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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谋爱成婚 > 第 42 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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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诺如同一个虔诚的使者,恭敬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却在低头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这样说,应该没错的。

    那个男人,应该在想着她。

    白柠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尤其是这个向来办事稳重的秘书竟然也有失态的这一天。

    “陈沿在哪?”她问。

    “太太……”

    “这么晚了还没出现吗?”白柠说,“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她在院保胎的这段期间,陈沿白天忙,晚上总会出现在她这里,哪怕两个人说不上话,什么事都不做,他会待在她身边。

    她目光并不犀利,甚至透着温和的担忧。

    越是这样,阿诺越感觉到压力。

    说,还是不说。

    虽然他们夫妻两个不像别人那般把恩爱写在脸上,甚至你怨我怨的,可并无法百分百保证她不会因为担心陈沿而影响到自己。

    “陈少……”阿诺终究还是没说,强打起微笑,“今晚出差。”

    “出差?”

    “是的。”

    “怎么没听他和我提过?”

    “刚才做的决定。”阿诺笑道,“您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不过现在人应该在飞机上,暂时接不了电话。”

    这一段,他说的很流畅,降低白柠的疑心。

    再加上旁边的白从嚷嚷着腿疼和浑身不舒服,白柠便没有再管,反倒是因为没有和她提前说声出差而感到不悦,眉头轻皱。

    望着他们兄妹离开的背影,阿诺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也悬起来。

    陈少,您还是快点好起来吧,他真的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早在之前,阿诺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向来冷静从容的男人竟然会为了救白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阿诺明明记得,两年前,这个人不止一次吩咐他,让蹲号子的白从,怎么虐待怎么来,最好是死在监狱里。

    后来的怜悯,不过是想要吊着他的命,方便继续折磨罢了。

    再后来,是为了能和新婚妻子重新生活,才将人放出来。

    谁能想到,时至今日,白从的命竟然变得如此重要。

    住进重症是什么概念呢。

    大出血,昏迷不醒,粉碎性骨折,依靠各种各样的管子和进口机器才能勉强维持生命的连续……

    然而他所遭受的这一切,只有他们知道,白柠什么都不懂。

    *

    一周后。

    白柠接到院方的消息,说是重新找到一个可以和白从匹配肾脏的人,让她可以放宽心。

    这个消息无疑是好的。

    但白柠为另一件事情担忧。

    七天的时间,她没能联系上陈沿。

    当然她给他打过两个电话,都显示手机关机,她问阿诺,阿诺表示可能到了外地,信号不好啦吧啦等一些不靠谱的推测。

    “不排除手机丢掉的可能。”阿诺郑重其事地说。

    白柠说:“过完年我就二十一了。”

    阿诺:“嗯?”

    “明年孩子也该出生。”

    “是。”

    “所以你就别把我当小孩子骗。”她看似笑吟吟的面孔实则没有半点笑意,“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出轨了还是死了,都告诉我。”

    女孩子有时候太精,让男人总会头疼的,骗不过去了。

    阿诺战战兢兢说:“陈少怎么可能出轨呢,他明明那么爱您。”

    “不出轨我是信了,后面那句可以省略。”

    “反正陈少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

    白柠托腮,深叹,“那他现在毫无消息,是死了吗?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合计合计走人?”

    七天了。

    不是一天两天。

    不仅没见到半个人影,连声音都没听到。

    阿诺深知不管是谁都会过分怀疑下去,就在他还想硬着头皮胡编乱造的时候,白柠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

    接听,是一道熟悉的男声。

    “柠柠。”

    “想我了吗。”

    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声音听起来黯哑低沉,好似换了个声线。

    但语气还是那么地,不正经。

    白柠一怔。

    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被他说中了心思。

    可嘴上还是没饶人,“想你个鬼,你死哪儿去了?”

    “再过几天,我回来找你。”他说,“最近降温,记得多穿点。”

    “嗯。”

    她还想问他的情况,那边却说有事要忙,先挂了。

    短短几句,倒是解了所有的担心。

    挂掉电话,白柠再看阿诺的眼神,比之前温和很多。

    看来,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糟糕,这个小助理并没有骗人。

    阿诺赔笑:“太太您看,陈少这不就给您打电话了吗。”

    白柠点头:“是我错怪你。”

    他们闲谈之际,并不了解,另一个医院那边的病房里,那个男人放下手机之后,又沉睡过去。

    不管怎样,给个消息总是好的。

    白柠信他。

    说忙就是忙了。

    当然,她还挺恼这个人。

    先前黏得不行,忙起来也是不管不顾她,丢个电话都好像是他施舍,弄得她没了担忧后,反倒时常想起他。

    白天她呆在哥哥的病房里,谈谈天,吃吃饭,时间转眼就消耗过去,可到了晚上,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耳边没了他的聒噪,让人不适应起来。

    其实有他在的时候,并没什么乐趣,问的最多的就是饿不饿之类的话,一次两次无所谓,次数多了便觉得烦。她直说自己烦他,他会停顿伤神一会儿,但第二天又过来问她。

    好似把她当成小孩一样,生活不能自理,他天天乐意为她操心。

    不知不觉,等他等到过年。

    这期间白柠的胎儿保得很好,连医生都夸是奇迹,这个孩子能在夹缝中生存并且健康成长起来的话,日后一定很聪明。

    比起聪明,她觉得健康更重要想些。

    除夕这天,白柠回了趟临水镇。

    太长时间没回来,外婆对她甚是念叨,攒了多久的土鸡蛋再不吃要坏掉了,还有无化肥和农药的蔬菜水果,老人家老早就在准备,就等着孙女来拿,想电话通知她一声,又顾虑她会不会忙。

