。”
“于是，我逼于无奈，只能去扮演你。你的身份算是我在黑门的护身符。”
“黑门要远比哥谭危险得多，在那段时间里，我陷入了两个派系的斗争里，为了保身，我被迫去思考，‘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于是慢慢地，我居然发现自己可以适应下来。”
“这种感觉真奇怪，我命令自己像你那样去思考，然后关于我的真正身份——‘安迪·霍普’，却慢慢被我遗忘了。”
小丑没有插话，任由安迪继续说下去。
“黑门里我也逐渐拥有了一些势力，人们向我靠近。他们称呼我为‘小丑’，我也接受了这个称呼、这个身份。接着我发现，我似乎很擅长这些事情——欺骗、控制，以及威胁。我已经分不清，这些是我原来本身的意志，还是‘小丑’这个身份带给我的……”
说到最后，安迪·霍普痛苦地抱着头，看上去他对于自己的身份认知非常迷茫。
“……不过，我在那时候发现，或许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在正常社会里，我们已经习惯了伪装自我。人们疯狂、狡猾、暴力，如果说这些就是‘小丑’的行径，那么所有人都是小丑。”
“……而且，我也是他们的一员。我也是个小丑。”安迪认命般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精彩，精彩！”小丑拍掌大笑，“很有趣的推导过程。”
小丑望着安迪·霍普，如同注视着自己灵魂的半身，“那么现在，我来说说这个谜语吧。”
“——人类，是什么？”
***
世界，是座监狱。
不管你认不认同，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每个人都被困在这里，只是你们都没有像我那样幸运察觉到。
世界已经是不正常的存在，为什么你们还要戴着面具，傻兮兮地活着？
如果“不正常的世界”是常态，那么“循规蹈矩的正常人”，反而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所领会到的事情。
在这座世界监狱里遵循所谓的规则，只不过是让自己活得更像个阶下囚罢了。
你也体会过，如果你不反抗和欺骗，你就无法在黑门里活下去。所谓黑门，也不过是世界的一个小小缩影。
要从这座世界监狱里逃出，唯一的方法，就是释放自己真正的内心。
那么，也许你会问我，该怎样做？
中世纪的女巫审判，你或多或少也听到过吧？
只要一个非人的危险存在，在我们身边出现时，她就会立刻变成千夫所指的对象。
也就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变成他们本来的样子——
邪恶、狂热、愤怒，并且充满力量。
而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这样才是真正的活着，才是真正的自由。
当安迪你成为小丑时，黑门所有人都在畏惧你、恐惧你；而你也影响着他们，让他们变得愤怒和狂热——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你带着他们走出了监狱。
人类从诞生之初，就是恶贯满盈的存在。他们不去改变，反而是层层伪装。
更可恶的是，他们不愿意醒来，也让别人一同陷入这场幻觉里。
在这座世界牢狱里，我们通过各种各样的谎言，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连我们自己都感到恶心的善人，这不是很疯狂吗？
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然而事实上，他们却是最疯的那群人。
所以，我无比希望，我盼望已久的混乱会来临。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自己脸上戴着的那张面具，有多么愚蠢和恶心。
你说得没错，人类——所有人，都是小丑。
现在，让我们继续帮这群小丑逃离监狱吧……
***
小丑的这一番说话，让安迪·霍普沉默良久。
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小丑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
或者说，自己已经疯了……
世界是座监狱，人类都是在里面戴着面具的小丑。
在黑门的日子里，安迪已经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
扮演起“小丑”的身份，居然会让自己有一种“回归自然”的亲切感觉。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度割舍“小丑”这个身份。
倒不如说，现在的他，也同样是“小丑”。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安迪·霍普此刻崇敬地望着小丑的身姿，声音里带着狂热的兴奋。
在这一刻，小丑已经知道，身后的安迪·霍普，已经成为了自己微妙的“朋友”。
船只距离哥谭越来越近，迎着月色，小丑忍不住再次笑起来。
“就让混乱，在哥谭降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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