    “外婆。”白柠看着眼前一天比一天苍老的面孔,笑得苦涩,“我们去看哥哥吧。”

    蹲在菜园子里择菜的外婆身体僵硬,缓缓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哥哥他出狱了。”她说,“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

    “他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的。”白柠摇头,“只是牢狱里的伙食不太好,人饿瘦了。”

    一听饿瘦了,外婆的眼泪止不住地冒出来,嘴里呢喃。

    那地方能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白从又是个傻子,抢不过别人,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日常的生活保障都没有,能不饿瘦吗。

    而后又问白柠他多少斤。

    白柠说:“一百。”

    这段时间,白从在医院接受合理的治疗,伙食上也比之前营养均衡得多,但因为慢性病,不容易吃胖,只比之前重了几斤,怕外婆担心,白柠往高了报。

    “我记得,他走那会儿,是一百四。”外婆抹了把眼泪,“这才多久,就瘦到一百了。”

    “以后会好起来的,他不用再坐牢了。”白柠解释,“他会一直在医院里,那里环境好很多。”

    在洗脱罪名之前,白从并没有绝对的自由。

    可在医院看管,总比在牢狱里好。

    在地上蹲久了,外婆起身时有些踉跄,白柠及时扶一把,双手反被外婆握住,很长时间,老人家说了句:“总算团聚了。”

    说罢,便去准备些东西。

    医院那边,并不缺生活用品,但外婆知道白从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拾掇了一下午,又去里屋对着一张老旧的照片,喃喃自语,老头子保佑他们,永远安康吧。

    许久未见到外孙子,老人家想念到落泪,见了面后又是一阵感伤,拉着白从的手,紧紧不放。

    白从那张痴痴傻傻的面孔露出笑容,“外婆……真的是,外婆。”

    仿佛像是做梦一样。

    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好啦好啦。”白柠见他们紧握双手,千言万语浓于眼神的模样,于心不忍地打断,“明明是个好日子,就不要再哭了。”

    外婆抹把眼泪,“是啊,是好日子。”

    这两年来,老人家没能去监狱探望白从。

    白柠每次都说哥哥在里面挺好的。

    实际上,她知道,并不好。

    但为了让外孙女放心,她并没有多问,也没闹说要去探望,知道自己心脏不好,所以不瞎闹腾。

    既然白柠说好,就当里面的人一切安好。

    外婆最常说的话便是,得好好养身体,不能给柠柠添乱,要多活几十年,这样,才能见着白从。

    十年罢了,她一定可以等到的。

    里面的人也在等她,等她做的饭,穿她缝的衣服,叫她一声外婆。

    有了盼头,人就好过很多。巴着日子一天天等下去。

    能提前见到人,老人家怎能不高兴。

    把早就做好的衣服从旧袋子里拿出来,给白从穿上,因为他瘦下去很多,所以显大。

    可终究还是穿上了。

    这是阔别已久的团聚。

    一家人在一起,守着电视,听着外面的烟花声,同春晚一起跨年。

    医院的高级病房,宛若一个小公寓,外婆坐在沙发中央,兄妹两个分别坐在一侧。

    护工们暂时放假,陪伴他们的是阿诺。

    他说他是白柠的助理,现在还没成家,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亲人,所以没有假期,刚好照顾照顾他们,还能给他们拍拍照。

    若不是阿诺对白柠态度恭敬,外婆差点误会他们的关系。

    “好,就这样。”阿诺举着相机,“太……白小姐可以往左边靠一点。”

    好在他反应速度快,没露馅。

    望着手机里的照片,阿诺心里百味杂陈,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外婆很长时间没见着白从,拉着他的手,上看下看,满是怜惜,一会说瘦了,一会儿又说高了。总之是她没见过的模样。几次想落泪,又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该落泪,于是收回去,可是心里还是揪疼,她疼到大的外孙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白柠倚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没太久,玻璃就被合上。

    阿诺站在一侧,“太太,您不能着凉。”

    陈沿不在,交给他的任务,一样都不能马虎。

    白柠深叹一口气,“他给你来消息了吗?”

    “没有。”阿诺说,“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肯定会联系白小姐你的,非洲那边的项目实在太忙。”

    为糊弄过关,阿诺说陈沿接了个很大的国家级工程,需要亲自去非洲监工,那边信号不好,手机卡也被换掉,所以不方便联系人。

    谎话一编就是一箩筐,圆起来还要命。

    幸在白柠没有多过问,沉浸在和家人团聚的欢乐中。

    外头星光璀璨,霓虹灯绚烂,年间的夜,街道熙来攘往,所有人都在合家欢乐,没回家的电话过年报平安。

    本该感觉到圆满。

    可白柠,突然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别说电话,连条信息都没有。

    大概是在忙吧,一年到头,除去出差的日子,他是常守在她身侧的。以往她盼望他离开,如今,竟感到落寞,竟也觉得,他在她耳边,念叨孩子名字的时光,也挺惬意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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